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眾女都是一愣,金婉兒則更加詫異,這位當得起天下所有學子共同尊稱一聲伊川先生的山長大人何時變的此般雷厲風行了?外人固然不清楚,書院各學院的院長甚至所有的先生都一清二楚,他們的山長大人雖學究天人、德行高遠,但平日裏從來都是一句話要分成十句、百句話來講,囉嗦的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何時竟變的如此言簡意賅了?再說了,沒聽說山長會武功啊,怎麽一手一個提著兩個人走出去如此輕鬆?


    “站住!”正當金婉兒感覺奇怪之際,秦塞和玄空二人同時大喝一聲,追了出去。追出客廳時,那程頤尚未走出院門,兩人同時騰身而起,不約而同的舉掌對那提著兩個人仍能健步如飛的背影劈了過去。


    那程頤雙臂向前方一撩,沙野、仇新二人輕若無物般被扔到幾十丈外的空中,扔出二人後,程頤轉身同時和秦塞、玄空二人對了一掌,力道出乎兩人意料之大,把二人震的“騰~騰~騰”後退了幾步。程頤則是借著和兩人對掌的力道雙腳發力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向空中的沙、仇二人掠去,二人即將摔落到地上時,恰巧被提前落地的的他雙手接住。接到人後,這程頤腳尖點地如離弦之箭一般向遠方射去。


    秦塞和玄空換了口氣後馬上騰空而起向以一提二的程頤追去,那程頤已風馳電掣般出了書院,且與秦塞二人的距離不斷拉大,此時僅能看到一個黑點在不斷變小。


    “竟然冒充到我程伊川這兒來了,給我留下!”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暴喝,那程頤顯然被人阻擋了,剛跳起就又落了下去,秦塞二人加速往他落下的地方趕去。


    兩三個唿吸的功夫趕到了離山門不遠的那片昨日清晨有數十名學子讀書的小廣場,此時的廣場仍有數十名學子站在那裏,不過沒像昨日一樣站在場中讀書,而是紛紛退到了廣場邊緣看著場中間,場景剛趕到的秦塞和玄空二人大吃一驚。


    廣場中間,這兩天命運特別多舛的沙野和仇新又一次悲催的被扔在地上,不知怎地,二人幹張嘴喊不出聲來,他們旁邊竟同時站了兩個書院山長程頤。這兩個程頤無論是穿著、長相甚至是神態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一個程頤手中拿著一本寸餘厚的書,料想應是後來者。玄空往秦塞身邊挪了兩步,眼睛仍然盯著場中的兩個山長,輕聲道:


    “手中拿書的那位應該是真山長,另一個大概是沙野他們的同夥。”看了看秦塞疑惑的目光,玄空抽了兩下鼻子接著道:


    “氣味不一樣,真山長書卷氣息很濃,另一位身上的那股子人頭蜂特有的甜腥味比沙野二人更重。”


    “所有學生即刻全部返迴書院!”拿書的程頤高聲道,圍觀學子們聞言馬上向山門方向走去,不一會兒走的一個不剩。


    “我說這位仁兄!”這程頤看學生全部離開後,舉止頓時淡定了不少,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老夫年輕時候以英俊瀟灑著稱於世,現如今看起來仍是中年模樣,但怎麽說也年過花甲了,早已不複當年的風流倜儻,仁兄不打招唿就私自扮做我的模樣,所為何故啊?”沒等對麵那人答話,他接著道:


    “千萬別說什麽仰慕我的文采,與這個理由相比,我更願意相信你是羨慕老夫曾經絕世的容顏,不過說到容顏保養,老夫也的確有一些心得可以和仁兄探討一番。每日晚間睡前潔麵後,你可取適量珍珠粉和綠豆粉,以山泉水拌成糊狀敷在臉上,待這秘製不老膏幹後洗掉。不過切記珍珠一定要南洋珍珠,綠豆也須為嵩山山坳的綠豆,否則效果可能會大打折扣。”


