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易曾經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自幼跟隨著當時還不知道是自己父親的師傅鍾麟習武,武道修行的境界遠遠高過同齡的許多人,甚至當時鍾麟就說過,申不易的天資足矣讓他成為八荒宗門中任何一家的親傳弟子。


    二十四歲時破入武道玄境,成為一代小宗師,正式開始代表師門行走江湖,花了近十年時間,從一個默默無聞的青年小輩成長成了在長安道江湖都擁有相當的影響力的頂尖小宗師。


    鍾小婉還記得當年負劍離山時的申不易,那是何其的意氣風發,那也是在她眼中最讓人著迷的師兄的高光時刻。可是現在,那個一劍在手,天下我有的師兄似乎是一去不複返了。


    現在的申不易身上充斥著太多的負麵情緒,哪怕現在他的武道修為比之他下山那會兒已經高出了太多,距離那個真正登高望遠的大宗師境界也就是相差一線之隔而已,可是他朝上的朝氣與自信已然是一去不複返了。


    申不易沒有再去維係自己臉上的那張麵具,他的眼中盡是疲憊與無奈:“我隻是想讓寒鍾穀能夠繼續存續下去,很抱歉,我能力有限,我真的沒辦法去對抗那個組織,要想保全現有的一切,想要一點也不付出那是不可能的。”申不易有些痛苦得伸手撫住自己的額頭。


    鍾小婉的眼眶再一次的溫潤了,在申不易低頭的時候,她可以清晰得看到自己師兄的頭頂已經多少了許多的白發,這是她此前從來沒有注意過的。


    唐汐月凝視著申不易,這種悲傷的情緒是沒辦法偽裝出來的,如果有選擇申不易一定不會將寒鍾穀交到暗網的手中去,苟且偷生從來不是什麽正麵的詞匯,但在江湖之中卻幾乎是百分之八十的人會做出的選擇。性命或許可以輕易得放下,但是對於自己執著經營了一生的事業,很多人便是犧牲掉自己的尊嚴,人格也要將其保存下來。


    “看來你也很明白,寒鍾穀在暗網的手裏,也沒辦法長久的維持。”唐汐月輕聲一歎道:“飲鳩止渴,又能夠堅持多久呢,最終仍然是要陪上鍾穀主一生的心血,甚至還要背負罵名。”


    “總要試試吧,”申不易似乎是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力氣,抬起頭來:“總得嚐試一下,我見識過楊柳門和斷水宗的悲慘落幕,我沒辦法接受這一切在寒鍾穀的身上上演。”


    “既然是要試,為什麽不放手一搏呢,”唐汐月猛得起身“如果結局相致相同,何不積極去麵對。”


    申不易擺了擺的手,神態疲倦道:“就像我們人類不會去在意腳下的螻蟻一般,在暗網眼裏,他們也不會把寒鍾穀放在眼中,搏到最後,難看的仍舊是我們而已。”


    “師兄!”鍾小婉終於忍不住了,她一個箭步衝到申不易的身前,死死拽住他的衣領:“你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怎麽了,這世上還有什麽比束手就擒更讓人難堪的死法!你別忘了,爹還在看著我們,我們是人,不是螻蟻,隻要我們不願意,沒有任何人可以強迫我們去做任何事。”


    看著鍾小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申不易這個七尺男兒居然落下了淚來:“小婉,沒用的!咱們什麽也做不了。如果可以,師傅!……爹他也就不用去死!即便是他交出了性命,暗網也就隻是多給了我們半年的時間而已!你知道嘛,如果不是爹,半年前,咱們寒鍾穀就已經不在了,你知道嘛!”


    鍾小婉愣在當場,原來是這樣,原來那一次並不是申不易要拿鍾麟的頭顱去納投名狀,而是父親拿命來換寒鍾穀的生機。


    原來早在半年前,暗網就已經盯在了寒鍾穀的身上,隻是這些當時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我要去找師傅迴來,有師傅在一定可以……”鍾小婉有些激動道。


    申不易搖了搖頭打斷她的話:“雖然鍾璃師叔的修為已經達到大宗師的大成境界,但是仍然沒有力挽狂瀾的力量。這也是為什麽當時師傅沒有想辦法召迴師叔的原因,除非有一天師叔能夠晉升天境武者,否則咱們毫無勝算。”


    “能告訴我們昨天晚上重傷小婉的那個人是暗網中的哪位高手嗎?”穆蘭將話題重新拉迴到當前的問題之上,現在去想太過遙遠的事情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申不易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暗網乙等房總管,祁田。”


    “原來是他,”穆蘭恍然,難怪此前探查鍾小婉的氣機之時,在她的經脈中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戾氣,隻是當時沒有想到會是這位劊子手。


    唐汐月看向穆蘭問道:“穆蘭姐,你認識這個祁田?”


    穆蘭的神情有些凝重:“就目前北鬥傳遞來的消息,斷水宗和楊柳門的滅門慘案都和這個人有著莫大的關係。他本身的身份信息無從查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位真正的地境大宗師,且極其善長各種刺殺,他的師傅是暗網前代殺手之王,有著血衣人之稱的暗網殺神薛衣人。”


    這些名字可能初入江湖之人並不如何熟悉,畢竟以他們的層次還遠遠接觸不到這個層麵的人物和事件。但是像眼下的穆蘭,包括申不易,他們卻是一早就已經開始接觸到這些信息,對於這些名字有著一種發自心底的忌憚與恐懼,特別是申不易,現在的他隻窺得暗網之上的冰山一角,但這一角已經將他畢生的傲骨全部打碎。


    “他在寒鍾穀?”唐汐月直接望向了申不易。


    申不易愣了愣,不過還是下意識得點了點頭。


    唐汐月一抖手,妙法玄機傘已經滑入了她的掌中:“告訴我他在哪裏。”


    申不易眼皮微微跳動,一股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你想做什麽?”


    唐汐月的迴答簡單之極,就隻有兩個字:“殺他。”


    全聲寂靜,他們聽得出,唐汐月這話中可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她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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