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彈幕中。


    李景霖開始使用了一種純正的東北普通話。


    開始念叨起來。


    這麽一念叨,網友們馬上就悟了,為什麽東北吐槽語言中,會有“你瞅你跟那跳大神的沒兩樣”的話語。


    現在一看,是真“惡毒”啊!


    “天蒼蒼啊內個野茫茫,滿地的苞米已焦黃,有錢咱就往家拉,沒錢的那就自己扒內個扒苞米~我地裏蹲,苞米的該子手中拎.”


    彈幕的速度開始瘋狂滾動起來。


    好家夥。


    哪能見到這種傳統藝能啊?


    李景霖這一套,那真是直接讓整個直播間的風氣都變的魔怔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神調配上東北話,魔性與洗腦的程度上升了許多。


    明明詞確實如李景霖所說的一樣。


    就是聊點家長裏短,搞點“述職報告”。


    但不知為何,就是有種莫名的喜感。


    “苞米內胡子沾一身,苞米的渣子.紮腳跟呐啊~啊~啊~啊~啊~”


    搖頭晃腦的同時,就有點像是摸了電門。


    而這個結尾的“啊啊啊~”,更是完全沒有音調的變化,更加增添了許多的魔性感。


    【啊哈哈哈哈。】


    【還有高手!】


    【感覺下一刻黃大仙就得從苞米該子裏鑽出來了,問你它像人還是像神。】


    【像人還是像神?我看你像個苞米該子。】


    【這種藝術對於我們來說果然還是太超前了,哈哈哈哈!】


    【仙兒來不來的我不知道,但差點給我送走。】


    “天~未亮的地裏站,地上那青霜一大片一天得一片過敏藥,兩天那一雙膠手套,指甲長那手掏黑那麽一天的到晚幹稀碎的手發酸呐腳發麻,一天累的是直咬牙。”


    很難想象李景霖的精神狀態。


    更是很難想象直播間觀眾們的精神狀態。


    “黑天早夜還長,每天的早起天冰涼,早上那凍的身打顫,一到晚了中午啊~那是直冒汗呐~啊~啊~啊~啊~”


    短短的唱了一段。


    彈幕瞬間走高。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開了禮物通道,那此時一定是禮物滿天飛。


    【哈哈哈哈!好活兒!】


    【果然是殿堂級藝術家。】


    【全是感情,全是生活。】


    【果然生活,我之前去東北,還聽人唱過“給老仙兒點根華子”.】


    【沒扒二十年以上的苞米,都唱不出這個味兒。】


    【請大仙兒來幫忙扒苞米嘞!】


    這彈幕與評論區中。


    捂臉笑哭的表情不斷的往上竄。


    笑死,根本繃不住一點。


    但城市的孩子們聽著樂嗬。


    農村的網友們可產生了巨大的共鳴。


    畢竟,苞米這玩意,誰家還沒種點呢?


    扒苞米那的確累人,無論是種植,收藏,儲存,都很麻煩。


    這當真就是句句大實話。


    但凡是扒一次苞米,就會深刻的覺得,李景霖這嘟囔的內容,太特麽的紮心了。


    “是吧,就是這麽簡單樸素。”


    李景霖嘿嘿笑了起來。


    看一眼彈幕。


    這滾動的速度相當之快。


    【還有沒有別的了?!】


    “有,別急,我喝口水(suer)~”


    【這是搬兵請神決?】


    “是,不過現在是科學社會,咱不興f建迷信,這叫搬苞米決。”


    【哈哈哈哈!霖哥轉行那也絕對是一把好手。】


    “轉行?不,這屬於兼職。”


    樂嗬嗬的和彈幕聊天。


    李景霖收起了板鼓。


    “如果隻是聽這種最為原汁原味的神調,肯定是會難受的,因為音調,節奏,都沒有太明顯的變化,就會感覺很魔性,有的會覺得很喜感,有的會覺得詭異。”


    “而現代呢,如果我們想加強點聽感,那就加點喜慶的元素,比方說嗩呐。”


    【啊?!】


    【真就要給人送走是吧?!】


    【以前我很難想象霖哥的精神狀態,但現在我理解了。】


    【這不會又要現場作曲?】


    看了一眼彈幕。


    李景霖連連搖頭。


    “現場作曲?不不,誰有那功夫啊。”


    “今天沒有堂食,全是預製菜。”


    這話一出。


    彈幕就更是破防了。


    【好家夥,霖哥緊跟時事。】


    【神踏馬預製菜。】


    【霖哥,對於預製菜你怎麽看?】


    看到彈幕。


    原本不想說什麽的李景霖,突然嚴肅了起來。


    “我怎麽看?我就這麽看!”


    “預製菜是給生活忙碌,來不及做飯的人準備的,你可以賣,但必須要對得起預製菜的價格,不能當新鮮食材的現炒菜價去賣!”


    “至於有些也是出自於東北的主播,推薦預製菜時,說什麽孩子吃也健康,我隻能說,出門在外,賺錢別昧了良心。”


    李景霖嗬嗬一笑。


    話裏根本不留情麵。


    大家抵製的是預製菜嗎?


