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執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


    他沒看她,低頭說:“戒指,可以不戴,但得有。”


    像是給她介紹買來的東西,因為是送給她的,所以還帶有介紹。


    他買了很多東西,唯獨這枚戒指單獨拿出來。


    “陳執,我永遠不會喜歡你的話,你也會一直這樣嗎?”


    “你可以一直不喜歡我,但你要一直快樂。”


    程言像是從他的這句話裏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


    想要的東西,得有。


    這裏,是她以前從未涉及的地方,如今可以安心地在這裏睡覺。


    甚至,可以不用反鎖臥室門,他不會闖進來,他會敲門,會尊重她。


    有鋼琴,有小公主似的裝修風格的衣帽間。


    還有貴到程言自己都覺的離譜的戒指。


    她覺得,花這麽多錢買一枚戒指,有點浪費了。


    堪比市區內的一套房子了。


    一次聚會,朋友談起前男友。


    說曆任前男友,都摳得要命。


    隻舍得給買便宜的生日禮物,對自己倒是很大方。


    “陳執對你舍不舍得?”


    “我不喜歡他,也要在意舍不舍得嗎?”


    “可他喜歡你啊。”


    程言有些驚訝於她的話說的那麽實在。


    “你怎麽就知道,他喜歡我?”


    “好多人知道陳執喜歡你,你別當不知道啊程言,心硬可以,不喜歡可以,嘴硬這事如果學會了可吃虧了。”


    “而且,陳執喜歡你,喜歡的不要不要的,你自個都知道,何況眾所周知。”


    程言吞了口白開水,覺得喉嚨很幹。


    何況眾所周知。


    這六個字的分量太重了。


    她不想背負別人一直付出的喜歡,更何況還擾亂她本鎮定的心,這樣的感覺,很不喜歡,特別扭。


    她這幾天沒少聽周圍朋友談起陳執。


    好像就算不和他見麵,這個人也真真正正地陷入到自己的人生裏了。


    曾經結婚這個詞離她很遙遠,程言也從未想過,跳過談戀愛,甚至可以說是跳過愛,直接結婚。


    結婚對象還是陳執,


    一個在很小很小,甚至還不記事的時候,睡過一張床的人。


    這件事情是爺爺告訴程言的。


    她不記得,大概陳執也不會記得。


    她在書房裏工作的時候,陳執也會敲門。


    “怎麽了?”她打開門的動作怔了下。


    陳執懷裏抱著一大束花。


    但身上有酒味。


    即使醉了,他都會記得給她足夠的私人空間。


    會敲門,會在和朋友微醺後,迴家的路上路過花店買束花給她,後者是程言後來才知道的。


    “陳太太,結婚快樂。”


    程言皺著眉頭:“你喝醉了。”


    他把花硬塞她懷裏,從口袋裏掏出一包東西。


    上麵寫著幾個字:滿天星種子。


    她前幾天發的動態裏,說想要一大片滿天星。


    所以,他買來了種子。


    程言剛接到,陳執就向她倒下來,像是喝醉了,站不穩似的。


    “壓到花了。”程言懷裏抱著花,說了句。


    他很高,彎起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聽懂,給花預留出了位置,壓到了一點點。


    仿佛是淺嚐即止,他直起身子來。


    程言有點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為什麽喝酒啊?”


    程言隨口一問。


    覺得沒什麽話好說的,於是撿起了常用話術。


    “他們說,你不會喜歡我的。”


    程言的情緒像是按下了靜止鍵,不知道是哪不舒服,又仿佛哪哪都不舒服。


    他這句話,渲染出來的情緒,讓人難受極了。


    隻是別人的一句,程言不會喜歡陳執,就讓他那麽難受嗎?


    “陳執。”


    “或許。”


    “會呢。”


    她聲音很小,低著頭說。


    “什麽?”


    有一秒鍾,他臉上全是認真,可惜程言沒抬頭。


    沒看到。


    “沒什麽。”


    “醉了,就快睡覺吧。”


    他出去後,程言心裏不安。


    最後還是去廚房燒了水,溫熱的時候想讓他喝。


    可這人,在客廳睡的。


    他看得到她在做什麽。


    “程言,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陳執站起來,她手裏的杯子剛放在桌上。


    “沒。”她聲音小。


    “那為什麽擔心我?”


    程言聽懂了,他說的是這杯水。


    “人道主義,怕你渴。”


    次日一早,程言出門很早。


    那枚戒指,程言沒戴過。


    卻總是能在陳執手指上看到和那枚戒指是一對的另一個。


    他戒指不離手指。


    酒吧碰見的時候,是在大廳。


    程言看到他後縮縮脖子。


    不知道在心虛什麽。


    明明他也來了,可程言覺得像是做壞事被人撞見了一樣。


    中途去洗手間,朋友要陪她出來,程言拒絕了。


    她直覺不會遇到什麽壞人,可直覺也有不準的時候。


    這個酒吧的酒很出名,但不是特別安全。


    “妹妹,一個人啊?”


    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男人,看起來很不好惹,手裏還拿著一瓶啤酒。


    身上的酒味難聞的很。


    “滾。”程言想繞過他,這人又堵在她麵前。


    “長這麽漂亮,跟哥睡一晚,這個數。”


    他手指比了個數字,像是在拍照比耶。


    程言在心裏罵他,傻逼。


    正要說什麽,男人突然說了句優美的中國話。


    “臥槽,手短了。”


    “你他媽的誰。”


    陳執踹了一腳疼的蹲在地上的人。


    “你爺,陳執。”


    前麵來了另一個人,程言覺得眼熟,似乎是陳執的朋友。


    “送警局。”陳執說。


    是對他朋友說的。


    這人大概不是第一次騷擾人,有前科的話,夠關些天的。


    程言被他牽著往前走。


    他握是不是手,是她的手腕。


    拐了個彎,他才停下。


    “嚇到了嗎?”


    “沒。”


    他鬆開她的手腕。


    抬手碰了碰她的耳朵。


    “忘掉剛才那個人的鬼話,聽我說。”


    “以後來這,要跟熟悉的朋友一起,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知不知道?”


    “想來酒吧,隻要你想,也可以找我這個保鏢。”


    程言聽著他自降身份,他話裏的重點隻有兩個,一是擔心,而是要她保護好自己。


    “知道了。”


    “剛才我的話,也別記,忘掉。”


    程言知道他說的大概是那句屌炸天的話。


    又不是罵人,幹嘛讓她忘掉。


    “你很嘮叨哎。”


    他被氣笑。


    “他碰你了嗎?”


    “沒。”


    “迴家嗎?”


    “我朋友還在包廂。”


    “那既然先不走,去不去見見我的朋友?”


    “算了,他們嘴上沒把門的,再把你惹臉紅了。”他自我否定自己的話。


    程言想了想:“我跟我朋友說一聲,然後就可以走。”


    “你要迴家嗎?”


    陳執:“要。”


    她迴去,他當然要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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