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執自從從民政局見過程言後,已經兩天沒有見她。


    結婚證偶爾裝在他口袋裏,偶爾躺在他辦公室的桌子上麵,偶爾放在床上。


    總之一直在陳執能隨時看到的地方。


    兩個當事人領完證沒有見過麵,長輩已經把日期商定告知大眾。


    五月二十六號,沒有任何意義的一天。


    程言想,就像他們的婚姻一樣,對於本人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那天下暴雨,程言剛見完朋友迴家。


    她已經搬出來自己住很久了。


    燈光下,天黑乎乎的,陳執站在暴雨下,撐著一把黑傘。


    遠處看很帥,像韓劇男主一樣。


    走近了,其實腳下的西裝褲腳已經打濕了。


    她心裏有個念頭,想裝作不認識他。


    可,陳執出現在這,大概率是來等她的。


    領證後,程言沒想過他。


    隻是想著,生活大概和以前一樣。


    結婚證隻是個證而已,隻是單純的聯姻。


    從字麵上能讀懂的意思,不存在任何深層含義。


    她和陳執更沒什麽更深一層的關係。


    程言手上的也是一把黑傘,是經常扔在車裏落灰的備用傘。


    家裏門外有個盆栽,一米多高,陳執就站在那旁邊。


    在遠處看,讓人想離這個男人遠點。


    “宴會定在三天後。”


    這是陳執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


    五月二十六,她知道。


    “嗯。”


    “冷嗎?”他問。


    程言皺眉:“我到家了。”


    還有幾步路就能迴家。


    這個問題,像是不知道說什麽所以產出的問題。


    “你還有別的事嗎?”


    陳執默了會。


    像是斟酌很久才說出來的 話:“想見你,算不算事?”


    “你沒事的話,我迴家了。”程言全程皺眉。


    陳執叮囑:“記得把濕衣服換下來。”


    程言上樓後,想要把窗簾拉上的時候,看到陳執還在樓下。


    他單手打傘,透過黑夜和外麵的雨,兩雙眼睛對視上。


    程言沒猶豫,拉上窗簾換衣服。


    不傻的人,都知道被雨打濕了衣服要換。


    不需要叮囑,程言想。


    把空調打開,換上睡衣,程言打開音樂躺在床上。


    音樂把外麵的雨聲壓下去。


    半個小時後,程言差點睡著了,站起來撩開一點窗簾。


    正好看到陳執的車正在倒車轉彎,車燈很亮,從程言這個角度看,車燈打出來的一束光裏的雨滴像是亮晶晶的星星。


    車停了。


    程言看不清車裏的人,更看不清裏麵的目光。


    但第六感告訴她,陳執看到她了。


    不知道是什麽驅使,程言拉開窗簾,當作是看天氣的樣子,目光沒再往下看。


    車在那裏停了幾分鍾,程言的手機響了。


    陳執幾乎沒怎麽給她打過電話。


    程言的目光落下去。


    “有事嗎?”


    “看我做什麽?”


    從陳執的角度看她,程言穿的有些單薄。


    程言聽到他的問話皺眉。


    站在這,就必須是看他嗎?


    “你非要這麽自信的話,我也沒辦法。”程言話裏皆是無奈的語氣。


    “真沒看我?”


    程言安靜了幾秒,撩開窗簾的時候,是想看看他走沒走的。


    不擅長說謊的人,但凡說一次都能被人輕而易舉識破。


    “沒事掛了。”


    程言說完就掛斷電話,拉上窗簾一氣嗬成,去洗澡間洗澡,然後躺床上睡覺。


    陳執的車又在那裏停了一會。


    然後在雨夜中行駛到公司。


    在辦公室待了一整晚。


    通宵熬夜,秘書上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陳執略顯疲憊卻壓不住帥氣的臉。


    “陳總,這是你昨天要過目的合同。”


    “放著吧。”


    陳執揉了揉太陽穴,通宵玩和通宵工作給人身體造成的疲憊,根本不在一個階層。


    “陳總,聽說,您結婚了?”


    “嗯。”陳執大方承認。


    就算不用聽說,他會告訴大家的。


    還有兩天。


    他就算不操心,當天也會有記者去參加。


    “那,早生貴子。”秘書腦子快速旋轉,說了這句祝福。


    秘書是有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聽說,家庭幸福。


    陳執平常沒太關心過。


    早生貴子算了。


    他希望,程言能喜歡他。


    有一丁點喜歡,也行。


    至少對他有點好感也行。


    說俗了一點,就是陳執希望,她不要喜歡別人。


    “你平常怎麽維護夫妻關係?”陳執在秘書即將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問。


    “多給她點驚喜,事事報備,生氣了必須得哄,別拖。”


