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幽深而安全的洞穴裏生活了很久,直到雨季過去,天空湛藍,陽光射進洞穴,黃鼬們吃厭了蝙蝠,都想嚐嚐鮮,於是小黃、老二便伴隨公黃鼠狼出去覓食,但野外非常危險,不是狼群什麽的出沒,便是獵人持槍在群山中巡遊。還有來自天空的危險,經常有翱翔在雲端的蒼鷹窺視下界的獵物,而黃鼠狼就是它們要獵取的食物之一。公黃鼠狼隱蔽的手段非常老到,從不在露天處呆過長時間,總是在綠蔭覆蓋的山林活動,而小黃、老二便不及它,隻緊緊跟隨它,可是尾隨的“隊伍”拉長了,也容易暴露。當公黃鼠狼聽到叢林中有狼嗥等怪異的聲音,便叫它們母女返迴洞穴躲避,它獨自去尋取獵物。


    在天放晴的當兒,那隻公黃鼠狼的原配——雌黃鼠狼已到洞外弄迴了些斑鳩什麽的,正避著公黃鼠狼它們在一邊享用。那天晌午,它從石縫中瞧見返迴的隻有它們母女,便壯著膽子悄然繞到小黃後麵,朝它的尾部猛咬一口,一陣痛楚,讓小黃本能地扭轉脖子,它一見是公黃鼠狼遺棄的妻子,認為我不犯你,你來犯我,我也決不會怕到哪裏去。


    於是她向老二作過暗示,母女倆聯手對付這個勁敵,它們開始交手了,隻幾跳幾蹦,雌黃鼠狼已困於夾擊之中,你咬小黃,小黃也咬你,而且背部或腹部或腿部又受到老二的襲擊,就這樣戰了幾個迴合,雌黃鼠狼帶著累累傷痕朝洞穴深處鑽,可是它們母女倆窮追不舍,雌黃鼠狼疲於奔命,痛楚不止,便掉頭朝洞口溜,溜出洞口不好了,一隻禿鷲從半空中突然俯衝下來,出其不意地叼起它往蒼茫茫的山外飛去,追到洞口的小黃和老二望著嘯傲雲空的禿鷲發愣。


    這對黃鼠狼母女又迴到洞穴深處,因有些饑餓,隻得偶爾跳起來偷襲巴在洞壁的蝙蝠。小黃一連吃了三隻,在地上吐了一堆殘骸,老二隻咽下了一隻,便不想吃了,左邊崖壁一串相互巴搭的蝙蝠,它隻好奇地望了幾眼,根本就沒有興趣去偷襲,甚至怨艾自己發現遲了,要不,剛才就用不著跳起來偷襲,那樣多費勁哦。要是走到這兒來,一口至少可以咬住兩隻蝙蝠。可惜這不是它愛吃的香餐,它來到小黃麵前,用嘴拱一下蝙蝠殘骸,把脖子伸向崖壁那個方向,這是引起小黃注意,也就是告訴它,那兒歇著一串蝙蝠。小黃望一眼,也不怎麽感興趣,它緩步返迴洞穴中的窠巢,蜷曲著身子,嘴巴在皮毛間移動著咬虱子。老二也跟了過來,顯得疲憊,隻見它眼瞼微合,慢慢地睡著了。


    老二恍惚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它看見一隻公黃鼠狼,慢慢地變成了人,自稱是武當山下的盜賊首領蒯益,蒯益說自馮透死後,胡為極度悲傷,迴到竹樓酒店每日以酒澆愁,但愁緒愈濃,唯有喝得爛醉如泥,狂唿數聲馮透,才迷迷糊糊睡過去而始得安寧。如此,以前靠盜他處財物發跡的竹樓酒店反倒被他處的盜賊偷襲。有一天,胡為醉酒尚未醒來,蒯益見一蒙麵賊從竹樓上跳下,他大喊捉賊,追了過去,那賊鑽進了竹樓後麵的林子,蒯益仍緊追不舍,留在酒店裏的多是女流之輩,僅有一個男夥夫,卻是個瘸子,女人膽小,也跟了出來,見蒯益追得沒了影子,便各自迴返。蒯益仍尾隨蒙麵賊,蒙麵賊見蒯益後麵斷了援兵,便拔出短劍站在林中橫目對峙,蒯益也會一些拳腳功夫,旋即撿起一塊青石,朝蒙麵賊砸去,蒙麵賊用飛刀擋開,身子閃至一邊。這會兒,一陣鑽心的巨痛從背部襲來,蒯益艱難地轉身,一把彎刀已透過胸腔,原來另一個蒙麵人從他背後下手了,這是始料不及的。他的靈魂離開軀殼時,還發現那個被追趕的蒙麵人又朝倒下的他亂捅了幾刀,鮮血染紅了他屍骨下的山地。


    蒯益說他後來被牛頭馬麵抓到陰間,登了孽鏡台,看到自己的罪愆主要是盜竊,參與盜竊和唆使、策劃盜竊行為,按陰律在地獄受苦數旬,出獄後又被送往望鄉台,他看見自己倒在竹樓後山上的屍體被一夥蒙麵賊拖至山巔,朝一個井壁狀的山洞口投擲,良久發出“嘭嘭”的響聲,那是因為山洞底下是一條陰河,他的屍體沉進去了,最後成為鼉龍、魚和龜的美食。令他十分氣惱的是,竹樓酒店的人因不見他迴返,便都說他和盜賊是一夥的,一時間,使他本來就髒的臭名更為昭著,名聲留落在人們茶餘飯後的唾棄之中,連他生前最得意的心腹,都變了口氣,沒有一個說他好的。


    離開望鄉台,蒯益分外的落寞、愧疚,甚至後悔當初不該落草為盜,但悔之晚矣,孟婆神憐惜死者神識,難以忘卻舊事,便端給飫忘湯他喝,他喝過後,麵色如土,身心麻木,一任業力擺布。之後轉輪王給一件雄性黃鼠狼皮他披著,再之後,他就落生、成長為現在的公黃鼠狼了。


    老二醒過來,意識尚未脫離夢中的驚險,以至公黃鼠狼和善地望著它惺忪的狀態,它本能地低下頭,有些懼怕。公黃鼠狼是有企圖的,一步步走近老二,老二緊抱著小黃——它的媽媽。


    這時候,它發現媽媽肚子大了,身上像係著一個隆起的包裹,它當然知道媽媽給這個繼父又懷了孩子。


    現在它可不是孩子了,是一個充滿青春氣息的黃鼠狼姑娘,它的身材比媽媽苗條,長得嬌憨可愛。


    它沒有料到的是它的繼父,也就是公黃鼠狼正在打它的主意,有些失望的是,平常公黃鼠狼出去一趟,總要拖一隻家禽什麽的迴來給它們母女嚐鮮,這次公黃鼠狼卻是徒手而歸。


    它正要把擁抱媽媽的位置讓給公黃鼠狼,卻感到公黃鼠狼在迫不及待地拱開它,不哦,不是拱開它,而是用兩隻修長的前肢緊緊地抱住它,它忸怩而恐懼,卻不能動彈,因為公黃鼠狼的力氣大,它隻是叫,叫聲裏溢滿了反抗意識,它要讓媽媽聽見,這可不是自己情願的;抑或是想讓媽媽幫忙,推開這個就要強暴自己的繼父。


    可是挺著大肚子的媽媽才站起來,正要用嘴咬開繼父,就被敏感的繼父疾速彈起兩隻後腿蹬開。


    媽媽被蹬翻在地,打了個滾兒才站起來,這一下可能踢動了胎氣,媽媽眨著眼睛,一副痛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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