許東準備迴三江灣大院時,百戶劉化成出人意料的來了,態度誠懇地說:“千戶大人,上次實在抱歉,家叔那邊有事沒能趕上大人就職典禮,今天務必給下官一個機會,中午到城中酒樓一聚,總兵府姚洪波參讚也會參加,以恭賀大人高升。”


    這是要搞鴻門宴,還是想借總兵府衙門施壓啊。許東看了一眼劉化成,心裏琢磨著。不過遲早是要交鋒亮底的,去摸摸這小子葫蘆裏到底想唱什麽戲也好。許東於是便答應了下來,讓劉化成等人先去,自己稍後就到。


    劉化成走後,許東吩咐李文登立即進城,安排幾個情報組人員去中午吃飯的酒樓打探情況,自己則跟呂峰、謝進等研究下可能發生的情況,做好應對準備。


    一切安排妥當,許東一行十餘人騎馬向登州城而去。來到約定的酒樓門口,劉化成等已經在門前迎接,許東看了一眼旁邊已經趕到的李文登,確認沒有異常後就跟隨進了酒樓。


    來到包間坐下,許東自是坐了首位,兩邊是總兵府參讚姚洪波和劉化成,再過去是畢振、杜誌傑兩個百戶,李文登和謝進坐在了下首,呂峰堅持在門外警戒沒有進來。


    “許千戶,年紀輕輕,就立下如此軍功,榮升千戶,總兵大人也是很欣賞的。”酒過三巡後,姚參讚先拋出了橄欖枝。


    許東熟知明史,自然是知道劉澤清是什麽貨色。他在崇禎六年因恢複登州有功升至山東總兵,其為人陰狠慘毒,睚眥必報,治軍無方,是常敗將軍。後來大順軍迫近北京時,崇禎帝命他率部火速入衛京師,他謊稱墜馬受傷,拒不奉詔。


    明朝滅亡後,在江南擁立福王朱由菘登基,被封為東平伯,與劉良佐、高傑、黃得功並稱為江北四鎮。順治二年(1645年),清軍南下,劉澤清投降,其後清廷討厭他反複無常,將其絞死。


    對這樣的貨色,許東是不可能去攀附的,但他現在是上官,場麵話肯定得講幾句,應付應付。


    姚洪波看許東沒什麽投靠之意,變了變臉說道:“聽聞許千戶收了各百戶的兵權,現在又要收走大家辛辛苦苦攢的田產,這好像不合規矩啊,整個山東衛所都沒有這樣的,許千戶還是要慎重啊。”


    “集中千戶所的兵丁訓練是暫時的,訓完了自然還是要交各百戶帶領的。至於田產,隻要合規、有田契的,許某斷不會白拿一畝,我現在收的是一些人多侵占的軍田,這到哪兒說也是占理的吧。”許東迴應到。


    姚洪波心裏一萬匹草泥馬唿嘯而過,心想誰不知道侵占軍田不行啊,關鍵這潛規則能拿到桌麵上來說嗎?


    一看話不投機,劉化成趕緊插話,“千戶大人,主要是兄弟們家大人多,開銷比較大,朝廷的餉銀又發不下來,大夥也是沒辦法啊,還請大人多體諒。”


    “是啊,是啊,請大人體諒。”畢振、杜誌傑也連忙幫腔。


    “軍田是衛所養兵的根基,大家都占了,還拿什麽養兵。你們想不退也行,按規定交夠四層產出就行。”許東道。


    一看許東油鹽不進,姚洪波正待發飆,卻被劉化成攔下了,打了幾個哈哈,暫時把局麵糊弄過去了。


    許東一看這小子也不是完全沒頭腦,還知道忍耐一下,也就沒過多刺激他們,許諾會不斷提高軍官待遇,等再立軍功了一定會多發獎勵,勉強維係住了酒局。


    隨便吃了幾口菜,許東看他們貌似忍了,感到也沒什麽可談的,就起身告辭,準備去知味觀酒樓看看。


    “砰!”許東等人剛走,姚洪波就把一個酒杯摔破,怒罵道:“什麽鄉巴佬,走狗屎運立了點軍功,竟敢不給總兵府麵子,老子迴去後一定稟明總兵大人讓他好看。”


    “看來此人不上道,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也不用等迴去了,今天就做了他,到時善後還得請姚參讚幫我們作證,我們可是顧全大局,沒有跟許千戶發生任何衝突。”劉化成換了一臉陰狠的神色說道。


    從吃飯的酒樓到知味觀,要經過一條窄巷。到巷口時,許東本來想安排呂峰先去查看一下,後來一想現在是白天,又在城裏,剛才劉化成明顯也熊了,也就沒多事。


    一行人比較放鬆地走進窄巷,忽然許東心頭一震,警覺油然而生,眼睛餘光瞥到了一絲利箭的尖芒。


    “不好,隱蔽!”許東大喝一聲,同時翻身下馬,向邊上滾去。突然,“嗖嗖嗖”,無數利箭從兩側樓房裏快速射來。


    “噗呲、噗呲”,利箭入肉的聲音不斷傳來。許東雖然躲得快,背上也被射中兩箭,要不是今天出門穿了碳素纖維防彈衣,估計就得廢了。


    許東一邊躲,一邊拔出15式手槍,立即聽聲開火,兩側樓上連續傳來中彈的慘叫,箭雨頓時小了。呂峰等特戰隊員乘機飛速向樓上衝去,一陣打鬥之下,斬殺蒙麵歹徒5人,俘獲3人,還有大約五六人乘亂跑了。


    事態基本控製後,許東立即查看已方人員情況。隻見謝進抱著一名特戰隊員在大喊,“小勇,醒一醒!”


