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吳喜妹感到像電荷一樣的放射性物質在控製她,正處在淺睡狀態的她突然坐起來,把燈拉亮,房間裏什麽也沒有。一會兒,她又躺下,側著身子,但由於緊張一直沒有入睡。


    四個鬼差見她醒著,不便動手奪其魂魄,但是他們沒有離開。由於是幽靈,吳喜妹根本就看不見他們,他們卻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她,並且在房間裏自由走動。


    青麵鬼差說,我們出門待一會兒,再進來,現在站在房間裏的我們作為陰性物質就算沒有幹擾她,但是靠近她,對她有一種輻射,她會更加緊張,緊張的話,就不能入睡;不能入睡就不能做夢;不能做夢,她的靈魂就不能出竅;靈魂不能出竅,莫說我們來了四個,就是來了四十個,也拿她沒有辦法,我們不可能把她的肉身帶走,隻能拘她的靈魂。而拘她的靈魂必須等她處在做夢的狀態,才好下手。再說現在我們站在這個房間,她的神識正防備著呢。


    獠牙鬼差倒是不慌不忙的,他貪婪地望著吳喜妹美白養眼的身體膚色,繼而色迷迷地講,難怪林峰做鬼都要纏著吳喜妹,原來吳喜妹是個靚女。


    尖嘴鬼差斥道,你還蠻色呢,別癡心妄想了。我們出門吧,等一會兒再進來。又指著青麵鬼差說,就像他說的,我們不走,對吳喜妹有輻射,她會更加恐怖,不可能入睡。走——四個鬼差便陸續離開房間。


    吳喜妹翻過身,再坐起來,深吸一口氣,感覺鬆弛多了,便熄燈,躺下,尚未睡一會兒,又聽到“篤篤”的敲門聲。吳喜妹驚駭地坐起來問,誰?聽到門外一個男人迴答,是我。聲音很低。


    吳喜妹聽出來了:哦,是徐校長,怎麽又迴來了?徐存貴催促道,你開門吧!我忘記帶走一件東西。


    吳喜妹點亮罩子燈之後問,什麽東西?我找到給你。徐存貴把嗓音放得更低,你不知道,必須我進來拿。吳喜妹把門打開,卻被有備而來的徐存貴雙手環過她後腰緊緊摟住,吳喜妹掙脫不開。


    徐存貴用氣流湊近她的耳畔說,我的心兒掉在你身上來了,所以轉來尋你。吳喜妹堅決地講,不行。她欲反抗卻掙不脫身子,隻好緩和口氣,這樣對不住嫂子。


    徐存貴把她往鋪上推,說嫂子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覺,不要緊的,我太愛你了。


    吳喜妹已被推至鋪沿,仍堅持著說,不行。你還是校長,是我的領導,怎麽能這樣?徐存貴古怪地一笑,答道,校長領導還不是有七情六欲?喜妹,答應我吧!邊說邊將她按倒在鋪上。設身處地的吳喜妹孤立無援隻好就範,故而小聲說,房門還沒有關。


    徐存貴鬆開被控製的吳喜妹,便去關房門。之後返迴來,熄燈,像餓狼一樣撲向吳喜妹的身子……


    四個鬼差也跟著進來了,他們把這個現場看得一清二楚。尖嘴鬼差看了搖頭說,完了,今晚我們沒法抓吳喜妹的靈魂。


    扁嘴鬼差罵道,兩個狗男女在一起陽氣過盛,我們沒法對付。青麵鬼差氣餒地講,走算了,就把情況如實跟林峰說,我們完成不了他交待的任務。獠牙鬼差幫腔,哪知道碰到這種事?他們正在享受一樁豔事,我們碰到的卻是一樁倒黴事。尖嘴鬼差把手一揮,說那就走吧!等會兒雞叫了,就不好搞了。


    四個鬼差正掉頭離開,突然撞見已經進房來了的林峰的靈魂,他們朝鋪上指指點點,徐存貴和吳喜妹正裸著身子行苟且之事呢!


