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輕功極好,速度比同夥快上許多,總是單獨作戰,不需要同伴支援,經常去支援同伴。


    此人總是蒙麵,沒有人聽到他說過話,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隻能從他露出來的眼部和手部看得出來他的皮膚很白,眼睛長得很美,透著駭人的死氣。


    凡是與此人交過手的費國將士,都暗暗驚駭和印象深刻。


    情報就這麽多。


    但這麽點情報,已經透露出很多訊息了。


    巴信可以確定,這人應該是尚國軍隊的將領,可能還是高級將領,否則不會讓沙家的侍衛以及費國的士兵在他麵前連一招都撐不住。


    如果不是高級將領這個級別的高手和領導者,不可能領導得了那些精銳的軍人,也很難完美的掩護鳳驚華逃走。


    這人,到底是誰?


    可惜他以前隻在怒河北岸守過幾年,與尚國軍隊的交手實在不多,因此對尚國軍隊的了解並不深,否則他也許能猜到一兩個目標。


    情報就這麽多了,他再想下去,也不會想出更多的真相。


    他現在最需要分析的一件事情是,鳳翔空到底躲在哪裏?


    還是那個思路——找到鳳翔空就能找到鳳驚華,而找到鳳翔空一定比找到鳳驚華容易。


    那麽,如果他是鳳驚華,他會把鳳翔空藏在哪裏?


    他想,在擁有了這麽多情報以後,他可以再次嚐試著站在鳳驚華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他一定要牢記,鳳驚華很有膽識,什麽瘋狂和冒險的舉動她都有可能做得出來,千萬不能小看了她,更不能以常理去推測她。


    她背著鳳翔空走出逃生秘道後,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將鳳翔空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根據現有的情報,她似乎是將重傷的鳳翔空交給同夥,讓同夥帶著鳳翔空冒險橫穿小鎮,而後從西口乘坐馬車逃往瑤京,她自己則逃進蛇子嶺,引開追兵——這樣說得通,合情合理。


    但是,這其中有兩個問題。


    第一,鳳翔空傷得太重,不能行走,秘道出口的四周沒有馬蹄印,據鎮上的人說當時也沒有轎子鑽街過巷,這麽說來,鳳翔空隻能讓人背著走或抱著走。


    一個重傷的、狼狽的大男人被人背著或抱著過街,不是太顯眼了嗎?


    事實上,也沒有任何人看到這樣的場麵。


    第二,就算鳳驚華的同夥背著鳳翔空到鎮子上而沒有被人看到,那麽,鳳翔空隨後乘坐馬車離開,但沒過多久,就有追兵一路狂追。


    據當時的追兵過後報告,說那兩輛馬車都是雙駕馬車,跑得非常快,非常顛簸,揚起灰塵滾滾——就鳳翔空那樣的身體,能撐得起那樣顛簸和速度?


    巴信那幾天一直盯著鳳翔空,對鳳翔空的身體狀況再了解不過了。


    即使那幾天的鳳翔空得到了簡單的醫治,但也是奄奄一息,怎麽可能撐得住?


    他認為,那樣的鳳翔空獲救之後若想活下去,就必須得到及時的治療,否則怎麽躲都是死。


    想到這裏,他猛然站起來,衝出去:“馬上去鐵旗鎮!”


    他又以旋風般的速度,帶上那些資料,不分日夜的趕迴鐵旗鎮。


    他迴到鐵旗鎮時已經是次日上午,他眼裏全是血絲,身上還積了厚厚的灰塵,嗓子啞得能冒火,但他顧不得喝口茶,命令下人:“立刻去請鬼大夫過來。”


    鬼大夫是弑鳳大會前幾天給鳳翔空診治的軍醫。


    鬼大夫很快就來到巴信麵前。


    巴信隻問他一個問題:“弑鳳大會的前夜,你給鳳翔空作過全麵診斷,你覺得以鳳翔空的身體,能不能在第二天乘坐雙騎馬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去瑤京?”


    鬼大夫對他為何這麽問沒有興趣,隻是實話實說:“絕對不可能!他若是以極快的速度顛簸出行,不出半個時辰,一定會吐血而死。”


    他說得非常肯定,沒有半絲猶豫。


    他雖然給鳳翔空進行過診治,但那可不是為了救活他,而是為了讓他在次日的行刑表演中不會太早死掉,所以,鳳翔空的身體其實還是極度虛弱和極度危險。


    巴信又驚住了。


    半晌後他才道:“你下去吧。”


    而後他又道:“去把頭天鎮守西口的人叫來。”


    那些侍衛到來以後,他又問:“你們派人去追那兩輛馬車時,追了多長時間?”


    侍衛長想了想:“足足一個多時辰,而後我們看到那兩輛馬車被丟棄在路中央,馬車裏空無一人,我們認為馬車裏的人一定是單獨騎馬逃走了,又繼續追。而後在前方遇到埋伏,兩邊不斷有利箭射出,阻止了我們的追擊……”


    一時間,巴信又是激動,又是心涼,他隱隱察覺到了什麽。


    ——察覺到了鳳驚華的思路,但是,這一前而過的靈光,他沒能抓緊。


    所有人都離開以後,巴信背著手,在房間裏轉來轉去,心裏濃煙滾滾,卻始終升不起那團照亮一切的靈感火光。


    他覺得他已經抓到了最關鍵的要害。


    他覺得他離最核心的問題已經很近了,甚至近在咫尺,但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連續數日不眠不休,導致身體太過疲憊,他居然冷靜不下來。


    這種感覺是什麽?就像他還是黃毛小兒時,第一次帶領手下獨闖敵營一般,難以控製澎湃的心情。


    “王爺,您必須得吃些東西了。”巴馬端著飯菜進來,很嚴肅的道,“您已經兩日未吃東西,這樣下去對身體不好……”


    “本王現在沒心情吃東西!”巴信怒得一腳踹開他,“本王現在在思考非常重要的問題,任何人不得打擾,若是壞了本王的思路,本王殺了他……”


    一旦他使用“本王”這個詞,就說明他現在處於全心全意的思考和行動當中。


    巴刀明白這一點,也不再勸,隻是小心翼翼的道:“不知王爺可否告訴小的在想什麽,也許小的能為王爺分憂。”


    “你懂什麽?少在這裏礙眼……”


    巴信罵了兩句後,忽然心裏一動,覺得試試看也不妨,便把自己對鳳翔空去處的猜疑與調查,大致告訴了巴刀。


    而後道:“以鳳翔空的身體狀況,不可能進山,不可能乘坐快馬離開,我們搜遍了鎮上的每一個角落,也沒有發現鳳翔空的影子。以鳳驚華的性情與膽識,她到底將鳳翔空藏在哪裏才安全?”


    他不斷喃喃:“不是山裏,不是鎮子上,也沒有離開鎮子,但是,總得有一處地方是可以藏人的……”


    “秘道附近。”一直默默聽著的巴刀,突然語出驚人,“小的覺得一定就在秘道的出口附近!王爺,我們剛追出秘道就被鳳驚華引到山的深處,而後被引到別的山裏,或者被引到鎮子之外,可是,咱們一直沒有搜查過出口四周。”


    “怎麽可能在出口四周?”巴信直覺認為不可能,“那可是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鳳驚華好不容易才救出鳳翔空,豈敢拿他爹的性命去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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