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窗邊。


    蘇沅端坐在榻上,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刺骨寒風,卻是未關窗。


    她手捧一杯熱湯,側頭,雙眸盯著榻旁爐子上繚繞蒸騰的茶水,思緒飄到了半個月前的鄉試。


    ——一月十五日。


    那天的清晨如今早一般寒冷,隨意唿出一口氣,便像沸騰煮開的熱湯水蒸氣,似一團團雲霧在空中繚繞。


    明明是一個大州的鄉試,她早上進考場卻並未排隊,結束為期兩天的考試,出來後,外圍也不見多少學子家人迎接。


    這一切隻因旱災的來臨,引得部分好不容易考上秀才的學子,直接放棄考試,更有甚者舉家搬遷離開了江州,參考的學子怕是還不到往年的一半。


    思及此,蘇沅歎了口氣。


    今日是揭榜的日子,想著看榜的人應是不多。


    她便放心讓蘇父與孟雲嵐他們去了,自己則留在家中安排明日出行的物資。


    眼下已近中午。


    她熱茶都喝一壺了,這群男人們怎還不迴來?


    蘇沅正想著呢!


    書房門口便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是蘇父那熟悉的大嗓門,語氣極其歡喜,大喊道:


    “沅沅啊,我的好女兒。”


    隨著他話音落下,人已到跟前。


    蘇父喜滋滋地看了一眼女兒,隨後將手中紅紙遞過去,眉頭一挑,示意道:


    “快看看,爹爹的乖女兒不僅中舉了,還是頭名解元呐,哈哈,雖然半月前我便知你絕對會考上。”


    “但考中解元我還隻敢想想,今早去看也是心中忐忑,沒想到啊,沅沅竟這麽有才,連中兩元,那,那離……,咳咳,反正以後指日可待呀!”


    後麵的話,蘇父未說。


    現下他也是舉人奶奶的父親了。


    要懂得禍從口出。


    連中三元這話,萬一被傳了出去。


    豈不是平白惹人指點,嗤笑?


    於女兒名利有損的事,他都不幹。


    塌上。


    蘇沅隨意接過抄寫的紅紙,目光在上麵掃了一眼,當看到前三名與通州府試一模一樣時。


    她輕嘖了一聲。


    第二,顧冉冉。


    第三,林三月。


    猿糞啊!


    顧冉冉她不意外。


    但這林三月倒是挺厲害的,不管是否因為此次參加考試的人少,但是人家還能考中第三,便是有真本事在身。


    “沅沅,沅沅,爹爹跟你說話呢?”


    蘇沅因看了紅榜而神遊天外的思緒,被蘇父幾聲沅沅,猛然叫得迴了神。


    她快眨了幾下眼,將視線移到蘇父身上,眉梢輕挑,疑惑詢問道:


    “爹爹,您方才說什麽?”


    蘇父見狀,在女兒旁側落座,從她手中抽迴抄錄的紅榜單,歎口氣道:


    “我說你現在也是舉人了,名下可免田稅四百畝,咱們此次入京便置辦上,省的隔著白白浪費,你意下如何?”


    其實沅沅中秀才時,便有八十畝田免稅,但那時農戶剛種上種子,一般都不會賣。


    另外,他不是想著以後進京,好就近置辦,便因此耽擱了幾個月時間。


    蘇沅聽罷輕“嗯”了一聲,側頭去看蘇父,誰料,視線透過他竟發現兩位夫郎還在站著。


    她眉心微蹙,叫了二人的名字,下巴朝對麵指了指道:


    “你們站在一旁作甚,去對麵坐著吧。”


    經過她這麽一提醒。


    蘇父終於反應過來,連忙下榻攙扶著南初到榻邊坐下,又轉頭對孟雲嵐叮囑道:


    “雲嵐,你去沅沅旁邊坐著吧,我就坐對麵,也好照顧南初。”


    說罷,他將手裏還攥著的紅紙,往榻尾一放,搖了搖頭,語氣玩笑道:


    “我一時激動,竟是忘記了你們兩個,往後莫要再那麽多規矩,省的像方才那樣,叫沅沅看了,還以為我這個爹爹給你們立規矩呢!”


    南初與孟雲嵐聞言,點頭笑了笑,道了聲“沒有”,正要繼續往下說幾句,便被旁側蘇沅的一聲輕唿,給轉移了話題:


    “我竟是忘記了一樁事,雲嵐你先起來坐裏側,若是覺得冷的話,把窗關上。 ”


    言畢,她就著孟雲嵐讓開的位置下榻,一路走到書案前,從抽屜內抱出三個黃花梨鑲螺鈿首飾盒折迴來,淡笑道:


    “前幾日置辦定親信物,忽然發現南初與雲嵐竟是沒有,便一同挑選了兩件。”


    蘇沅說完,將木盒依次遞過去給兩位夫郎與蘇父,自己則在孟雲嵐身旁落座,揚了揚眉道:


    “打開看看。”


    孟雲嵐點頭,動作輕緩地打開盒蓋,目光觸及到首飾盒中的物件時。


    他唇角微微抬起,白皙如玉的手從裏取出一塊玉佩,柔聲道:


    “這塊白玉冷汀蘭玉佩,我很喜歡,謝謝妻主。”


    蘇沅微一頷首,未說話,握住他垂在桌下的纖長右手輕輕揉捏。


    轉而去看對麵的兩個男子,唇邊帶笑,詢問道:


    “南初向來喜蓮,想來我選的那塊白玉雪蓮花玉佩,應是滿意的,至於爹爹的紅翡滴珠花步搖,我……”


    她話還未說完,門外便傳進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吸引了屋內正歡喜的一眾人。


    蘇沅扭頭看過去。


    便見侍從小石麵上掛著笑,疾步走到風爐邊停下,輕聲稟報道:


    “家主,郎君,華辰書院的溫山長來了,眼下正在前廳用茶。”


    蘇沅聞言,挑了挑眉,思及蘇父看榜都迴來這麽長時間了,那華辰書院定也是知曉了。


    她淡淡嗯了一聲,隨後鬆開孟雲嵐的手下榻穿鞋,跟屋裏一眾男子說了一句:


    “今早我已讓下人把物資準備好了,你們便在這書房內安心吃茶閑聊,我去前頭看看。”


    言罷,蘇沅便未再多停留,與小石一路快步去了前院。


    前廳。


    果然不出蘇沅所料。


    溫山長先是恭祝一番,又指了指隨從捧著的木匣,態度溫和如一個親近長輩般。


    她不緊不慢飲了盞熱湯,而後眸含讚賞瞧著蘇沅,笑嗬嗬道:


    “此次你考中江州解元,屬實把老婦高興壞了,這不,得知你明日要走,我便去官府將頭名獎勵的五百兩銀子,提前給你要來了。”


    說罷,她喟歎一聲,拖著尾音思考了下,繼續道:


    “嗯……,另有華辰官學開具的證明以及老婦的推薦信,我知今年的學子進京趕考不易,你入京若是有難處,可拿著師長的推薦信,去找我舊日的同窗幫忙。”


    聞言,蘇沅眉眼含笑點了點頭,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後又跟溫山長閑聊一番留著人用了午膳,才將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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