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豔陽高照的天。


    臨安街。


    蘇沅與孟雲喬漫步在街道上。


    少頃。


    她忽的停下腳步,微抬下顎指了指麵前用大紅綢布遮住牌匾的三層小樓,而後側頭瞧向身邊的女子,介紹道:


    “這處便是火鍋店。”


    說罷,她目光左移到一同樣門窗緊閉的店鋪前,唇角微彎,淡笑道:


    “這家店是我爹爹的香蘇坊,店鋪早就準備好了,他就等著你此次帶人入京,過兩日便打算開張。”


    孟雲喬見狀了然的點點頭,隨即眼底劃過一抹疑惑,詢問道:


    “那清一糧鋪呢?昨日我進宮陛下親手題字清一,眼下我已叫人做牌匾去了,屆時刻好高懸門頭上,簡直就是咱們的活招牌啊!”


    蘇沅聞言搖頭,歎了口氣,解釋道:


    “糧鋪的事兒,後續還需你全權負責,畢竟是被陛下欽點的糧商,雖說私底下聖上未必不知道有我一份,可日後我畢竟要入朝為官。”


    “明麵上起碼要做到與之無關,省的被人抓住把柄挑刺,再一個,說句不好聽的話,碰見事端了我也不用規避,頂多屬於親戚產業,秉公處理即可。”


    畢竟皇家糧商與火鍋鋪子不同。


    一旦被陛下認可,往後極有可能涉及到軍隊糧草以及皇家公糧。


    這可是一個肥差,各部官員插手想分油水倒不可怕,就怕眼紅的小人找事端。


    她若與之捆綁在一起,不但撈不到好處,反而容易被人拿來開刀。


    屆時便是一箭雙雕,平白連累她花了好幾年考上的功名。


    思及此。


    蘇沅不免想到考科舉的初衷。


    ——顧冉冉。


    話說,她到京城三月有餘。


    大小的詩會也參加了幾場,依照那人的性格,若是早了到京城,不免會出上幾場風頭。


    但眼下卻猶如石沉大海。


    這人竟像是失蹤了似的,好生奇怪!


    不過這也與自己無關。


    如今她早就將原有的劇情給攪和的七零八落,而原女主顧冉冉,也在考科舉的路上處處被她強壓一頭。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未來的事兒,已不再是被既定好的,往後會發展成何模樣,就連她這個看過原著的穿書人,如今都不敢確定了!


    不過有一點。


    她就不是個半途而廢的人。


    不會因為潛在的敵人消失了,這準備幾年的科舉就不考了。


    左右在朝中占個坑位,隻要未來鳳棲國的陛下不是她的敵人,那麽做條鹹魚隨波逐流也是好的。


    想到這兒,蘇沅彎唇笑了笑,而後扭頭看向她的商業合作夥伴兼夫妹,微一挑眉,詢問道:


    “眼下已近午時,可要入店內看看,若不進去,我帶你去前頭的如意齋用午膳。”


    孟雲喬聞言,仰頭看了一眼已升到正中的烈陽,扭頭,朝蘇沅眨巴了幾下眼,拖腔帶調,打趣道:


    “反正這店鋪不會長腿跑了,再一個你親自設計的圖紙,我也放心,現下我腹中空空餓慘了,咱們還是去如意齋用午膳吧!”


    蘇沅聽罷,輕“嗯”了聲,一轉身腳下不停帶著人朝前走去。


    ——


    破曉時分。


    遙遠的東方天際漸漸泛白,四周的景色仍然有些模糊,空氣清冷。


    貢院外。


    蘇父難得穿了件暗紅色錦袍,顯眼的紅色襯得他整個人精神氣十足。


    他微抬頭,瞧了一眼麵前因著天熱僅著一件薄衫的女子,繼而伸手替人理了理衣衫,囑咐道:


    “所謂千裏之行,始於足下,你自幾年前厚積薄發一路考到京都,眼下便是入朝為官的第一步,接下來幾日用心考試,三日後老位置爹爹與南初他們迎你迴府。”


    “另,不怪爹爹說句喪氣話,沅沅莫要因著前頭都是第一,而心存重壓,若此次名落孫山,後麵還有的是機會,當然了,嘿嘿,爹爹還是祝我的好女兒勇爭第一的。”


    對麵。


    蘇沅被自家爹爹一通叮囑,認真點了點頭,眼含笑意地望向男人,答應道:


    “爹爹放心,女兒肚裏有多少文采,自己最是清楚明了,如今臨進考場心境也是一派淡然,您與幾位夫郎在家不用為我操心。”


    蘇父微一頷首,自身側南初的手中拿過裝筆墨紙硯的挎包,到手後並未第一時間交到蘇沅手中。


    而是動作輕緩打開,目光朝內細細檢查一番再遞給女兒,交代道:


    “你進去吧,左右在馬車上已與他們幾個男子道別完了,另外,周圍如此多送考家長擠作一團,你慢一些,小心被踩踏到了。”


    蘇沅從蘇父手中接過挎包,聞言,視線在人山人海的外圍掃視一圈,頗感認同的點點頭。


    隨即扭頭,掃了一眼蘇父身後的三位夫郎,衝幾人揮揮手,溫聲道了一句:


    “你們快迴去吧,尤其是月重,眼下肚子也九個月大了,走路緩些小心被人撞到,我這就進貢院了。”


    言畢,便兩手扒拉開擁擠的百姓,腳下不停朝裏擠,嘴上大喊:


    “借道,借道。”


    “麻煩給參考學子讓條路,諸位同窗的母父,小生謝謝了!”


    身後。


    蘇父瞧見女兒這滑稽樣兒,搖頭笑了笑,一直到看不見蘇沅的影子。


    他才側身攙扶著宋月重的胳膊,一掉頭邊朝馬車方向走,邊玩笑道:


    “瞅瞅我女兒那機靈樣兒,我方才還在擔心她被人踩到腳,橫生枝節,未曾想到竟是多餘了,果然有我這個爹爹的勇猛風範。”


    “嗐——,想當年沅沅的紅榜幾乎都是叫我去瞧,就今日這摩肩擦踵的大場麵,我都曆經過好幾次,定是隨了我。”


    在場的幾個男子,本不覺得蘇沅進場的模樣有何不妥,現下被蘇父這一提及。


    想起自家一向清冷的妻主,方才如一猴子般上躥下跳,叫喊著入貢院。


    紛紛笑出聲來,最後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道出實情:


    “當然踩不到,此次參加會試的好歹也是舉人老奶,人顧麵子不好意思大叫,就咱們妻主麵兒厚,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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