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用屏風擋住,在大廳的人是看不到裏麵的人的,而從二樓看,卻能直接俯視高台上的人,這便是仙玉坊的高明之處了,一樓和二樓的身份區別立刻體現了出來。


    高台之上,一個美妙的身影靜靜地坐著,輕紗遮麵,一雙白皙素手握住一根銀簫,那美妙的簫聲便是來自於此。


    這簫聲宛如高山流水,初時聲音尚輕,似是山上清泉汩汩而流,逐漸便又緊湊起來,似初春之細雨密密麻麻。


    細耳凝聽,美妙的音韻似在頭頂盤旋,又似在耳邊私語,直讓人沉醉其中。過得片刻,簫聲變得高亢悠遠,讓人仿佛置身於茫茫草原之上,羊群如雲,一絲一絲的訴說著一種惆悵,一種寧靜致遠的意境……


    海東青聽得呆了,不可思議,這東瀛女人居然能吹得一手如此好簫!想不到居然也有點藝術細胞,還以為他們的藝術細胞隻在片上得以體現呢!


    這時,多隆忽然道:“這個小野櫻吹得不錯,隻不知她吹另一種簫的本事如何了?”


    海東青和康親王麵麵相覷,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安靜的仙玉坊中,被這一陣大笑聲打破,那娓娓而盡的簫聲戛然而止,樓上樓下,千百道目光向這三個俗不可耐的俗人瞧了過來,饒是康親王這個王室成員也是尷尬非常,退開兩步,多隆心領神會,也隨後退開。


    於是,海東青尤顯突出,見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海東青愕然迴頭,瞧著兩個不講義氣的家夥,忽然指著樓上樓下高聲喝道:“你們他麽的看什麽!”


    仙玉坊頓時哄然熱鬧起來,所有人都指著海東青大罵起來。康親王和多隆萬萬沒想到,帶他來玩也能玩成千夫所指,額前暴汗,他們便裝來此,自然不想人認出來,若這事鬧得大了,被皇上知道,隻怕這麵子上的事還是小事,被言官參上一本,說什麽身為朝廷命官,不知檢點,敗壞朝廷聲譽雲雲,那可糟糕了。


    康親王倒也罷了,多隆才剛當上侍衛總管沒多久,萬一因此而丟官,實是太不劃算。多隆拉著康親王遮麵退往屏風之中,哪裏顧得上還在外麵的海東青?


    兩人麵麵相覷,各自以衣袖擦拭著驚出的滿頭冷汗,正驚疑不定,忽聽得外麵傳來一聲驚雷般的怒吼。康親王年紀大,嚇得手一哆嗦,打翻茶幾上的酒盞。


    “誰他麽的再詐唬,就來領教一下本少爺的拳頭。”


    “不就是一個女人麽!你們腳軟了還是哪裏腫了!老子說兩句葷話,你們指著老子罵?”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那……那可是花魁,你……你,怎可褻瀆?有……有辱斯文!”


    “我……我……我我說大爺,老大爺,你一把年紀了還來逛窯子,你不有辱斯文,反倒是小爺我在窯子裏罵兩句#%¥@就有辱斯文了?大家都是一般的逛窯子,誰也清高不到哪裏去,咱們和尚不笑禿子!花魁怎麽啦?花魁就不能出來賣?老子有錢,有錢就是爺,再花的魁,老子也拿錢把她砸躺下!”


    此語一出,滿室皆靜,雖說這話說得粗魯了些,卻叫人啞口無言。


    “砰……”從高台上傳來一聲響,豎立著的屏風轟然倒地,隨即滿堂皆驚,隨著青紗落地,一張絕世之姿的臉蛋呈現在眾人麵前,此女青絲高盤,玉麵粉腮,杏眼瓊鼻,櫻桃小口,雖是一襲素衣,卻光華隱現,好一個絕美的花魁!


    隻是此刻這張美豔中帶著嫵媚的臉上怒意蓬勃,仰頭望向二樓盛氣淩人的海東青,因為憤怒,波瀾壯闊的胸前劇烈起伏。


    四目相投,海東青的心裏猛跳了幾下,這個美眉長得真不是一般的美啊!精致到了極致的一張臉蛋,麵容光彩四射,眉目如畫,尤其是那雙秋水般的眸子,隻要是男人,沒有不被驚豔的,不,即便是女人,也要瞠目結舌的。


    四大美人西施、貂蟬恐怕也不可能比這東瀛少女漂亮到哪裏去啊!方怡、沐劍屏、雙兒和桃夭與她相比較,隻怕隻能算是中人之姿了。


    海東青失魂落魄地望著下方,忽然從那小野櫻眼中看出一絲奚落和不屑,心中猛地一顫,強自攝定心神。


    小野櫻那勾魂奪魄的眼睛隻瞧了一眼,海東青之前說得再漂亮,現下也隻好繳械投降了。這樣的尤物,斷不能讓她在別人的胯下承歡,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其實,在場的每一個男人都和他一樣抱著這般心思。


    況且海東青也想親身體驗一下美女叫‘呀買碟’是個什麽體驗。


    “啊……”起先那位罵海東青有辱斯文的老先生右手指著小野櫻,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兩隻眼睛鼓得和蛤蟆一樣,海東青心叫要糟,這位老大要心肌梗塞了!


    果然,在一陣含糊不清的外星語後,老先生忽然坐到地上去了,腦袋一歪,臉上露出無比滿足的神情。


    海東青倒吸一口涼氣,這個世界瘋了!看了美人一眼便死,這老先生倒是做鬼也風流了。


    出了這檔子事,那老鴇的臉上塗再多的粉也遮蓋不住她的驚惶了,一邊叫龜公下人將猝死的客人抬了下去,老鴇欲哭無淚,在場子裏出了人命,首先要報官,少不得要打點一大筆銀子。


    這還是小事,找個把人說說也就過去了,問題是,若這死人的家屬後台大的話,前來鬧事,這生意可就砸了,而剛才一龜公說道,這老先生曾經和翰林院庶吉士來過兩迴,後台就算不大,可也不能沒有,老鴇心亂如麻。


    而台上的小野櫻也是驚駭得臉上慘白,第一天掛牌子就出這麽一檔子事,那是極觸黴頭的。


    她曾聽一位資深的姐姐說起過,數年前有個紅倌人也是在掛牌子的那天闖進來一個江洋大盜,官府追到這裏,殺了那江洋大盜,亂了場子。


    從此,這紅倌人便嚇得失心瘋了,癡癡呆呆的,妓院不願養著她,將她趕了出去自生自滅,後來聽說這個前輩在外邊被十幾個叫花子輪暴致死。小野櫻頹然坐在高台之上,麵如土色……


    仙玉坊中,此刻已是安靜了下來,尋歡客們敗了興致,三三兩兩地去了,雖然還對這位豔冠京華的絕色尤物有著三分不舍,但誰也不願意留下,偌大的仙玉坊,片刻之後便走得空空蕩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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