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門口,剛好看到六嬸正在關門,看到他迴來,笑道:“阿生,你這一身酒氣,感情是去喝酒了,本事不大,酒量還不小呢。”


    “閉上你的臭嘴,老虔婆。“


    李海生笑著說。


    “啊……你說什麽?!”


    “我說……你閉上你的臭嘴,以後不要在我們麵前說這些屁話,管好你自己的事。”


    若是李海生用憤怒的說,那還好。


    可偏偏他是帶著笑說,就顯得格外恐怖和陰森。


    “你……你……”


    “腦殘。”


    李海生不再理她,轉身進了自己家門。


    孩子們都是鐵屁股,根本不怕疼。


    他既不想釣個寂寞,也不想寂寞的釣。


    但話說迴來,他也不是愣頭青。


    浪費如此大好心情。


    “這還不是跟你學的。”


    夜涼如水。


    換上雨衣,李海生提著個小竹簍就要出門。


    “多了點吧,但其實剛剛好。”


    要想獲得尊重,就必須自己有實力,而實力,需要自己去爭取,積攢。


    在他的心裏,我果然是很重要的對吧。


    “你還真是閑不住,這樣吧,你去問問大缸,他肯定有釣具。”


    我就是她心愛的姑娘。


    “可惜啥呢,也沒人規定,時間一定要用來做什麽吧。你每天起早貪黑修船,要不就是出海,多辛苦啊。


    那時候阿爹還在,他和阿濤就喜歡在雨天到處亂跑,每次都將身上弄的全部是泥水,迴去被阿爹打屁股。


    “阿生……你喝多了啊?”


    李海生覺得頭很疼,劣質白酒就是這樣,後勁很大。


    “嗬嗬~你不是說夜幕為被,大地為床嘛,非不去床上呢。”


    “噓,你趕緊去睡覺。”


    李海生笑著去洗刷了。


    口幹舌燥。


    這無疑是一生之恥。


    剛跑到門口,被阿秀看到,抿嘴笑道:“我覺得你拿這個竹簍有點多餘。”


    李海生這才明白過來,阿秀竟然也開始和他開玩笑。


    “也不是心急,就是想著船還沒修好,這雨又不知要下到啥時候,時間就這麽被浪費掉,覺得怪可惜。”


    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現。


    剛想敲門,發現門虛掩著,便推門進去,發現大缸果然正躺在一個躺椅上,麵朝雨幕,睡的正是香甜。


    這家夥除了吃就是喜歡睡,心寬體胖,一直是李海生很羨慕的一個性格。


    劈裏啪啦,腳不時踩起很多水花,四濺開去。


    他沒有特意躲避水坑,反而是看到水坑一定要跑進去,像是迴到了少年時代。


    隻能說人的心態不同,看問題的角度就不同。


    “大缸啊……行,那去找找他。”


    這小雨天,不管是海釣還是河釣,都是十分不錯的選擇。


    能在遠洋漁船上幹活的人,肯定都不是簡單的主,很多人都釣的一手好魚。


    “你能行嗎?”


    她想喊醒他起來,但手停留在半空,沒有推得下去。


    洗澡的時候,晚上發生的事情,李海生都想起來了,包括迴來罵了六嬸的事。


    “阿生……你醒了?”


    “在這裏,”李海生指指自己的腦袋,“在這裏麵,我給你說,我的腦袋裏突然就開了一扇門,很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突然就看到了。”


    忍耐幾天,終於在這個夜晚爆發了。


    賺錢他的途徑早已想好,就是問大海要收獲。


    “心急了嗎?”


    隻是阿濤也不知如今在哪裏,上一輩子他找了一輩子,都沒有找到。


    老人們都說,男人酒後吐真言,他此刻應該說的都是真話吧。


    “哦。”


    李海生跑出大門,看看細雨簌簌的前路,微微一笑,跑著向大缸家而去。


    進去後,阿秀剛好從房門口出來,看到他問道:“剛才外麵是伱的聲音嗎?”


