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風雖然清冷,但已不再凜冽刺骨, 溫度裏有了淺淺的柔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春天氣息。


    百川學塾,天字班。


    王秀才正激昂慷慨的,說著鼓勵眾學子的話:


    “明日便是縣試,諸位學子多年的寒窗苦讀,隻為考取功名,入仕做官,現下就是你們邁出的第一步,考童生,為師相信你們定能入榜,甚至是拔得頭籌。”


    “所以我們幾位先生商量過了,一致決定,要是你們誰能給我們百川學塾爭光,拿下童首,就由我們幾個出資,獎勵她50兩白銀。”


    王知行說罷,目光在底下掃了一圈,視線著重停留在蘇沅的身上,對她偷偷眨巴了下眼。


    隨後勾了勾唇,繼續說道:


    “嘿嘿,也好滅滅書銘學塾的風頭,叫她們一天到晚,看不起咱們百川,天天背地裏嚼舌根。”


    蘇沅微彎唇,莞爾一笑。


    這王先生還真是可愛。


    而底下其他學子們並沒看到這一幕,見先生侃侃而談,尷尬的互相對視一番。


    先生在說什麽!


    難道她們肚子裏有多少墨水,她不清楚?


    不是她們自貶,是真的做不到啊。


    就天字班這幾十號人,有三成能考中童生,百川學塾怕是都要冒青煙了。


    還童首,這能是她們這群小垃圾肖想的嗎?


    五十兩銀子,誰不心動,但是扛不起啊!


    莫不是這兩年被書銘打擊的受不住,開始天馬行空了?


    天字班眾學子搖了搖頭。


    她們對不起先生啊!


    王知行擱前麵熱血沸騰發言,講的是口幹舌燥。


    結果往下一瞧,嘿!


    學生們個個如喪考妣,垂頭喪氣的模樣,他還能瞧不出來這是為何?


    王知行搖頭笑了笑,意味深長道:


    “凡事要有信心,才能事半功倍,要是你們還沒開始便有了退縮之意,那怎能超過成千上百人,榜上有名?”


    “其實你們每人都內有才華,隻是沒展露而已,莫要小瞧了自己才是。”


    學子們聽先生一番話,心頭疑惑,難不成她們學問真的那麽好。


    隻是平日裏沒察覺,或者是先生往日裏,是瞧她們太優秀了,故意批評,目的就是想壓一壓她們的傲氣。


    一個個恍然大悟,打起了精神,管他行不行,直接放大話:


    “嗐,先生放心,學生一定不負所望。”


    “對,壓她們書銘一頭,嘿嘿。”


    “先生五十銀子準備好,學生努努力,奪得魁首讓咱們百川臉上有光。”


    王知行一挑眉,“好,我等著。”


    眾師生在學堂侃侃而談,嬉笑間氣氛不再沉悶,一個個士氣大增,明日定要拿個好成績。


    翌日,清晨。


    清河鎮縣試考場,外圍站著兩排帶刀衙役正在維護秩序,以防有人插隊,或是不相幹人員混進來湊熱鬧。


    而門口左側,擺放著兩張桌案,分別坐著兩名女子。


    頭一張桌案,負責檢查考生攜帶之物,以及搜身防止夾帶私貨,有作弊的可能。


    後一張桌案的兩名女子,負責記錄核對信息,檢查擔保信,確認是考生本人。


    蘇沅跟孟雲喬就住在鎮上,離得近,所以來得比較早。


    二人到了地方,便自發去外圍排隊。


    隊伍龜速前進。


    蘇沅閑著無聊,便打開自己專門讓南初做的小挎包,檢查裏麵的東西。


    筆墨紙硯,戶籍憑證,還有王秀才的擔保信,以及她們學院參考的學子都在,萬事具備。


    蘇沅確認好自己的一幹物品,轉頭問排在她身後的孟雲喬:


    “雲喬,考試所需用具,你都帶全了嗎?要不要檢查一遍。”


    孟雲喬自信挑眉,拍了拍肩上的包袱:


    “放心,我準備的齊全著呢。”


    蘇沅聞言,了然點點頭:“嗯。”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終於輪到蘇沅了。


    四名女子檢查完物品,搜身,再是戶籍憑證,擔保信都沒問題。


    最後一位女子讓蘇沅簽字按手印,隨後麵無表情揮手:


    “過了,下一個。”


    蘇沅繼續背著自己的小挎包,提步往考場內走去。


    豈料這時,身後卻傳來一聲慘叫:


    “啊,我,我的墨錠呢?”


    蘇沅詫異迴頭,就見孟雲喬扒拉著,她那一看就不嚴實的包袱。


    不,現在是一塊布了。


    都這樣了,孟雲喬還在堅持不懈的繼續翻找。


    仿佛她那墨錠能成精,變成了布料上的花紋似的。


    孟雲喬不死心,去檢查人員的桌麵上沒找到,最後又趴在地上,四處張望大喊:


    “墨錠,我的墨錠呢?”


    檢查人員見狀皺眉道:


    “零散東西還用包袱裝,不掉都難,這樣吧,你看看周圍有沒有熟識的同窗,借一塊吧,別在這找,耽誤後麵的進度。”


    孟雲喬聞言眼中燃氣希望,朝後麵百川學塾的同窗張望,想借用一塊。


    哪料同窗紛紛搖頭,表示自己沒多餘的。


    這可把孟雲喬急得,滿頭大汗。


    暗罵自己粗心。


    方才蘇沅還提醒她來著。


    自己沒當迴事,假如也像她一樣,檢查一番就好了。


    現在要是折迴去買,又要重新排隊,說不定就錯過考試時間了。


    前方門口的蘇沅見此,無奈搖了搖頭,折迴去掏出塊墨錠,遞給孟雲喬:


    “我這兒有多的,你拿去用吧。”


    孟雲喬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驚喜道:


    “蘇沅,你不是進去了嗎?”


    說罷,她接過墨錠湊到嘴邊,親了兩口道: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走走走,咱們進考場,等考完我請你出去玩樂放鬆一下,嘿嘿。”


    蘇沅微挑眉,淡然一笑道:


    “好。”


    那件事快到了吧。


    孟雲喬開心的日子不多了,提前放鬆一下也行。


    二人各懷心思進入考場,這場縣試一考就是兩天。


    等蘇沅與孟雲喬再次出來,便是兩日後的下午。


    雨聲漸大,涼風習習。


    考場門口圍滿了考生,因為雨大,便站在門內等著家人來接,不過有部分考生等不及要離開,便冒雨前行。


    “妻主,我和爹爹來接你了。”


    南初舉著傘,身後跟著蘇父,正快步往這邊走來,不消片刻,便來到了門口。


    蘇沅挑眉,眼中滿是笑意 ,接過南初手中的傘,二人共遮一把。


    她轉頭對孟雲喬詢問:


    “你怎麽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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