    根本不是!


    工作忙碌的人,想吃點便宜的,還想改善改善口味,又想不那麽浪費時間,選擇預製菜是很正常的。


    又不是天天吃。


    抵製的是超級加倍以後當新鮮炒菜賣。


    抵製的更是將其無腦的誇大!


    “走出國門,我即是華夏人的形象,而入了山海關,我就是東北人的形象,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給自己的家抹黑。”


    “我隻說這麽多嗷,就別繼續問了,咱們繼續聊音樂的問題。”


    輕輕一笑。


    李景霖便不再看彈幕中一些巴不得追問帶節奏的彈幕。


    繼續說起了東北。


    “我知道的,東北經濟不好,很多人啊,相比南方一些發達城市,這過的的確沒那麽富裕。”


    “東北人才在不斷的外流。”


    “但我還是要說,你出門在外,賺錢是賺錢,但也要保證良心,沒有誰是活該就得窮的,但也沒有誰,是活該就得成為受害者的,賺錢,不要建立在損害他人利益的情況之下。”


    “當然,這隻是我的想法,我也沒那實力要求所有人都這麽做,我隻代表我自己。”


    說到這裏。


    李景霖歎口氣。


    “當然了,在這裏,也希望我們東北的,以及所有遠離家鄉,出門在外,工作生活的遊子們,能夠有一個更加看的見的光明未來。”


    “這首《東北民謠》,就送給大家,如果覺得不錯,也希望大家可以將這首歌,也送給自己的朋友,送給自己的家人,長輩。”


    此時的彈幕依舊刷著。


    說什麽的都有。


    但顯然,速度慢下來了很多。


    很快。


    李景霖播放起了做好的伴奏。


    那蒼涼的嗩呐,吸引了觀眾們的心聲。


    彈幕頓時變得更少了一些。


    直到吉他聲響起。


    李景霖也緩緩開口唱起。


    這次,沒有什麽東北話,而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唱的一清二楚。


    “三九的梅花紅了滿山的雪


    蕭條枝影月牙照人眠。”


    “小夥兒趕著馬車手裏攥著長鞭,


    江風吹過他通紅的臉”


    隻是開唱。


    彈幕便已經消失到零零散散。


    在李景霖不知道的畫麵之外。


    有多少觀看這波的樂子人,此時突然變的認真了起來。


    “鑼鼓聲聲,正月正,


    爆竹聲裏落盡一地紅”


    “家家戶戶都點上花燈,


    又是一年好收成。”


    明明應該是很喜慶的畫麵。


    卻配上了這種抒情中,帶有一絲哀怨的質感。


    這不由得讓人感受到了一種非常強烈的反差。


    就仿佛.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清泠泠的江水滔滔流了多久,


    像那遊子一去不迴頭”


    “姑娘含著眼淚孤單站在門口,


    一眼望斷了多少個秋


    一種酸澀似乎在開始緩緩蔓延。


    而觀眾中,那些在外地打工的,年紀稍大一點的東北人,腦海之中,卻突然閃過了一句話。


    【我們這一代的東北人,生來就是為了離開東北的。】


    這望斷春秋的姑娘,便是自己迴不去的家鄉,迴不去的黑土地。


    “大雪封門,再送財神.


    烈火燒不盡心上的人~”


    “霜花滿窗,就在此良辰.


    我倆就定了終身!”


    聲調揚起。


    強度也逐漸高漲。


    可依然仿佛是在壓抑著情緒一般。


    就仿佛不善表達感情的東北糙漢子一般,就算是辛酸到想流眼淚,也總是想著裝一下,裝著事情沒那麽嚴重,幽默調侃中,就想把辛酸給帶過去一般。


    “塞北殘陽,是她的紅妝!


    一山鬆柏做伴娘。”


    “等她的情郎啊衣錦還鄉.


    今生我隻與你成雙。”


    雖然,觀眾們中,有很多並不是東北人。


    更不理解這種獨特的感情,不理解曆史中遺留下來的漂泊滋味。


    但卻依然仿佛聽到了,那股對家鄉深沉的熱愛。


    “鑼鼓聲聲,正月正,


    爆竹聲裏落盡一地紅。”


    “家家戶戶,都點上花燈,


    又是一年好收成。”


    “家家戶戶都點上花燈,


    又是一年好收成”


    鼻子微微酸澀中,卻似乎能露出笑容。


    這或許就是音樂的魅力。


    不管伱是哪裏人,似乎都能看到那銀裝素裹的北方。


    白,是苦寒的冬天,黑,是未知的前路,紅,是存留在記憶中,家鄉的喜慶。


    “清泠泠的江水滔滔流了多久.


    像那遊子一去不迴頭。”


    “姑娘含著眼淚孤單站在門口,


    一眼望斷了多少個秋”


    當歌曲結束後。


    許多觀眾仍然遲遲的沒有緩過神來。


    剛剛有多笑,現在就有多沉默。


    李景霖並沒有用言語去表達什麽對家鄉的熱愛。


    可這望斷春秋的姑娘,卻仿佛讓觀眾們感覺到了,那便是盼望著遊子歸來的故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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