    “竟然小看我,等著,我給你裝滿魚簍迴來。”


    這是個很奇怪的事。


    “可是……”


    阿秀揮揮小拳頭,給他一個加油的動作,但李海生怎麽看,都覺得阿秀根本不是真心。


    可不能被自己的老婆給看扁。


    這已經過了多雨的季節,也不知從哪裏來的這麽多雨,意思意思就罷了,反反複複下個不停,著實令人煩惱。


    但卻讓人什麽都做不了。


    與他的捕魚經驗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李海生讚歎句,順勢在門口的台階上坐下來,結果沒坐穩,又直接躺下去。


    等到第三天清晨,睜眼還是聽到外麵雨聲未歇,便有些焦急。


    “怕是擾了你的雅興嘛。”


    李海生也無法繼續修補船隻,感受著觀音匆匆流逝,一股無聊感油然而生。


    嘴上說著下次不敢,但心裏並沒有絲毫認輸的意思,透過父親臂膀的縫隙,還彼此吐舌頭,做著鬼臉。


    阿秀感覺李海生還有些醉態,站起時身體還拿不穩。


    這個時代的夜幕,真的非常絢麗,漫天密密麻麻的都是星星,所有後世一般地方都看不到的星座,這裏都看的清清楚楚。


    “哈哈~”


    “嗯,夜幕是被,大地為床,那我呢,就是你的枕頭,嘿嘿~”


    或許,真如很多人猜測的,他不慎掉在海裏,被衝走了吧。


    明早早起,繼續修理木船。


    往往規定釣魚最少的人負責做飯,或者幫別人洗衣服。


    雨幕下,遠處海麵一艘船都沒有,大大小小的船隻都停留各自歸屬的港口,晴日裏熱熱鬧鬧的碼頭,此刻幾乎看不到人影。


    “就躺在這裏吧。”


    船上的船員們就會坐在甲板上釣魚。


    以後不再忍著,他媽的,誰要想在他頭上拉屎,他就爆了誰的菊花。


    阿秀感覺自家男人今晚有點不對勁,果然從身上聞到濃濃的酒味。


    但依然會收獲不大。


    那時候,可真快樂啊。


    “哈哈,好久沒有喝酒,酒量大不如以前。”


    李海生將手搭在阿秀的肩膀上,“以後不要喊她六嬸,這個老婆子,整天屁話連篇,那張老嘴就放不出半個好屁。”


    “是啊,所以我說,有點多餘,嘿嘿~”


    “阿生……”


    不知大缸在幹嘛,估計又在睡覺吧……


    親密的讓她有點搞不懂了。


    李海生笑笑,抱著阿秀的臉狠狠親了口,“你不知道,我麵前新開了一扇門。”


    再說,釣魚這種事,和朋友一起更好玩,要是自己一個人獨釣寒江,意境徹底拉滿,趣味性卻遠遠不足。


    不行,前輩子一直到死都沒有在釣魚上抬起頭,那這輩子肯定不能走老路,怎麽都要將釣魚水平提升到中等水準。


    “那怎麽辦,要麽……你陪我一起?”


    阿秀也起來了,正在收拾房間。


    阿秀抱著他的頭,也睡著了。


    而且,從昨晚的行動來看,發泄出來,他非但沒有什麽愧疚感,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舒爽。


    按理說,他對各種的魚的習性也相當了解,它們喜歡吃什麽,藏在什麽地方,啥時候活動更活躍,都清清楚楚。


    李海生忽然也想起這事,不由尷尬。


    不到一個小時,就在門口看了幾遍。


    “那在哪啊?”


    “買是買了,可當時有人和朋友們釣魚,一天到頭顆粒無收,惱羞成怒將杆子丟給孩子當槍玩,早被折斷了。”


    即使他和別人用同樣的釣具,相同的魚餌,甚至是相同的位置,大多數情況下,依然搞不過別人。


    前輩子,他性格比較溫順,還沒覺得六嬸太嘴損,如今再看,真的各種惡心。


    李海生站起身,“我去洗個澡,你先進去睡吧。我洗完就來。”


    一切都有晴日裏沒有的靜止的美。


    輕輕將他頭慢慢挪到自己腿上。


    “是誰規定,人必須要躺在床上才能睡呢,或者說,誰規定就必須進去房間裏睡呢?


    索性以手作為枕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可現在他有了新的價值觀,再也不可能忍受分毫。


    阿秀在隔壁聽到響聲,走過來看他蹲在角落,便問他在幹嘛,得知是找魚竿,忍不住笑道:“你還找什麽找呢,我們家裏沒魚竿。”


    李海生還想著奮戰一周,將自己木船徹底搞定,正式開始入海生涯呢,結果天公不作美,剛幹了三天,就連續三天的陰雨。


    嗯……


    李海生半夜被渴醒了。


    輕輕喊了聲。


    感覺最近阿爹和阿娘好親密啊。


    漁民們不僅無法出海,也無法幹活,便隻能三五成群打牌,下棋,或者侃大山。


    他便生生練就一番好廚藝和洗衣本領。


    “我說的門不是房門,也不在這裏。”


    “想啥呢。”


    “好哇,阿秀你也學會開玩笑啦。”


    行行行~


    “嗬~”


    身旁的男人卻沒反應,她又喊了聲,發現他已經悄然睡去。


    你看看,我就躺在這裏,夜幕是我的被子,而大地就是我的床,酒醉微醺間,身邊坐著我的心愛的姑娘,難道……這不值得一睡嘛?”


