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派出兩萬大軍去啃天威堡這塊既沒有什麽肉,又容易崩掉牙齒的硬骨頭,很多草原大部族的將領們都不是很理解。隻不過懾於格魯大元帥在這支三十萬大軍中無人敢質疑的威嚴之處,大家也就都把話憋在了肚子裏。


    可是現在,一車又一車的大軍屍體被送迴來,每次的戰報最醒目的永遠是已方士卒的戰損以及對下一波兵源的請派和糧草的申請,那些大部族將領們早已經沒辦法再容忍下去。


    畢竟那送上戰場的一個個都是從他們各自部族之中走出來的健兒,那可是他們賴以在草原上立足的根基啊。甚至有些草原部族的首腦們提出質疑,為什麽會讓耶律楚歌這麽一個連毛都沒有長齊的年輕人去主導這樣一場萬人級別的大戰,他們更是公然質疑是不是耶律家族有在意得借大唐軍隊的手去削弱他們的部族戰力。


    耶律姓氏雖然是草原上鼎鼎有名的三大家族之一,是頂尖的一品氏族,可卻還遠沒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隨著戰損越來越大,哪怕是格魯·耶蘇蓋也有些坐不住了。哪怕是在出戰之前,耶律楚歌已經告訴過他,這一戰的戰損軍卒人數不會少,格魯元帥必須毫無猶疑得支持他,否則天威堡絕然打不下來。


    大帳之中,一場共同聲討耶律楚歌的戰事會議剛剛結束。拓跋準送走了一位位滿麵怒容的大部族族長首領,重新迴到大帳之中。


    格魯·耶蘇蓋的臉色也很不好,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為耶律楚歌辯解什麽,甚至他都不知道再去用什麽理由向這些大部族要兵要人要糧然後繼續輸送到耶律楚歌的大軍之中去。


    砰的一聲悶響傳來,格魯·耶蘇蓋重重的一掌拍擊在身前那張厚實的鐵紋花犁木桌案之上,這張足足有四百多斤重的桌案被他這一掌足足拍得陷入地下三四寸,那與他手掌接觸的桌麵之上更是布上了密密麻麻的一層裂紋,那號稱堪比金鐵的鐵紋花犁木在格魯·耶蘇蓋的掌下竟然如此的硬脆,此由可見格魯·耶蘇蓋本身的武道修為絕對不淺,同時他這會兒的心情也是無比的暴怒。


    拓跋準沒有去看那張布滿懾人裂紋的桌案,緩緩從羊角掛壁上取出一個大酒囊雙手遞到了格魯·耶蘇蓋的身前。


    格魯·耶蘇蓋粗魯得一把抓過那個大羊皮酒囊,拔開木塞,咕咚咕咚得連灌下了好幾口酒,最後幹脆舉起酒囊任由那清涼的烈酒澆在自己的頭上。


    還從來沒有人見過大名鼎鼎的草原雄鷹格魯·耶蘇蓋顯露出如此狂躁的狀態。而眼下他也僅僅是在拓跋準一人麵前這般的失態,由此可見如今他對於拓跋準已經是視之為真正的心腹了。


    “拓跋,這件事,你有什麽看法,與我說說。”不知道是不是被酒辣著了,格魯·耶蘇蓋的聲音比之平時更加低沉一起。


    拓跋準微微拱身,雖然如今得到了格魯大元帥的賞識,可他本人卻始終都保持著一份謹慎的謙卑,特別是在這位大元帥的麵前,並沒有一絲一毫恃寵而驕的傾向:“大元帥,就目前耶律楚歌那邊的戰況,並沒有超出咱們此前謀劃的戰略,無論是戰損還是消耗還遠沒有達到咱們不能夠承受的地步。”拓跋準並沒有直接迴答格魯·耶蘇蓋提出的問題,而是提出了目前的客觀實情。


    眼下之所以氣氛如此緊張,大多都是那些其他高品氏族首領們有意掀吵起來的。從開戰到現在,耶律楚歌那邊的戰損雖然不小,可是天威堡又何嚐輕鬆了去。


    不說別的,整個草原那麽幾百上千個大小部族,有哪支聽到天威血殺營是腳不抖的,和這樣的一個既是大唐江湖頂尖宗門,又是鎮守西北國門的國之柱石大軍,死個兩萬人去滅消他,這在格魯·耶蘇蓋自己看來,也並非是全然不能夠接受的,隻是眼下他承受來自各部族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格魯·耶蘇蓋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長長得唿出一口氣,似是要將胸腔之中的鬱結完全抒發出來才罷休:“以前隻是統領格魯一族,縱馬草原何其快意,當真像雄鷹翱翔天際,無拘無束。可這會兒,背後拖著浩浩蕩蕩的三十萬大軍,反倒是做什麽都束手束腳了!我何嚐不知道耶律楚歌消滅天威堡的重要性,我們要進軍中原,不可能在我們的腰眼子上被人拿一柄尖刀頂著,這個道理那些一大把年紀的老東西怎麽就想不明白呢!”說完一口將那大羊皮酒囊之中剩下的所有烈酒一飲而盡,那一個大酒囊足足可以放下三四斤的烈酒,他竟然就這樣全給喝下去了,除掉澆淋在腦袋上的,那怎麽也要要三斤酒下腹了,可這位大元帥看起來一點事兒也沒有。


    拓跋準態度依舊恭敬:“大元帥,今時不同往日。咱們草原必須把拳頭握緊了,才能夠砸開中原那扇齊天大門。”


    “我倒是想握緊拳頭,可是那些老家夥一口咬定耶律家是要借天威堡唐軍的手消減他們家族的底蘊,恨不得要殺了耶律楚歌那小子祭旗!你說我總不能真遂了他們的願吧。耶律楚歌那家夥也真是,好歹送兩份捷報迴來!那樣我也不至於這麽被動!”


    拓跋準臉上微微閃過一絲悵然:“天威堡說是一座軍鎮,真正要說他的底蘊,就算是青州城恐怕也比之不及啊。前些日子拓跋虎突也來了信,他和那個天威血殺營的將領韓飛交過手了,還被韓飛削斷了握刀的三根手指,虎突雖然武功不算如此的拔尖,可天生勇力,少有人及,戰場廝殺更是悍勇無匹,在韓飛手下竟然這般的狼狽,天威堡果真是不負中原那句,長槍獨守大唐魂啊。”


    “長槍獨守大唐魂,好一句長槍獨守大唐魂。”格魯·耶蘇蓋還想飲酒,可是羊皮囊中的酒漿早已經喝光了,隨手將羊皮囊丟到一旁:“他越是強大,我們還偏要打下他不可。不是長槍獨守大唐魂嘛,咱們就扳了他這杆槍,看他拿什麽去守大唐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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