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重聞言,抬手倒了一杯茶水放在鼻端嗅了嗅,未發現異常。


    他遞到唇畔一飲而盡,微一扭頭,語氣漫不經心道:


    “茶水沒毒,可用。”


    蘇沅瞧了眼男子一本正經的側臉,唇角抽搐幾下,無奈解釋道:


    “不是說這個,左右眼下也無事,我便跟你講講,這宮闈之中醃臢事兒極為容易發生,就比如陷害清白,毀人名節,或是要人性命這些,總之害人的手段層出不窮。”


    “你今日在宮中可要當心一些,雖說你家妻主在今日這群人裏不起眼,但萬一哪個壞心的,嫉妒你容貌想害人可如何是好?”


    唉!


    對這人,她真是操碎了心。


    估計在他腦中,害人的手段隻有殺人滅口這一樁事兒了!


    宋月重聽罷,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點了點頭,語氣鄭重道:


    “好,我會注意。”


    說完,他餘光偷瞄了一眼蘇沅的側臉,將視線轉迴手中的白玉杯上,挑眉道:


    “你覺得我容貌好看?”


    蘇沅掌心拿起一個橘子手下不停剝皮,微一頷首,語氣閑散迴答道:


    “嗯,忽然問這個作何?”


    言畢,她兩指撚起一飽滿多汁的橘瓣送到男子唇邊,示意道:


    “這宴會也不知要到何時,你一個孕夫容易餓,現下桌上隻有些瓜果點心,多用些也能占占肚子。”


    宋月重心中劃過一絲熱流,微張紅唇含住橘瓣,輕聲道:


    “知道了,妻主。”


    蘇沅詫異地挑了挑眉,扭頭正要打趣幾句平日裏冷如冰山般的男子。


    豈料,身側猛然躥過來一人,打斷了她未出口的話,蘇沅眉心不自覺蹙了蹙,側頭朝來人看去。


    少頃。


    她眼底浮上一抹笑意,眉梢微挑,語氣溫和詢問道:


    “秋白,你也來了?”


    姬秋白聞言點頭,揚起下巴指了指宋月重,話中帶酸,冷哼道:


    “我當然來了,這兩日你除了托我送信外,也不主動來找我,哼,這便是你與我說的三夫郎?”


    莫不是這妖豔男子纏住了人?


    哼!


    他就知道……


    長得豔的男子都不是好人!


    蘇沅聽罷,輕“嗯”了聲,對宋月重介紹道:


    “這是姬十安的弟弟姬秋白,我那未過門的四夫郎。”


    宋月重目光在姬秋白麵上掃了一圈,嘴唇緊抿,淡聲道:


    “我是月重。”


    說完,他垂下眼眸不再理會人,伸手徑自從蘇沅掌中拿了橘瓣,慢悠悠送入口中細嚼慢咽起來。


    斜對麵。


    姬秋白瞧他一副不願意理人的模樣,撇了撇嘴,就近靠著蘇沅坐下道:


    “本宮今日就坐這了,那邊無聊的很,我都不想跟他們說話。”


    說完,他碰了碰蘇沅的手臂,微一張嘴,嬌嗔道:


    “蘇沅,我想吃橘瓣,方才隔著老遠我都看見你喂他了,我也要。”


    蘇沅見狀輕嘖一聲,朝他口中塞了一瓣橘肉,歎氣道:


    “你們二人自己剝吧,我有些口渴了喝些茶水歇歇。”


    兩個最難弄的湊到了一塊。


    唉,頭疼!


    一刻鍾後。


    蘇沅瞧著麵前空了的茶壺,無奈長籲一口氣,搖頭道:


    “你們坐這兒吧,記得好好相處,我茶水喝多了去一趟茅房。”


    言畢,她站起身,伸手招來一宮侍引著自己去了附近如廁。


    半晌。


    蘇沅步伐閑閑地走出茅房,目光在周圍掃視一圈,並未見到方才領路的宮侍。


    她挑眉,輕嘖一聲。


    嘖嘖——


    皇宮果然是最複雜的地方。


    看人下菜碟。


    她一個小小的舉人,對於這些見慣了貴人的宮侍來講,確實不惜的等。


    不過還好她過目不忘,咱認路。


    思及此,蘇沅用帕子擦了擦手,秉著不多事的想法,也不在外麵閑逛了,一路快步順著來時的路折返迴去。


    少頃。


    蘇沅猛然停下腳步,微蹙眉心,借濃密的花草樹木遮擋。


    她眸中盛滿無奈之色,望了一眼前頭路邊正訓斥宮侍的沐賢君。


    隨後調轉方向返迴原位,重新順著另一條較為偏僻的小道,朝幽蘭宮走去。


    至於為何她知道,方才訓斥宮侍的中年男人,便是女帝的賢君?


    隻因路邊那跪著的宮侍,一邊賣力的“砰砰”磕頭,一邊大聲求饒道:


    “沐賢君,奴侍知道錯了,您饒了奴才吧,嗚嗚嗚,沐賢君。”


    這麽大聲音!


    她不是聾子,怎麽可能不知道?


    想到這兒,蘇沅嘖嘖兩聲。


    看來這沐賢君腦子不太好使!


    教訓人,怎能如此正大光明呢?


    蘇沅腳下不停朝前走去,腦中迴想方才的事兒,誰料,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還未靠近幽蘭宮呢,便聽前邊荒涼寂靜的小道,傳來一男子壓低的聲音:


    “哦——,他想在宮宴上陷害我?”


    隻聽了這麽一句話。


    蘇沅便知待會的宮宴,不會平靜了!


    嗬嗬!


    確定她參加的是賞花宴。


    真不是皇宮曆險記嗎?


    瞧瞧她都遭遇了什麽,前有虎,後遇狼,待會還有一出大戲未唱。


    唉,就是不知道主角是誰?


    這邊蘇沅心下猜測紛紜,而另一邊幽靜小道的一棵大樹後。


    鳳殊身著一襲雪色宮裝,頭插雲紋鳳雕金簪,精致絕倫的五官美如畫卷。


    此刻,他就靜靜立在樹下不動,卻給人一種風華絕代之感。


    對麵。


    一綠衣宮侍聽男子詢問,肯定地一點頭,語氣略急促道:


    “殿下,您不信可查探腰間的香囊,裏頭早就被您宮中的線人,放了一塊翡翠扳指,上麵還刻有主子的名諱,屆時他便要當眾搜證,而後汙蔑您是賊人。”


    說罷,他長歎口氣,眼底彌漫上一層霧氣,緩慢訴說道:


    “奴侍雖不是您宮中之人,可若不是您當年給了我一口吃食,現下這冷冰冰的皇宮內,怕是早已無以雁這個人,如今看恩人即將蒙難,奴侍便是賠上了這條命,也萬萬不會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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