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代雲才在心裏一番吐槽。


    姬秋白便皺緊眉頭轉身,瞪了樂山一眼,沉聲道:


    “閉嘴,你去偏殿打聽一下方才那女子的身份,此事就聽代雲的。”


    說罷,他似是想到了什麽,臉色由陰轉晴,傷心憤怒都化作羞澀。


    伸手拽了一朵墨牡丹在手中,借低頭輕嗅花香的動作,掩飾住微紅的臉頰,輕聲道:


    “記得莫要被她發現了。”


    樂山被吼,嚇的縮了縮脖子,連忙應了一聲“是”,便轉身去打聽了。


    而姬秋白則在原地立了一會,在揪禿了一片墨牡丹後,才帶著其餘三名侍從磨磨蹭蹭迴了內院。


    就在他離開不久後。


    同一個位置。


    一身著紫袍,長相溫潤柔和的年輕女子,掃了眼原本開的正盛的花叢,強忍怒火閉了閉眼,咬牙切齒道:


    “這是誰幹的好事?我的墨牡丹怎麽被謔謔成了這副鬼樣子?”


    身後。


    自從女子進花園起,便一直跟著她的花匠,聞言嚇的臉色發白,小心翼翼迴答道:


    “世女,這,這是小公子弄的,不管奴侍們的事兒,您也知道小公子的脾氣,小的們實在不敢上前阻止啊!”


    聽是自家好弟弟搞出來的,姬十安毫不意外得輕哼一聲,語氣煩躁地擺擺手道:


    “行,那把這塊墨牡丹全都換上萬壽菊,臭乎乎的一片,我看他以後還怎麽上手拽。”


    花匠聽罷,抿了抿唇,答應道:


    “是,奴侍明天便栽上。”


    這邊的小插曲暫且先不談。


    另一邊。


    蘇沅返迴宴會上坐了一會兒。


    南幽王許是察覺到天色已晚,大手一揮,笑嗬嗬地說了幾句場麵話,便宣布散席,讓眾人散去。


    翌日。


    一抹殷紅色的夕陽照在東幕山上,雲朵在霞光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


    山腳下偏僻角落,停靠著一輛通體用金絲楠木打造的馬車,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鄒紗遮擋。


    忽而,一雙纖纖玉手撩開了窗紗,緊接著自車廂內探出一雙滿是探究,如琉璃珠子般清澈的眼眸。


    姬秋白嘴角微抬,好奇地看著下山的路,未轉頭,朝身後詢問道:


    “代雲,你確定蒙,咳咳,蘇沅酉時下學?”


    代雲也湊過來往外瞧了瞧,須臾,他眸光一亮,輕搖了下姬秋白,激動道:


    “公子,你快看,蘇小姐下來了。”


    姬秋白聞言眨了幾下眼,視線順著他手指指的方向望過去。


    隻見窄道上。


    一身著淡紫寬袖長袍的年輕女子,正緩步下山,隨著她行走之間,衣袍翻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姬秋白看到這兒,眉眼微動,推開身旁的代雲,掀簾急匆匆下了馬車,快步朝蘇沅必經之路攔去。


    片刻後。


    蘇沅望著路中間立著的男子,眉角微微上揚,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繞開人繼續往自家馬車前走去。


    她麵上不動聲色。


    心中暗歎。


    這姬秋白站這兒,難道是要找她!


    可昨日她不是已經否認了嗎?


    況且當初為了不讓人察覺,她還特意遮住了大半張臉,就這還能認出來?


    不應該啊!


    蘇沅心下思緒萬千,腳下步子不停,可還未等她成功越過去,便又被人拉住了衣袖。


    對麵。


    姬秋白仰頭,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小聲道:


    “我知道你叫蘇沅,你能不能不要躲著我了,我,我就是……”


    姬秋白的聲音越來越低,後麵要講的話被卡在嗓子裏,說不出來。


    半晌。


    他含羞帶怯地與蘇沅對視一眼,輕咬唇瓣,吞吞吐吐道:


    “我,我就是想見下你。”


    蘇沅聽罷眉頭一皺,輕拂開他的手,抿唇淡聲道:


    “公子,我們不熟,況且先不提在下是不是你口中之人,就說你一個大家公子,我們私底下見麵若是被人看見,怕是與你我二人名聲不妥。”


    姬秋白聞言左右看了看,指著身後的樂山與代雲,隨口道:


    “不是私底下見麵,這光天化日之下有奴仆在身邊,更何況我向來不在意名聲這些東西,無所謂的。”


    蘇沅見他不懂自己的意思,無奈歎了口氣,聲音壓低了些道:


    “公子莫要纏著我了,在下對你無意,趕緊迴家去吧!”


    說完,她便不再理會姬秋白,繞過一眾人快步往馬車方向走去。


    徒留姬秋白麵色慘白立在原地,抽抽搭搭被侍從扶著上了馬車。


    這二人從相遇到分開不過是幾句話的事,但她們卻不知,這一幕全都被立在半山腰處的兩個女子盡收眼底。


    馬車上。


    姬秋白憤憤甩了滿是眼淚的帕子,肩膀一抽一抽,顫聲道:


    “怎麽辦,她,她說不喜歡我,嗚嗚嗚。”


    代雲從地毯上拾起錦帕,瞧了一眼姬秋白,抿了抿唇,試探著道:


    “公子,有句話奴侍不知該不該說。”


    姬秋白聞言,隨意掃了他一眼,皺眉道:


    “什麽話?說吧。”


    代雲歎口氣,一狠心,豁出去了道:


    “公子惦記蘇小姐這麽久,但她估計並未把您放在心上,隻當是隨手救了一個人而已,如今對公子的態度冷淡,不正是說明她人品好,不挾恩圖報,不花心濫情嗎?”


    “況且,感情都是培養的,她現在是不喜歡你,可是以後說不準啊,要是公子指望蘇小姐像話本子裏那樣,一見麵便把您娶迴家,多少有些……異想天開了。”


    姬秋白聞言用袖子抹眼淚的動作一頓,眼中浮上一抹喜色,點頭道:


    “對,蘇沅本就不喜我,我這麽貿然地來找她,怕是不行。”


    說完,他眼珠轉了轉,視線看向旁側的樂山,詢問道:


    “樂山,本公子今日上午讓你打聽的事,你都弄清楚了嗎?說來聽聽。”


    樂山聽公子終於問到自己了,往跟前湊了湊,彎唇道:


    “奴侍都打聽清楚了,蘇小姐家中一共兩位夫郎,大夫郎現下在通城養胎,二夫郎跟著來了江州,蘇宅就在東巷離咱們南幽王府也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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