    林峰的靈魂氣得翻白眼。四個鬼差異口同聲地說,林峰哥,算了吧!吳喜妹已經不貞潔了,是別人的女人了,你還要她幹嘛?林峰的靈魂氣得跺腳,咬牙切齒地吼叫,徐存貴,你等著瞧,找我的女人劈腿,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這時,遠處傳來雞叫聲,林峰的靈魂和四個鬼差紛紛離去。


    又一天,在陰森森的山林中,額頭和臉形像山脈一樣凹凸不平的山神正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他雙眼微合,儼然羅漢入定。


    林峰的靈魂驀然從樹後閃出,故意摔一跤,哎喲地叫著爬起來。山神先是警覺地雙眼睜開,繼而開著玩笑說,怎麽?跟我山神下跪,我可沒有要你下跪咧!林峰的靈魂就幹脆跪在山神麵前講,山神爺爺,我願意跟你下跪。我有一件事求你。


    山神站起來鎮定地問,什麽事?林峰的靈魂故意賣關子說,一件小事,求你幫忙。山神不耐煩地說,小事找我幹嘛?你過去,我要休息。


    林峰的靈魂賴著不走:說小嘛,不是蠻小,還是要你幫我的忙。要不,我就跪在這裏不起來。


    山神妥協了:你說,快說,能幫就幫,不能幫,可不能怪我。林峰的靈魂講,我這幾天總是睡不著覺,求你給我幾條瞌睡蟲當丸子吞下去,也好靜靜地睡一覺,養養神。


    山神便從身上掏出一個瓶子,裏麵是亮丹丹的幾條瞌睡蟲。他說,這不能給你,不多了,這是我上次到東嶽泰山參加東土帝國森林綠化工作會議,泰山睡仙見我睡眠情況不好,特意送的一瓶瞌睡蟲,現在隻有幾條啦,我都舍不得吃,怎麽會給你嘞?你走吧!別煩我。


    林峰的靈魂仍賴著不走,眼珠子一轉,有了一個點子,便說,山神爺爺,我幫你看幾天山,讓你好好休息,你就給我一條瞌睡蟲吧!山神一聽,覺得這個交換不虧,態度也就變和善了,便以他的話說事:你幫我看幾天山不行。


    林峰的靈魂問,要我幫你看多少天山?山神豎起一個樹兜大的拇指說,一個月。林峰的靈魂說,我的媽呀!給我一條瞌睡蟲,要我看一個月的山。山神講,你幹不幹?不幹拉倒,反正我沒求你,是你在求我。


    林峰的靈魂站起來摸一摸跪得有些發麻的雙膝說,好,我答應,我答應,是我求你。


    山神旋開那個瓶蓋子,倒出一條麻黑色的瞌睡蟲送給林峰。繼而說,你要說話算話。


    林峰的靈魂把瞌睡蟲放在上衣口袋裏,封口扣緊。他正欲離去,又笑吟吟地衝著山神講,當然說話算話。山神爺爺,一個月之內看山,我隻看白天,晚上我可要休息。


    山神說,那不行,你就看晚上,白天休息吧!林峰的靈魂固執地答道,我隻看白天,晚上不看。山神愀然作色,指著他講,那你把瞌睡蟲一向還給我,白天要你看什麽?盜伐山林的賊大都晚上出動,白天太平無事,要你看什麽?


    林峰的靈魂不予理睬,一溜煙跑了。山神追了幾步,又止步作罷,咬牙切齒地說,他媽的,盡耍滑頭。


    中午放學的時候,徐家灣小學的學生正從校門口蜂擁而出。有幾個學生轉迴頭,朝操場上並肩走在一起的徐存貴和吳喜妹指指點點,然後吹個口哨,扮個鬼臉,一陣風跑了。


    徐存貴望著素麵朝天的吳喜妹討好地說,今天我跟你代課,讓你休息了一上午,精神好些嘛?吳喜妹瞟他一眼,又羞怯地低頭,低聲說,蒙受校長關照,精神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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