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銀子沒有食言,買下那根極品珍珠項鏈找到遊眺問遊芸在哪裏,他說馬上就把這個當信物送給遊芸。正被一家珠寶店請去識珠鑒寶的遊眺說他也不清楚遊芸在哪裏,說你要找她,就晚上到我家裏來吧!


    遊芸這天上街,天氣突然變了,烏雲厚積,刮起風,下起了毛毛細雨,盡管因為父親追問極品珍珠項鏈的事兒,她心裏有些煩躁,但也感覺到天氣變涼了。她忽然想起探監時,對裴清說過,給他買一條褲子。


    這個念頭一閃現,她就到服裝城挑購了一件藍色純棉褲,打的坐至監所,監所守門民警對她麵熟,雖叫不出她的名字,但很快就反映過來,她是來探望裴清的。


    守門民警知道,一般來探望在押人犯的人不是給物就是送錢,誰都不例外。裴清還懂板,來探望的人送給他的東西,他清楚該如何進貢以圖表現。


    這個合同製守門民警考慮到這一層,覺得探監的人來了,他也會從中分享一份利益,便讓遊芸稍候,一點也不怠慢,5分鍾之內,就將正在監所後邊廚室幫廚的裴清叫來了。


    前幾天裴清還是光頭,現在他頭上已長出青蔥蔥的發絲。遊芸見他一手油汙,掏出幾片紙巾遞給他擦拭幹淨,然後從挈來的彩麵塑料袋裏掏出那條藍色純綿褲遞給他說,現在天氣變冷了,特地買來給你禦寒。


    謝謝!裴清接過褲子摩挲著,沉浸在一種受到關愛的氛圍中。


    遊芸轉過頭,見守門民警已迴到探監會客室外麵的大鐵門邊,她又旋即塞給他300元錢,還剩下1000多元錢她準備分期給裴清。


    裴清本來不想要,但想起孟蝶說過的話,要用錢物才能買通監所裏的人,他便一聲不吭地把錢收下。


    這次遊芸給他的錢,他根本沒用,都悄然送給了正在監管在押人犯的個別把關的看守民警。那看守民警得了好處也不虧他,除了給輕活兒他做或幹脆讓他休息,還鼓勵他說,隻要你表現得好,立功了,會給你減刑。


    其實這是喊在嘴上的口號,裴清分析到了,隻要他對把關的看守民警帶來實惠,表現一般,不犯事,遵守獄規,時間一長,也會將他作為一慣表現好的在押人犯予以減刑。


    當遊芸再來探監時,裴清把他的想法和舉動講了,遊芸非常支持他,又給他1000元錢,囑咐他送給能給他出力的人,並祝願他早日出獄,說自己已經是他的人了,一直在等他。


    “惜貴錢”當鋪裏的老板那天報出5000元的天價賣走了那根極品珍珠項鏈,偷著樂,人家將那東西拿來典當2000元,這次交易純賺3000元。


    他身後貨架上方神龕上供了一尊木雕財神,做了彩漆,樣子活靈活現。那財神官袍加身,儀表莊重,手托一錠有窩兒的白銀,目睹前方。這會兒與老板覿麵相視,仿佛正盯著他看,欲授財寶。


    他心生敬畏,甚至認為自己這迴賺了“彩頭”,可能是財神從中助了一把。他當即一連打三個躬,暗裏道:謝謝財神爺助我多多地招財進寶。一看上麵的香燭熄了,他又虔誠地添上一炷,直弄得當鋪裏香霧繚繞,站在街麵上都能聞到香味。


    這筆交易後,老板右眼不停地跳,是跳財,還是跳災,他心裏犯嘀咕。不會是跳災吧!有財神保佑。可是接下來,發生了一件令老板不愉快的事兒,也就是第二天上午,一個身穿絳色夾克的青年跑到當鋪裏來,說他昨天從這裏買走的那根極品珍珠項鏈今天要退貨。


