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每個人的目光像是要伸到自己剛才的手機上麵。


    劉級咳了一聲,能聽出江焱的語氣是好是壞。


    隊長剛結婚,而且是新婚。


    黏著很正常,畢竟婚前隊長也黏著夏唯。


    可他們很有興趣地想看江焱對待愛情時,就像是硬漢終於遇到了自己心軟的神。


    如若真的是形容詞,比喻句的話,能讓江焱心軟的人,是夏唯。


    隻此唯一。


    隊裏的人都知道。


    他們隊長的戀愛腦,隻對一個人有效。


    “隊長,你剛才臉上帶的笑怎麽麵對我們時就沒了呢。”


    隊裏年紀最小的隊員問。


    其他幾個人忍住笑。


    誰不知道啊,隊長婚前幾天,比剛才對著手機笑得還開心。


    心情高漲,簡直了。


    “我對你們笑?你們又不是我家那位。”江焱無情迴道。


    幾個人吃到狗糧的心痛,恐怕不是休息時間能夠彌補的。


    夏唯打了輛出租車,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


    已經在去的路上,夏唯才覺得,他有沒有時間見她。


    萬一,和那次一樣,要等很久才能見到他呢。


    想了一會,夏唯歎氣,沒關係。


    他的職業,就是如此,夏唯可以做的,就是不會給他添麻煩。


    到了基地門口,夏唯下車走到門衛室的地方,裏麵的人還是上次見過的男孩。


    “你好。”


    “你好,你是江隊長家屬吧,我上次見過你,你和江隊結婚,我還隨禮了呢,就是可惜了沒趕上去參加你和江隊的婚禮。”


    夏唯有點驚訝。


    “謝謝。”


    抽屜裏一整抽屜的紅包封,她都還沒拆開。


    不知道是誰的。


    但似乎一大部分都來自於江焱的朋友,還有他的同事。


    他口中的江隊長家屬這幾個字,在夏唯腦海裏迴轉了好幾次。


    家屬,她是江焱的家屬。


    似乎還沒怎麽習慣這個稱唿。


    “江焱在嗎?”


    “江隊在的,我給江隊長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你。”


    “好,謝謝你。”


    夏唯在外麵轉悠,腳下踩著落葉。


    莎莎的聲音從腳底下傳來。


    她似乎玩上癮了,在數自己的步數,來來迴迴的走。


    江焱過來時,就看到夏唯站在那,看著樹上,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幾秒鍾後,又往前走,而後又走過來。


    江焱大概知道,她剛才抬頭看,大概是在記位置。


    他走到她背後:“江太太。”


    “啊?”夏唯條件反射地聽見後麵有人叫她,直接轉身,撞到他懷裏。


    江焱尤其自然的摟住她。


    “到了怎麽不跟我打電話?”


    而是別人告訴他的。


    “怕你太著急來見我,路上被絆倒了。”


    夏唯的意思是說,來見自己的路上,她希望,江焱永遠平平安安。


    江焱去和剛才的男孩交談了幾句,然後在登記單上寫了什麽後,就帶她進去了。


    這是夏唯第一次以他真正的家屬來這。


    他帶夏唯轉了基地半圈。


    有人來找他。


    夏唯推他過去。


    “我去你住的地方等你,你去忙吧。”


    “等我。”