    “真的有用嗎?”對麵那位程頤順口問道。


    “請仁兄把‘嗎’字給老夫去掉!”這位程頤把手中書卷成筒狀,在另一隻手上摔的“啪~啪~”響,顯然非常憤怒,右手輕撚臉頰皮膚,大聲道:


    “看看老夫臉上的皮膚,彈不彈?彈不彈?你自己說吧!不瞞你說,老夫今年已六十二歲高齡,那麽你自己看看咱這形象,像年過花甲的老人嗎?”他撇撇嘴,自顧自的接著說道:


    “遠的不談,就說上個月,山腳鎮子上的王媽媽,慧眼識珠,誇我容貌俊美,瀟灑英俊,還非要給我介紹一個小娘子,這小娘子我見過幾次,堪稱美麗溫柔、妖豔欲滴,反正各種美妙吧就是。她的丈夫是賣炊餅的,個子往大了說不到四尺,平時上炕都費勁,早出晚歸的,長的確實又矬又矮,這小娘子偷偷站在她們家二樓看過老夫幾次就受不了了,春心不停蕩漾,托著王媽媽牽線呢!”這老不羞說著還挑了挑眉毛,然後故意壓低聲音道:


    “可是咱是誰?咱是讀了聖賢書的讀書人,有著高尚的情操。怎麽,看這表情仁兄你感興趣?走,現在我就帶你去找王媽媽!”


    秦塞此時已基本確定玄空判斷無誤,這講話風格確實與昨日觀雪坪如出一轍。


    “現在不行,我還有事。”對麵的程頤道。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常言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今天我把多年的駐顏秘方告訴你,那隻是外用秘方,其實想保持瀟灑如意的容貌和博學鴻儒的氣質還有很多內在的講究。這其中的學問大著呢,首先你要有一顆高尚的心,有了高尚的心才能有高尚的情操……”


    “高尚你娘個頭!”對麵那人卻臉色漸變,有些不耐,一個巴掌對著對麵不遠處仍在喋喋不休的嘴巴就抽了過去,讓人沒想到的是這話癆程頤腳下如同裝了輪子般,沒見腿彎曲就輕移滑開了,同時把手中的書扔給了秦塞喊道:


    “拿著書站遠點,這人一身是毒,不好對付!”說著轉身和撲上來的程頤對了一掌後,雙臂展開雙掌向後一帶整個人向後飄去,端的是瀟灑風流。


    秦塞二人被他雙掌發出的真氣擊中,毫無招架之力的雙腳離地又向後飄了數十丈遠,兩人被這雄厚的真氣嚇得大駭,但落地後發現並沒有受傷。


    這程頤雙掌將秦塞和玄空送出更遠後,雙手自然下垂,站了一個不丁不八的步子,整個人的氣勢快速攀升,人還是這個人,在秦塞二人的感覺中卻逐漸高大起來,散發的氣勢越來奇怪,既蘊含著溫潤如玉的平和,又隱隱散發著狂暴絕倫的霸氣,這霸氣中,有“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被動與無奈;有“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也”的勇往直前;更有“死生有命,富貴在天”的決絕。在這氣勢中,這個看起來僅到中年的老山長再也不是那喋喋不休、人見人厭的無用書生,而是氣勢淩厲無匹為正義與真理不息玉石俱焚的蓋世豪雄。


    十餘丈外的另一個程頤,此時的氣勢也是愈發高漲,隻是這種高漲讓數十張外的秦塞和玄空立即感受到了陰冷與邪惡,和不遠處的霸道與溫潤形成了鮮明對比。


    幾乎是同時,一正一邪兩個程頤同時腿部發力,衝向對方。剛開始一拳一式都能看的非常清楚,二人對真氣的把控之精準讓秦塞和玄空歎為觀止,打鬥中沒有絲毫真氣外泄,更沒有聲音傳出,仿佛兩個完全沒用內力的同門師兄弟在見招拆招。