    老板不肯,背著手說,賣出的貨一律不退,別壞了當鋪裏的規矩。那青年很兇地說,不退可以,你等著。


    不到一個小時,當鋪門口就擁過來一幫青年伢。開始老板不經意,以為來了生意,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輕輕地一按,迎上去,他尚未開口,一幫青年伢不由吩咐,就七手八腳地把櫃台敲得山響,這分明是挑釁,老板意識到是剛才沒有退貨而惹出的事端,他本想發作或者報警,但細細思量,認為不適當。發作嗎?不知天高地厚的這幫混混兒會鬧得你不好收場,而且寡不敵眾,自己隻有吃虧的份;報警嗎?縱然警察來了,自己也心虛,警察一旦查究出他通過當品牟取暴利,到時候他和這幫混混兒就成了相爭的鷸蚌,而警察就成了得利的漁翁,如此不劃算。一向老謀深算的老板看勢頭不對,壓製了情緒,皮笑肉不笑地衝著一個蓄著平頭鬧得最兇的青年伢講,有什麽事好說,鬧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裝什麽蒜?你“黑”了銀子哥,今天這個事不了結,就把你的當鋪砸個稀巴爛。


    好厲害哦!誰是銀子哥?叫他出來。老板內心恐懼,表麵卻裝得鎮靜。


    我就是銀子。突然從門口閃出一個身穿絳色夾克的青年,乜斜地看著老板,咄咄逼人地說,老板,怎麽樣?如果不退貨,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怕吃眼前虧的老板忙用遮麵子的話說,銀子哥,這貨哪有不退的?我隻是拖一拖,誰知你要當真呢?


    別囉嗦,退貨——銀子吼一聲,順勢把手裏的一根極品珍珠項鏈扔進當鋪,掉落在櫃台裏,老板擔心這退迴的當品成了調包的水貨,便撿起來仔細瞧,確認別來無恙,遂不敢怠慢,麻利退款銀子。片刻銀子一夥人作鳥獸散。


    裴清照獄友孟蝶的指點,用遊芸給的錢賄賂監所把關民警,把關民警自然善待他,裴清本就生在農村,吃得苦,比一些來自城裏的人犯淳樸得多,顯然表現不錯,每季度人犯改造評先,他都評上了,評上一次都算立功一次,立功一次就減刑一次。到第2年裴清的刑期減至8個月,再熬一陣子就可以出獄了。


    出獄前夕,遊芸來接他,又送來了1000元,裴清這次沒有送給監所的把關民警,而是悄悄塞給幫助過他的獄友孟蝶作為酬謝。


    因為裴清的事,遊芸與家裏鬧得很僵,對她特別惱火的遊眺因為她拒收銀子送的信物,也就是那根極品珍珠項鏈,遊眺也幾乎與銀子鬧翻了。他迴到家裏大發脾氣,這迴胡娟秀也沒有護著女兒,她對女兒死心塌地愛上一個坐牢的鄉巴佬非常不理解,也非常有意見,所以她屏聲靜氣不吱聲,一任遊眺暴跳如雷地吼女兒。


    遊芸一氣之下跑出門,胡娟秀才著急,隨後追趕,發現她徑直出城,城外是一條連著大江的內陸河,遊芸跑到岸邊,越過欄杆縱身跳入河床。胡娟秀大喊救命。


    也許遊芸此時命不該絕,一個劃船的男子發現了,一個猛子紮下去,疾速潛遊到遊芸落水處,將她托起來,推坐在船上……被救的遊芸感覺尋死並非好滋味,也沒有再次發傻。


    胡娟秀出重金謝了劃船的男子,還讓他把遊芸勸上河岸,她叫一輛的士將渾身濕透臉色烏紫的遊芸送迴家。此後家人,特別是父親對她與裴清之間的事不再橫加幹涉,順其自然。


    遊芸感覺輕鬆多了,她不肯幫著父親做珠寶生意,感覺呆在上輩人一起受拘束,便自個兒在城西服裝城租一個位置做服裝生意。有了錢,她就爽快地去迎接減刑釋放的裴清,可是她沒有迴到城裏的家,而是隨著裴清迴到裴山坳農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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