    原來是從河南難民裏招收的、很有靈性的徐小勇頸部中箭,人已經不行了。邊上還有幾個特戰隊員手臂、大腿等部位中箭,正在隊友幫助下進行包紮。


    “小弟!”徐小祥飛奔過來,抱起了徐小勇,悲痛欲絕地喊道。


    看著朝夕相處的特戰組兄弟倒下,特別是徐小勇訓練極為刻苦,人又聰明,他的犧牲讓許東心如刀絞,也不由的愧疚萬分。如果剛才進巷子的時候小心點,幾個兄弟可能就會沒事。自己來明朝後是太順了點,就小瞧了古代對手的陰險狠毒。


    許東強忍悲痛,一邊讓文登組織搶救傷員,一邊讓呂峰去審問俘虜。自己則和謝進仔細查看現場。明顯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刺殺,地點、時機都選得非常好,使用的利箭是軍用弩機發射,這個衛所兵都沒有,在山東隻有總兵府拿得出來。黑衣人身上到很幹淨,沒有任何身份標識。估計審訊也審不出什麽東西。


    果然被俘的黑衣人,無論怎麽打,都隻承認是逃亡的邊軍,受人所雇來執行這次刺殺任務。至於雇主是誰,沒人知道。


    許東知道再審也沒用,讓呂峰給他們一個痛快。心裏想著,不用審也知道,肯定是姚洪波和劉化成等人幹得,隻有他們有這個動機和能力。至於證據,那是弱者或打嘴仗才需要的東西。


    許東立即命令李文登帶人去吃飯酒樓監控劉化成等人,讓謝進立即迴三江灣大院,召集護衛隊準備抓捕,自己則帶著呂峰等人抬著傷亡的4名兄弟和幾個黑衣人屍體去了巡撫府。


    進入巡撫府前,許東還特地摸了點血在自己頭上。陳應元得知許東遇刺,立即在大堂進行了召見。


    “澤生受傷了,還是趕緊先看大夫吧。哦,老夫差點都忘了,澤生就是最厲害的大夫啊,傷勢可否要緊?”陳應元一臉關心的問道。


    “我不礙事,僅僅是擦傷。不過我隨從1人遇害,4人重傷。若非運氣好,今天躺地上的就是我了。”許東憤怒地迴到。


    “到底是誰幹的?澤生可有眉目?”李文昌接著問。


    “有,這事十有八九是我們千戶所一個叫劉化成的百戶勾結總兵府幹的。”許東接著詳細述說了和劉化成等人的矛盾和現場勘查的結果,並讓呂峰呈上了弩箭等物證。


    “那澤生準備怎麽處置?山東總兵劉澤清可不是善類啊。”陳應元沉吟了一迴說。


    “我先去收拾千戶所的涉案百戶,如有意外衝突,還請巡撫大人擔待。總兵府那邊我也夠不著,如證據確鑿,可否請大人上奏彈劾?”許東恭敬地迴應。


    “收拾百戶可以,至於彈劾劉澤清,還需要更多證據,我先寫信給山東巡撫朱大典,看看他是什麽意見。”陳巡撫還是一貫的穩妥為先。


    “多謝大人,那下官先告辭。”許東說完便離開了巡撫府。此時李文登迴報,劉化成等人早已離開了酒樓,明顯是作案後立即逃離了。於是許東決定先迴三江灣大院。


    來到院口,謝進已經集結了全部護衛隊員。許東考慮到大部分護衛隊員都還剛招收進來,去了用處不大。於是讓10名老隊員和李守信的弓箭伍留下,加上沒負傷的特戰隊員,一共26人,騎馬趕往左千戶所。


    從三江灣大院到千戶所也就十幾裏地,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張大祿、張慶水等聽到消息已經在堡口迎接。


    許東沒有二話,命令幾人帶隊立即抓捕劉化成等人。不到半個小時,正在家中收拾財物的畢振、杜誌傑被抓獲,劉化成則不知所蹤。


    許東親自組織了對畢振兩人的審訊,一套酷刑伺候下來,兩人都老實招了。從千戶所騷亂,到這次刺殺,都是劉化成籌劃的,姚洪波給與了協助,刺殺的軍弩就是他提供的。


    姚洪波和劉化成一聽刺殺失敗,立即出發去了山東首府濟南城,估計是投靠總兵府去了。畢振兩人有點舍不得家中錢財,想過來收拾收拾再走,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抓了,真是典型的要錢不要命。


    許東令兩人在供詞上簽字畫押後,暫時收押入獄。隨即命人查抄三家住所,沒想到3人都還挺富裕。在劉化成處查抄財物合計3000餘兩,畢振兩人各1000多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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