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盧言心側身,給上座不動如山的盧至誠施了一禮,開口道:


    “母親,您給孩兒介紹的同窗,孩兒暫且應下了,您老人家在這前廳好好用茶,我這就帶人迴書房讀書。”


    說罷,她給蘇沅使了個眼色,示意人跟上,便一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身後。


    盧至誠見她如此做派,無奈搖了搖頭,轉頭,對蘇沅溫聲交代道:


    “蘇侄女一起去吧,若是言心待會胡鬧,你盡管差下人來稟告我,老婦定好好收拾她。”


    蘇沅聞言,淺笑輕“嗯”一聲,隨即起身不慌不忙跟了上去。


    書房,小院。


    蘇沅剛進門,一記唿唿作響的拳風便迎麵而來。


    見此,她眸中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猛然出手攥住來人的胳膊,用力一提。


    盧言心的身子騰空而起,再往外隨手一扔,女子便被準確無誤地甩到幾丈遠的大樹上。


    少頃。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盧言心自嗓中發出一聲痛唿,隨後“噗通”一聲半跪在地。


    她抬頭,視線望向蘇沅的方向卻是勾唇笑了笑。


    須臾。


    盧言心一蹬腳彈跳起身,邊拍打衣袍沾染上的灰塵,邊大跨步走到蘇沅身前,拱手施了一禮,語帶敬佩,興奮道:


    “未曾想到賢妹竟有如此好身手,一招便能鉗製住我,方才是在下狗眼看人低了,以後請多多指教。”


    蘇沅聽罷,慢步走到院中石桌前坐下,微一抬下顎指了指對麵,淡笑道:


    “盧小姐,坐吧。”


    等人落座後。


    她視線在院中環視一圈,垂眸沉思片刻,語氣意味深長,玩笑道:


    “在下今日來,本是想找盧小姐一起探討學問的,但如今看這滿院擺放的刀槍棍棒,莫不是你想棄文從武?若真是這樣,那我可是打擾了!”


    唉……


    盧言心若要習武,那她便告辭吧!


    不是一路人,平白浪費時間。


    聞言,盧言心唇邊掛起一抹苦笑,長長地籲了口氣,歎息道:


    “不是,我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在下習武不過是受已故爹爹的影響,樂得舞刀弄棒罷了,這考科舉才是我眼下重中之重的事。”


    說罷,她輕嘖一聲,搖了搖頭,無奈解釋道:


    “別聽我母親亂說,搞得在下整日裏不幹正事一般,平常讀書疲勞了,我便舞一段刀槍,豈料被母親看到過幾次,她便認定了我成日裏不好好念書。”


    對麵。


    蘇沅了然地點頭,嘴角微微抬起,抿唇一笑道:


    “原是如此,那我便不擔心了。”


    言畢,她抬眸看向盧言心,拖著尾音思考了下,緩慢敘述道:


    “盧小姐也知我剛從江州來,路上耽擱了些時日,所以並未趕上太學入學,往後你可否帶在下參加一些,這屆學子舉辦的詩會,也好混個臉熟。”


    “嗯……,畢竟都是同窗,以後若是考上貢生更要一同入朝為官,雖不至於巴巴的上前打好關係,但也不能查無此人,你說是吧?”


    盧言心微一頷首,輕笑道:


    “這個我倒是能做到,在下雖說不合群加之今年也未入學,但畢竟在太學念過兩年書,京都諸位學子的聚集地,還是知道一二的,反正我明日也要去,便叫上蘇賢妹一塊過去認認路。”


    蘇沅聽罷,輕“嗯”了一聲。


    之後便被站起身,麵上帶笑的盧言心領進書房,互相探討一番學識,各自心中都有了底。


    清晨。


    整個世界是清涼的,陽光透過淡淡的霧氣,溫柔地灑在萬物上,別有一番賞心悅目的感覺。


    文錦台。


    蘇沅跟在盧言心身後剛一入內,便撲麵而來一陣墨香氣,舉目望去。


    一層偌大的堂內擺放著諸多書案,上置有硯台筆筒,兩側牆壁懸掛文人墨客留下的墨寶畫卷,整個大堂內顯得文雅至極。


    前方。


    盧言心迴頭,衝蘇沅招了招手,小聲介紹道:


    “這是一樓大堂,重點在文錦台,上方不僅聚集一眾文人學子,還添有各樣鬥詩論學的玩樂,你想參加哪種都行。”


    說著,她腳下不停,引著蘇沅上了石梯。


    不大一會兒,二人便到了一處極為寬大的方形露天建築,盧言心領著人到了靠邊的軟椅上落座。


    她湊近蘇沅,望著四下正吟詩對酒,擊鼓傳花,或是投壺作詩的諸位年輕女子。


    特意抬了抬下巴,指著一長相秀麗,約摸有十七八歲的女子,悄聲提示道:


    “瞧見沒,那邊一襲月白色學子服的女子,便是今年京都的解元——袁時帆,母親是禮部尚書袁澤。”


    “她不僅出身書香世家,還是京中近幾年最年輕的解元,諸多學子都比較看好袁時帆,覺得今年的狀元非此人莫屬。 ”


    說完,盧言心瞧了身側女子一眼,眼底笑意沉浮,壓低聲音,提議道:


    “不過我覺得你的學識不比她差,倒是能跟這人競爭一二,嗯……,待會有鬥詩大會,由文錦台的主事人出題,台下一眾學子作詩。”


    “若是比贏了,既能將所作詩句掛入一層大堂,還會得到文錦台贈與的雪池硯台,我今日便是衝這個來的,你也可一試。”


    蘇沅聽罷,視線若有所思的在文錦台眾人身上掃視一圈,朝盧言心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心下暗想。


    這倒不失一個好機會。


    倘若得了頭名,給在場諸位留下印象。


    也省的她慢慢刷臉了。


    思及此,她揮手招來一侍從,要了一壺熱茶與糕點,跟盧言心喝茶閑聊打發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期間陸陸續續又從樓梯口,上來一些身著月白寬袖的學子,正當蘇沅與盧言心聊的忘我之時。


    自最左邊一處小閣樓內,傳來一聲鑼鼓聲,吸引了眾人的視線,隻見,有兩位侍從緩慢拉開一卷軸。


    上書:


    以春為題,限時一炷香。


    諸位可盡興作詩。


    待眾人看完後,便有小童清理桌案,送來紙墨筆硯供人書寫。


    文錦台來參宴的文人,皆是肚中有墨水之輩,見狀,先是垂眸沉思一番,而後提筆蘸墨筆走龍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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