    夏唯點頭,看著他跑開。


    他的背影看起來都充滿安全感。


    夏唯在江焱住的地方,發現了自己的照片。


    她無意間打開抽屜,想要尋找桌子上筆筒裏沒有的鋼筆。


    不知道他這裏有沒有,隻是試著找一找。


    卻發現了,抽屜裏,有她的很多張照片。


    被做成了一個相冊。


    裏麵的每一張照片都是她。


    夏唯心裏突然有點緊張。


    她不知道緊張的點在哪。


    或許是他給的愛已經夠多,可現在發現,他的愛還有附加。


    相冊裏有她大學時候的照片,她坐在籃球場看台上。


    她給他遞水,這張的像素像是別人偷拍的。


    夏唯不用想都知道,這張照片現在為什麽出現在他這裏。


    有她學習的照片,有江焱教自己打球的照片,有夏唯在操場跑步的照片。


    前麵全是大學裏產出的照片,有很多,是夏唯不知道,也不曾見過的照片。


    還有他偷拍的,自己睡覺時候的照片。


    翻到中間,照片便是畢業後。


    夏唯腦子裏突然有幾秒鍾的空白。


    這些照片,是她沒見過的。


    分手後。


    到重逢,她再未見過江焱。


    可這些照片,不是一張兩張。


    心裏突然有個大膽的念頭。


    他在邊境,大概兩年內,也有可以迴來的時間。


    他大概,來看過自己。


    夏唯眼睛有點酸澀。


    翻到後麵,有她穿婚紗的照片。


    他在最後有寫道:二月十六號,娶到一生摯愛。


    署名不止有他,甚至還有夏唯的名字。


    她心想江焱好幼稚。


    可又為他做的所有事情心疼。


    夏唯把相冊集合上,放到原來的位置上,合上抽屜。


    整個相冊裏,隻有他的一張照片,還是最後一頁裏,和她的婚禮。


    西裝和婚紗,江焱和她。


    夏唯不知道在分開的兩年裏,他快把夏唯這個人拆解透了。


    想念滲透心髒,他總是在無數夜晚,閉上眼睛就是夏唯。


    夏唯躺在他的床上。


    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想分開的那兩年,還是大學,或者是結婚前,還是現在。


    或許都有。


    夏唯閉上眼睛,把手放在肚子上麵。


    摩擦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他說過,他這人不信佛,信她。


    夏唯側了側身子,感覺到枕頭下麵似乎有什麽東西。


    她拿開枕頭一看,忽地笑了。


    他這個鋼鐵硬漢,氣質偏冷。


    在外人看來,跟溫和公子的稱唿簡直反差極大。


    冬天都過去了,哪裏還會戴圍巾。


    他床上,除了這個雪白的圍巾,找不出別的一點白色。


    圍巾還沒織好。


    不過已經完成了一大半的進度。


    夏唯看了看他的織法,不簡單,她看不太懂。


    織出來的紋路很好看。


    任何人都可以說,江焱喜歡她。


    但夏唯想說,江焱愛她。


    夏唯已經躺在床上玩了半個小時的手機了。


    江焱才迴來。


    “你忙完了?”


    “嗯。”


    江焱心情頗好。


    開門看見老婆在自己床上,心裏生出幾絲暖意。


    “眼睛不要了?”


    她側躺著看手機。


    夏唯解釋:“坐著玩手機太累了。”


    “玩多久了?”


    “也就,幾十分鍾吧。”


    江焱把手機從她手裏拿走,裝在自己口袋裏。


    “今天的玩手機時間沒有了。”


    “壞蛋。”夏唯罵他。


    江焱已經習慣了。


    她罵人的方式,就隻對他開放,而且來來迴迴隻有這幾個詞。


    “躺在我床上,罵我壞蛋?”


    江焱站著,夏唯看向他,感覺他有兩米的既視感。


    她沒問什麽。


    照片沒問,圍巾也沒問。


    他的驚喜,夏唯會等著他給自己。


    “江焱,分手後的兩年,你見過我嗎?”


    他愣了下,還真想了兩秒。


    但不是迴想,是在想,要不要承認。


    承認了,會不會被老婆笑話。


    “見過。”


    他不是不擅長在夏唯麵前講假話,而是從不在她麵前說假話。


    夏唯站起來,腳踩在床上,加上床的高度,夏唯比江焱都高了。


    她眨眨眼睛,眨出淚光。


    “可是。”


    “我沒見過你。”


    除了想象,除了腦海裏的迴憶,除了照片,她沒有見過真正的他。


    可江焱見過自己。


    江焱突然覺得心慌。


    她一認真,話裏藏有委屈,他就心慌。


    “怕你不想見我。”


    “畢竟,老婆說過,前男友這種生物,得亂棍打死。”


    夏唯真的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


    可,她現在發現,這句話,分人。


    又不是八竿子再也打不著的前男友,更不是分手鬧的人盡皆知的仇人。


    更不是做了什麽傷害她的事情。


    才不要亂棍打死。


    “你見過我幾次。”


    “兩次。”


    江焱說:“一次是在你畢業那天,第二次是在你生日那天。”


    夏唯終於明白,那個相冊集裏,為什麽會有她畢業的照片。


    不是別人拍的,那張照片,是他親手拍的。


    想了想那天。


    她真的見到了一個很像他身影的人。


    可是,極快的在心裏否認的自己剛冒出的想法。


    為什麽,但是沒有弄清楚,追上去呢。


    “偷偷來看我,為什麽這麽久都不告訴我?”


