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父母和陶波心裏都懸著一塊石頭,等著看切片化驗結果。半個小時很快過去,陶波想下樓到切片室看看,正欲起步,就見那個穿著白袍送樣切片的醫生轉來了,他把手舉起來繞一繞說,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田蜜月子g裏生的是一個良性腫瘤,不需要再做子g切除手術。


    也好!也好!麥婭香憂中帶喜地看著那醫生說。那醫生經過過道到手術室迴話去了。


    嶽父母和陶波在這裏議論,這是不幸中的萬幸。要是那個病,還要化療,花錢多不說,人也痛苦。現在把手術做下來了,加上住院,可能要花一萬多塊錢,還不包括給教授的4000塊錢。


    不!4000塊錢不是做手術的教授獨自得了,醫院得了一半。一個陌生患者家屬插話。


    反正我給這4000塊錢醫生,醫生沒有開發票。證明這錢沒有在醫院財務上入賬,可能是醫院外科部門與省城來的教授各分了一半錢。陶波估摸著說。


    出點錢算了,隻要人平安。麥婭香見女兒不要做大手術,心裏稍安地說。


    牢房裏沒有犯人,病房裏沒有病人才算平安。沉默了許久的田金鬥這麽說。他認為女兒進了醫院就算不做大手術,也算不得平安,何況最近既蝕財又患病。


    田蜜月出院時開些藥迴家療養一個月,也不知什麽原因,感覺下身還是不適,她又到縣醫院檢查,埋怨主治醫生,說按你開的處方摘藥吃了不起作用。


    主治醫生不為以然,找理由說,像你這種婦科病,我不知接觸多少,她們按我開的處方摘藥吃,不說有明顯效果,最起碼都能控製病情。可能也是因人而異,你吃了這種藥效果不是太好,也是正常的。再說哪個醫生治病,能給病人打包票呢?


    田蜜月無話可說,再次強調下身不適,要再作檢查。當天檢查結果出來,令人心裏增加了很大壓力:她子g裏又長了一個鵪鶉蛋那麽大的腫瘤。更糟糕的還是活性的,不能再割了,一割就生。


    主治醫生說,雖然目前這腫瘤是良性,但是難說,過一段時間它會不會轉為惡性呢?這在田蜜月聽來,有一種聽天由命的味道。


    主治醫生又堅持再給她開一張處方抓藥,還告訴她換了一種藥,說吃了可能會控製子g裏那個砣不增大。


    田蜜月不再相信主治醫生,擔心吃了那藥像頭次一樣不起作用,就把處方揣在手裏,不到交費處劃單抓藥,而是離開醫院。


    這次上醫院她沒有讓陶波作陪,陶波似乎對她冷了,不!是客觀上讓田蜜月對陶波冷了,因為做過子g腫瘤切除手術後,那地方沒有愈合,或者說愈合了一段時期,也是不宜碰的,這讓陶波感覺同床而睡的田蜜月就像男人一樣讓他熄滅了行房事的欲望。


    他話也少了,不再多與田蜜月溝通,更不像以往一樣說說笑笑,而是每天早出晚歸,像陌生人一般不太關心田蜜月的事,也不把自己的事說給田蜜月聽。故此,田蜜月下身不適乃至獨自上醫院檢查也不對他講。


    照說,田蜜月這次檢查,又是一個不痛快的結果,應該立即打電話給陶波的,而她沒有,她不想依靠他,也不奢望從他那裏聽到一句安慰的話。


    經過這種事,她看透了她的男人——陶波,她知道,男人對一個女人好,或者樂於嗬護一個女人是有條件的,那就是這個女人必須在身體上有所給予,並且是溫馨的給予。若不能給予,再加上彼此沒有子女之間的親情牽掛,那麽這個男人的心可能就距離女人越來越遠了。他和她之間的情感關係也許就到了盡頭。


    現在因病經曆這事的田蜜月比以前變得堅強了,她沒有偷偷地哭,出了醫院就騎上摩托,來到北街舊賽新當鋪——自己的家,她抱著母親號啕大哭起來。


    麥婭香一邊用手輕拍著女兒的背,一邊問她出了什麽事。田蜜月從媽媽的懷裏退出來,噓唏不已地指著下身講,媽,我今日到醫院檢查,那裏麵又長了一個砣。


    麥婭香驚厥地看著女兒說,是不是又要做手術,把它割掉呢?田蜜月沒有立馬迴答,又哭得非常厲害,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麥婭香說,伢兒,有什麽快說,不要哭哦,哭解決不了問題,你要堅強哦!


    田蜜月掏出手絹擦著眼睛鼻子,果然就不哭了,但說話的聲音還是帶著一點哭腔,媽,醫生說不能做手術,是一個活性腫瘤,說擔心割了又要長,還怕它變化成惡性的。


    麥婭香無奈地感歎,伢兒嘍,造了麽孽,得這種怪病。然後對田蜜月說,我帶你到護城河西邊碼頭處找吃齋道姑看看,看你犯了什麽邪。


    驀然,通向當鋪門口有一個影子一晃,麥婭香定睛看,是老伴田金鬥站在那兒,他已把剛才女兒號啕大哭之後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包括麥婭香說的話。


    這會兒,他的眼睛與麥婭香的眼睛對上了光,便幹脆提醒她說,醫院都沒辦法治的病,你帶著蜜月去找吃齋道姑能夠治好嗎?小心受騙哦!


    麥婭香不滿地迴答,人家道姑是修行的人,葷腥不沾,品行比俗家人強得多,還會騙人嗎?


    田金鬥無以對答,又衝著兒女說,你看蜜月願意不願意跟你到吃齋道姑那裏去。


    爸,事已至此,我還是跟媽一起去,試一試。田蜜月表明態度。


    當天田蜜月就跟母親趕到護城河西邊一處道觀,道觀不大,一進兩重的青磚瓦屋聳立在護城河岸,屋脊的兩端是對峙的飛簷,中間立一麵輝光映日的大圓鏡,鏡麵上繪有陰陽魚交疊環拱的太極八卦圖。僅此,仿佛從這兒已然向四麵八方輻射出極盡神秘玄妙的道觀氣場。


    盡管這道觀屬於城郊,離家不遠,但是田蜜月還是第一次來,母親卻來過好多次,對這個道觀裏的情況熟知一二。


    走進道觀時,麥婭香告訴她,這個道觀裏隻一個人,那就是吃齋道姑,早年她結婚,丈夫病逝,由於她沒有生育一兒半女,又厭煩男女之間的那點事,一直不嫁人。後來說媒的多了,她幹脆出家當道姑,並且吃齋,外人以為她單純圖個清淨,其實她在修行悟道,經常念經,聽的人不懂,她懂;念多了,竟然有了神通,能夠給人治好那種醫院治不了的疑難雜症。


    她說那都是孽障病,還能夠從前一世、二世、三世或更久遠的過去世找出孽障形成的原因,再根據具體情況采取道法自然的玄乎定訣,進行疏理、解結,直到消除孽障,當事人的病就不知不覺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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