    二人的武功路數也大相徑庭,一位大開大合,光明磊落,手走劈拍崩撞拿,腳發踢踹掃彈蹬,步法大氣磅礴,舉止瀟灑,進退如意,看起來很是令人賞心悅目;另一位使的是小巧功夫,多以指法、爪法進攻,瞄準的是對方眼喉襠和各大要穴,出手陰損之極,看的秦塞和玄功不寒而栗,單看打法與功力似與對手略有差距,但這位出手陰損的山長在打鬥中時不時從身體各個部位發射黑色暗器,這種暗器速度不快,卻似有靈智,竟會隨時在空中自行改變進攻路線,他的武功本本來比對手明顯低了一線,有了這黑色暗器的幫忙也能暫時打成難解難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場中二人尤其是散發著陰邪氣勢的程頤越打越不耐煩,越打越快,以秦塞和玄空明理高級的境界漸漸僅能看到二人身法快到似一團虛影在場中飄來飄去,並且開始逐漸傳來沉悶的“砰砰”聲,廣場上青石板鋪就的平坦地麵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狼藉,地麵很快被從裏到外翻了個遍,不過恐怕無論多麽勤快的老農都不會把自家的地翻到三尺這麽深。不長時間,整個廣場再也看不到超過拳頭大的石頭。原本被扔在地上的沙野、仇新二人被飛來的石塊和亂竄的真氣研磨成了肉泥,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乖乖咧,看不出來嘛!這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山長也如此生猛嗎?恐怕有用理盈級大圓滿吧,這霸道的氣勢照司徒老三也差不了多少了吧!”秦塞訥訥道。


    場中兩個程頤又打了一會兒,仍是未分勝負。


    “我說這位仁兄,你累不累,我們這樣打來打去有點不妥啊,你看看非但花花草草都給毀壞了,連無辜的石板都沒完整的了,我們是讀書人呐,要有一顆高尚的心,不如坐下來喝杯茶,好好聊聊人生、聊聊保養容顏,人生中有很多美好的事和物,何必要打打殺殺呢?你說……”話癆魔咒般的聲音又在場中響起。


    “啊——,畜生!老子和你拚了!”突然一陣腥臭從場中傳來,秦塞和玄空趕緊又向後退了十餘丈。站定後看到一個程頤大喊著向對麵的身影灑出一邊黑霧,然後捂著耳朵飛一般的向遠方馳去。


    留在場中的程頤此時正揮動衣袖,掃落了把他包圍的黑霧,這黑霧落地後秦塞才看清楚,這些都是黃豆大小的黑色胡蜂。


    這程頤抖了抖袖子向秦塞二人走了過來,衝秦塞擺了擺手,示意他把書遞過來,書即將遞到程頤手上時,秦塞有點好奇這文武造詣同樣驚人卻滿口囉嗦的山長讀的什麽書,偷偷瞟了一眼,。


    “不用偷看了,不是你們想看的那種書,一本《論語》。難怪你們兩個沒聽話迴書院,原來也不簡單,看來我嵩陽書院果然是藏龍臥虎啊。不過先說好了,我們互相保守秘密,不要把我會武功的事情說出去,書院嘛,是讀書的地方。”看起來神清氣爽的山長大人說著話展示了一下手中書的封麵,正是《論語》,他微笑著說:


    “以為讀書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想的太簡單了吧。”說著話虔誠的對天空拱了拱手繼續道:


    “想當年我們大成至聖先師周遊列國四處給人講道理,講的道理人人愛聽,人人要聽,僅僅是聖人講的有道理嗎?真這樣想,那就太單純了。實則聖人身高近丈,力大無窮,神功蓋世,講道理?嘴巴講不通用寶劍講、用拳頭講總歸會有人聽的,況且我們講的真的有道理,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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