    陳執皺眉,這句話的每一點,他都沒做過。


    第一,程言對他沒感覺,他準備的自以為是的驚喜,對程言大概不是驚喜。


    第二點,他事事報備,倒是還沒試過,不過程言大概會覺得他很聒噪。


    第三點,他惹不了程言生氣。


    陳執根本不會惹她生氣。


    宴會開始前,陳執和程言又見了一次麵,是在兩家簽訂公司商業合同的時候。


    程父讓她親自去,即使程言幾乎不參與公司上合作的事情,可即將就會有她和陳執的這層關係。


    程言是自己去的,陳執辦公室裏。


    兩個人相視而坐,他連看都沒看就簽了。


    程言站起來,拿起合同。


    朝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她指合作,也不是單單指合作。


    還有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認為,是個合作。


    程言走出公司後,轉身看了一眼這棟高樓。


    她第一次來這個公司。


    但她早就知道,陳家的公司在這裏。


    “程言。”


    聽了聲音,就知道是陳執。


    “還有事嗎?”


    “晚上有空嗎?去試一下禮服。”


    “我不能穿自己喜歡的嗎?”


    “可以。”


    程言點頭:“我會自己準備。”


    不需要他操心。


    走之前還給他了一顆自己認為是定心丸的話。


    “我不會穿的很隨意,你放心。”


    這是兩家的顏麵,對兩個主人公來說,如果有感情的話,也算是一個很有意義的一天。


    但,他們互相,沒有感情。


    程言開車迴去的時候,路過鬼屋。


    她害怕刺激,說實話,挺膽小。


    她表麵的淡定,是心跳極快,卻依舊表麵裝作安定的那種人。


    誇張的被嚇動作,她做不出來,大概是被束縛,還是早已經習慣笑臉迎人,程言說不清道不明。


    陳執站在原地一會,看著她開車離開。


    他沒插手過什麽,亦如程言一樣,任憑長輩們操縱。


    程言不在意什麽,他知道。


    但他想讓程言有在乎的步驟,哪怕是一絲一毫。


    有時候陳執有一絲慶幸。


    慶幸程言選擇了他。


    雖然是在眾多選擇裏,更好的選擇,而不是一個真正好的選擇。


    陳執半個晚上都沒睡覺,在被定為他們新家的地方放置了一架鋼琴。


    他在客廳裏待了一整晚。


    在外人看來,陳執從來沒有失意的時候。


    他身上有冷感,但不是說,看起來就靠近不了的存在。


    內心縝密的人很多,陳執算一個。


    陳執七歲的畫就登上展覽席位,十六歲開始了解公司內部商業,他一路走來,像個逆轉人生,很有天賦的富家公子哥。


    他壓在心底的那個人,從來沒有展現給別人過。


    雨後,路邊上潮濕,氣溫也比昨日下降了幾度。


    程言很久沒睡。


    她不說,不代表可以過隨意的人生。


    可是這件事情他,她沒有退路,隻有硬著頭皮迎接明天,迎接以後。


    她很久沒睡,甚至外麵又下起了小雨,程言在臥室開著窗戶,聽到了下雨聲。


    今晚是個不眠夜,對於程言來說,今晚必定記憶深刻。


    宴會開始之前,程言才拿到邀請的賓客名單。


    有些人的名字,她有記憶,或是小時候抱過他,或是來過家裏在書房和爸爸談事情的時候見過,又或者帶她去參加宴會的時候,程言見過。


    有的名字,她沒有聽過,但在百度上一搜,會出現一大串的個人介紹的資料。


    其中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看起來比較厲害。


    在早上的時候,程言撥通一個電話。


    她幾乎沒主動打過這個已經在通訊裏裏好幾個月的電話號碼。


    “陳執,你,對這次我和你結婚,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那邊安靜了兩秒。


    陳執的心跳空了幾下。


    “沒。”


    他滿意還來不及。


    陳執唿吸有點重。


    “你想,後悔嗎?”


    程言唿吸一滯,突如其來的一絲念頭,所以打電話給他。


    表麵上是隨口一問,可她就是在心裏有了退縮的念頭。


    如今被他點出來,程言的心情好像更沉重了一些。


    “陳執,抱歉。”


    那邊安靜很久,甚至程言都覺得電話掛斷了,可是沒有。


    手機頁麵上,通話時間還在跳動。


    “好。”


    他說,好。


    陳執突然有點慶幸,他的夢,破滅了。


    可是,程言依舊是自由的。


    她沒有屈服。


    唯一的不好,就是不嫁給他了。


    陳執說:“別擔心任何事情,今天不出現就好了。”


    所有的一切,他來擔著。


    騙人,騙心,什麽借口都好,取決於到時候他想向雙方長輩和來賓怎麽解釋。


    這些,所有的一切都歸他解決,程言隻需要不出現就好。


    他不怕別人討論他,可他怕別人說程言壞話。


    所有的錯,都可以是他的。


    電話掛斷,程言過了會就睡著了。


    上午十點,來賓幾乎都已經到了。


    陳執來的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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