    “覺得,這沒什麽必說的原因。”


    夏唯踩到床邊上,江焱向前邁了一小步,扶住她。


    “江焱,你以後,能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講。”


    夏唯又加上了一句:“我也是,不會瞞你任何事情。”


    “好。”


    “遵命,老婆。”


    夏唯心裏一陣暖意。


    “你好聽話。”


    “聽老婆的話,不是必須的嗎。”


    夏唯覺得自己還沒適應老婆這個稱唿。


    他每喊一次,夏唯就心動一次。


    從女朋友,到未婚妻,到老婆。


    他真是一個稱唿都沒有錯過。


    在那個階段,就喊哪個階段的稱唿。


    而夏唯大多數喊的就是:江焱。


    習慣喊他的名字,如果更改成曖昧的稱唿,會覺得叫著別扭。


    夏唯也不知道江焱是怎麽把稱唿轉變這麽快的,大概是他在操控著事情發展,下一步的關係早已想象了很久。


    所以進一步的關係到來了,他總是遊刃有餘。


    “江焱,你昨天晚上的稱唿,能不能叫說一次。”


    “寶貝。”


    “不是這個。”


    夏唯一陣酥麻了骨頭,雖然她沒想讓他叫這個,可他聲音好聽的讓人耳朵懷孕。


    “老婆。”


    “也不是。”


    “小乖。”


    “嗯,是這個。”


    從來沒有人這麽叫過她。


    “小乖,小乖,小乖.....”


    夏唯手動讓他閉嘴。


    “你別叫了。”


    “不是喜歡聽?”


    “那也不能這麽叫。”


    她遭不住的。


    正想低頭,門外傳來動靜。


    “誰啊?”夏唯輕聲問。


    問的是江焱。


    他把人抱下來,給夏唯穿上鞋去開門。


    “有事?”


    江焱語氣不悅。


    “江隊,我...我們喊您和嫂子去食堂吃飯。”


    江焱掃了他們一眼,他們在隊裏憋得久了,但凡是一丁點的八卦都得往上湊。


    “滾蛋。”


    “哎。”


    夏唯看著幾個人跑走。


    站在江焱身後:“你這麽兇啊。”


    “哪兇了?”江焱笑道。


    夏唯嘖了聲:“現在倒是不兇了。”


    他這人,對人態度還怪明顯。


    不過,夏唯喜歡。


    她不喜歡中央空調,她喜歡江焱對她獨一無二的偏愛。


    晚飯是在這裏吃的,迴去時,是夏唯開車。


    她想練練自己的車技。


    大多數時間,夏唯都沒怎麽開過車。


    她開得慢,好幾次側頭看向江焱,他都不說什麽。


    “你不嫌慢嗎?”


    “剛好。”


    江焱提醒:“別看我,看路。”


    接著又說了句:“迴家了再看我。”


    夏唯心裏發笑,他好自戀。


    經過一個橋時,夏唯看到最高處在放煙花。


    夏唯把車停在路邊。


    現在不過才晚上八點多。


    “江焱,你想不想上去看一看。”


    橋上麵有很多人。


    她突然想去湊湊熱鬧。


    “走。”


    江焱下車,把車開到停車位上,夏唯乖乖的站在路邊等著。


    她是停不進去。


    橋上有人在求婚。


    夏唯到的時候,抬頭往人群裏看了看。


    周圍很多人,中間有一男一女。


    是男生在求婚。


    “你猜,女生會不會答應?”夏唯問。


    江焱不做評價。


    結果隻在幾分鍾過後就產出了。


    沒有求婚成功。


    身邊人都在歎息著可惜。


    可夏唯並不覺得。


    求婚的男生,有錢可以製造浪漫,可他眼裏沒有喜歡。


    身邊的人散了。


    夏唯站在橋上最高處。


    微風吹拂,煙花已經進入末尾,即將結束。


    煙花放完,周圍恢複安靜。


    “江焱,我向月亮許願,希望你永遠愛我。”


    他說:“我想月亮許願,希望,你永遠愛我。”


    夏唯口中的月亮,是天上的月亮。


    而江焱口中的月亮,是她。


    “我向星星許願,希望你平平安安。”夏唯又說。


    她心中知曉,他心裏的月亮,是她。


    那張相冊集的最後一頁,有一張他畫的圖畫。


    一雙手,代表江焱,雙手捧著的月亮,是她。


    江焱把他放在手心裏,因為他很珍重,而且當作寶貝。


    “我許諾你,江焱會平平安安。”


    夏唯抬頭望他,月光好似給他鍍上了一層膜。


    他在江焱此刻的眼神裏,看出了溫柔和心誠。


    “你如果不好好保護自己的話,我就改嫁。”


    “不準。”江焱語氣裏有緊張。


    他會平安。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他有想陪伴一生的人。


    夏唯,是他的劫,也是他的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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