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容吟接了任務堂的重要任務,請他援助。


    結果,聽到容吟嗓音低低道:「請您打聽一下五日前食舍發生的異常。」


    打聽?


    就這?


    謝永寒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點點頭,無言以對地接下這重大「任務」。


    容吟低頭思忖,重綿之前並不在乎這傷口,現在又突然變得在意起來。


    中間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過,而這些事必定與她常去的地方有關。重綿常去的地方,無非兩個,一是容吟的竹屋,二是山腳下的食舍。


    白玉般的指尖在櫃麵上敲了敲,他沉吟了好一會,抬眸道:「師兄,無論任何小事都請您打聽清楚。」


    似乎是覺得太過麻煩他人,他露出一副抱歉的神色,將謝永寒買藥粉的兩枚靈石拋了過去。


    一道璀璨的光芒在半空中閃爍,伴隨清澈的嗓音落下「藥粉免費。」


    謝永寒手疾眼快,精準接下靈石。


    花出去的錢又迴來了,貧窮的家庭忽然增加了一筆意外之財。


    謝永寒冷冰冰的一張臉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好的。」


    謝永寒去食舍的次數不多,隻有無人切磋時,才會起了閑心去吃飯。


    正思考如何打聽,謝永寒腳步停住,餘光中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往側邊走來。


    於妙音。


    這位師妹,是門派裏無所不知的「百事通」。


    眼看於妙音擦身而過,謝永寒冷冷出聲「於師妹」,然後看到了她迴眸時,莫名又驚恐的表情。


    他皺著眉頭,她怎麽一臉害怕。


    謝永寒問道:「幾日前你們幹什麽了?」


    於妙音心虛,見大師兄神情嚴肅,似乎質問她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狠狠地搖頭:「我沒幹壞事,那兩幅碗筷不是我砸的!」


    謝永寒:「……」


    想問的沒問出來,不想問的倒是泄露得明明白白。


    謝永寒愛惜物品,聽到她咂嘴了碗筷,情不自禁繃緊了臉,嚴肅正經地批評了幾句。


    於妙音左耳進右耳出,起初還有些驚恐,漸漸的在念經般的嘮叨中,神色變得越來越不耐。


    一種植物,大師兄也太煩了,她拔腿就想跑。


    眼前的人快逃跑了,謝永寒止住話,想到正事,轉口道:「五日前的下午,你們在前堂做了什麽好事?」


    五日前?於妙音記性好,再加上當時印象深刻,瞬間迴憶起當時的每一個細節。


    她神色不動,二話不說推鍋:「我也沒做什麽啊,主要是容修齊。」


    謝永寒:「什麽?」


    於妙音無所謂地遞了一塊留影石:「你自己看吧,當時瞎錄的,我們可沒打架。」


    容修齊的把柄,被她「不小心」抓住了。


    自然順水推舟留個紀念。


    於妙音拿出證據後,勾起嘴角暗暗發笑,容修齊,禍從口出這點教訓,很快你就明白了。


    留影石靜靜躺在手心。


    林蔭蒼翠的路邊,謝永寒點點頭,麵色冷淡地往藥屋的方向飛去。


    日月峰頂,寒風狂嘯。


    皚皚白雪忽然從天而降,頃刻間,愈下愈大,來勢兇猛又猝不及防的雪將世界攪成一片慘白。


    謝永寒站在藥屋門口,從大開的門往裏望去,沒有容吟的身影。


    簷角燈籠搖擺不定,忽而哢噠一聲被風吹落,屋內的人聽到動靜,走出一個和謝永寒差不多高的男子。


    他在藥屋負責雜務,是容吟從交易市場購買的傀儡之一。


    長相清秀穿著簡單,與普通人無異,不同的是,一雙眼睛無神無光,若在幽暗處,看著有點滲人。


    傀儡一號撿起燈籠,麵無表情地掛到原位。


    像是沒看到別人,一號視而不見,踏進屋子一步,謝永寒叫住他:「容吟呢?」


    哢噠哢噠,令人頭皮發麻的脖子轉動聲,一號聲線如一灘死水:「主人去滅神崖採藥了,很快就迴來。」


    藥屋大部分靈藥靈植都由傀儡們從修真市場批量採集,除了一些珍稀高階靈值。


    每隔一月,容吟從淩虛劍宗,到無念宗水雲宗以及大小仙門,踏遍各家領域內的仙山,就為尋找幾株救人性命的靈藥。這些靈藥因摘取難度大,又罕見稀少,從來不曾在市場中出現過。


    謝永寒幹脆坐到木椅上和傀儡一號聊了起來。


    「滅神崖據我所知,荒無人跡寸草不生,也有靈植生長?」


    一號有問有答:「山上沒有,山腳下隨機生長幽星草。」


    幽星草略有耳聞,聽聞能救治百病,甚至活死人生白骨,眾多修士趨之若鶩,但隻是傳說流言,從未有人親眼見過。


    「誰受傷了?」


    一號說道:「沒有。幽星草珍貴,長出嫩芽的時間不定,有時一年半載,有時百年千年,主人隔段時間便會去探尋一番。」


    謝永寒點點頭,不再吭聲。


    一個時辰後,遠方白影隱隱綽綽。


    容吟背了個藥簍子,戴著蓑笠冒雪歸來,銀色鞋履踏入溫暖的藥屋,留下幾道沾水的痕跡。


    周身氣息寒冷,他取下蓑笠,抖了抖上麵覆蓋的積雪,先向謝永寒頷首示意,這才往內屋走去。


    謝永寒眼尖,藥簍子裏空無一物。


    不到片刻,他來到正屋,藥簍子和蓑笠都已取下,身上卻仍舊是那件白袍,肩膀的積雪化成水,沾染的水色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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