    .


    “孩子們呢,都睡了嗎?”


    李海生坐起身,天空依然繁星點點,看樣子應該還在半夜。


    這些恨意,他沒有發泄,並不是當時沒有感受到,而是以前的價值觀告訴自己,不要太在意。


    “對啊。”


    “這都幾點了,還學習?”


    這個大海,裏麵蘊藏著無盡的財富,亟需他去征服,挖掘。


    這種雨天,他起床唯一的目的,就是將睡覺的陣地從床上轉到椅子上。


    要知道,在海上漂浮的時候,船會經常停留在某個位置好幾個小時,甚至好幾天。


    “想去釣魚啊?”


    李海生有個念頭,準備自己製作魚竿,但轉念一想,做成後還不知啥時候啦。


    “那……加油吧,我相信你!”


    抬頭看看夜幕,莞爾一笑。


    “厲害!”


    李海生這才朦朧記起晚上的事,也不由笑笑。


    生在大海邊的少年,最後迴到大海裏,一種悲情的浪漫。


    “阿娘……?”


    想到這裏,他快速將將臉上的水擦幹,在角落裏翻找起來。


    阿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啦。


    洗涮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好玩的事情,既然想著不能出海,但是可以去釣魚啊。


    好~


    想起六嬸被罵時那一臉錯愕,頓時覺得很爽。


    “阿生……”


    他猛然坐起,想去找水喝,卻碰到阿秀的身上。


    她那掩飾不住,壓抑不了的笑意,都從眼角溢出來了。


    十幾分鍾後,他便來到大缸家門外。


    秋日的雨,其實不算大,就是下一陣天似乎也下不到多少。


    “她非要學的,說得準備將五年級上冊的題目看會。”


    “嗯,外麵不是下雨的嘛,待在家裏也無事,想著成趁小雨出去試試運氣,要是能釣幾條值錢的魚上來,就很爽了。”


    “完全聽不懂了,你喝的真的有點多。”


    “小的睡了,冰冰還沒有,在學習呢。”


    拉窗簾的時候,她又偷偷趴到窗口打量他們幾分鍾,發現像是雕塑一樣,動也不動。


    “就拉著我進去就行嘛,還陪我坐在外麵。”


    李海深釣魚水平其實一般。


    “就是嘛,過日子慢慢過唄,你一下子也變不成富人是吧。”


    一周之內,船必須下水。


    她還沒見過李海生醉成這個樣子呢,這胡話說的,簡直都沒譜了。


    撓撓頭說,“想起來了,還真是。”


    阿秀輕輕敲下李海生的腦袋,轉身進了房間。


    “我咋睡這了?”


    “哦,也是。”


    “有道理。”


    “台階山這麽涼,你去洗個澡,換上衣服上床睡吧。”


    天晴的時候,你想休息下,心裏還放不下呢,這不下雨天,是老天想讓你歇著,也不能怪你是不?”


    “沒有?我記得好像以前買過一個青色的杆,也沒用過幾次,咋沒翻到啦?”


    “不多餘,等下有魚,可以裝魚用。”


    但她其實心裏很開心。


    那就這樣吧。


    阿秀忍俊不禁。、


    “哈哈~,這麽說也對。”


    “門?你這是看不清東西啦,我們離房門還遠著呢。”


    他說了,酒醉微醺間,身邊坐著他心愛的姑娘。


    這才發現,原來他是枕著阿秀的腿睡了半晚上。


    冰冰做完作業,出來上廁所,看到房門口的阿爹阿娘,又不知他們在做什麽。


    冰冰看阿娘一臉幸福的模樣,便笑笑跑迴她和弟弟們的房間。


    “你啥時候酒量行過,你不是每次都是半杯倒嘛?”


    就像他去找了李剛,狠狠捶了他一炮錘一樣。


    具體來說,就是先要賺到很多錢。


    前兩日,他窩在家裏陪著阿秀說話,串珠子,順便看著兩個孩子打鬧,聽著窗外雨聲淅瀝,房簷水滴砸在地上的聲音,感覺日子還是很愜意。


    “和誰說話呢,六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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