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晨光灑滿大地,初秋的風比平日裏顯得更加頑皮,撩撥著秦塞的心癢癢的,秋蟬的歌聲遠比炎炎夏日的聒噪更討人喜,這景致夢裏一定來過。


    秦塞胸中的小鹿輕快的跑了起來,近兩年和偷溜出宮的趙禎去過幾次紅塵苑,扮做赴京赴考的富家舉子與樓裏或豐腴、或纖柔的鶯鶯燕燕在吟詩作對、調琴對弈之餘也做過一些摸摸抓抓的小遊戲,感受與今晨卻遠不可同日而語,十五歲以後再沒流過汗的他快速盤動了幾下掌心包漿油潤的核桃,不時發出輕微的金鐵交鳴聲。


    身穿鵝黃色長裙圓圓的臉蛋上帶著似淺笑又像嗔怪表情的姑娘,這一刻仿佛比世間所有女子都要更賞心悅目些,秦塞強作鎮定輕咳一聲道:


    “撼山拳以剛猛見長,女子習練此拳較之男子本不甚適合,我前些時間偶然得到一套適合女子修習的掌法,不知采薇姑娘可願學?”


    其實知本台各類掌法、拳譜等書籍秦塞多年來早已記下不知凡幾,此時的他心思轉的比平日雖慢了許多,用心思量之下還真想起了一套源自古越國的功夫,這套功夫集掌法與刀法於一身,於亂花眯眼時取真意、於輕盈曼妙處現殺機,相傳由一代奇女子施夷光所創,傳至前朝流失於江湖,為陶忘機中年時追殺一采花巨寇後所得,極其適合女子修習。


    潘采薇一聽臉上的笑容更盛了,注滿一池春水的大眼睛流光閃爍,慌忙點頭道:


    “嗯嗯,要學的,要學的!”


    那濃密而纖長的睫毛撩動著秦塞的心也要化了。


    二人相約於晚間來此後,潘采薇背著一雙小手,蹦蹦跳跳的下了山坡,隨著那一襲鵝黃色身影漸漸消失,秦塞身旁十餘丈高的青石早已比平日裏溫柔了許多,他閃身躍上青石開始了每日的吐故納新,朝陽下的空氣比平日甘美了太多。


    鴻鵠場上,潘玉醉的大嗓門兒近幾日明顯更加嘹亮了,此時正拽著秦塞的袖子嚷道:


    “世叔誒!您是不知道呀,昨日晚間,我使用改良的撼山拳與二叔拆招,在都不使用內力的情況下,對練了五十餘招沒落下風,你可知道之前我從未在他手上走過十招?”


    潘家二莊主潘高台,近年因其兄潘高樓歸家管理家族,在武林中風頭更盛,與嵩陽郭家二爺郭讚並稱豫西雙雄。


    一旁一名身形稍顯單薄的俊俏青年笑道:


    “二哥你吹牛咋不臉紅呢?我爹站那幾乎沒動地方,你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汗出的像水潑的一樣,最後氣也喘不勻了,實在打不動了自已敗下陣來,怎麽能說不落下風呢?”


    說話的青年正是潘高台的兒子潘玉風。


    “那也是我自己停下來的,不是二叔把我擊敗的,怎麽說我最近的進境也非常大的,不過,大哥的進步好像更大些。”


    潘玉醉爭辯道。


    事實上,近一個月以來,秦塞帶著鐵拳山莊目前的第三代傳人在這鴻鵠場中對撼山拳一招一招的拆解,一式的一式琢磨,這項浩大的工程已完成近半,一百零八招撼山拳的前半套五十四招也精簡到了二十二招,雖招式間的連貫仍不夠圓融,暫時未能達到秦塞預期設想,威力已遠勝從前,秦氏五老嚐試著依樣練了幾天,內功的流失明顯放緩,證明了秦塞早期的推測方向完全正確。


    潘氏內功心法雖不知其具體修習方法,但根據五老內力不斷轉化為真氣以及在經脈中的走向,秦塞判斷其為上流功法,此心法若編輯成冊收入知本台也可輕鬆放入第四層,流入武林恐怕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晚餐後的時間讓秦塞既期待又留戀,心上人的進步當然比自己的進步還要使人心情愉悅。鳳簫吟是古越美女施夷光所創,是一套集身法、掌法、刀法乃至心法為一體的女子功法,秦塞當時也是隨便翻一翻看能否有所借鑒。


    相傳,施夷光自幼聰慧貌美且好動,隨其父修習家傳武功進境使人驚訝,然因家境貧寒,每日下午須獨自到河邊浣衣。某日,南海龍王的六太子化身為錦鯉帶著同樣化為遊魚的蝦兵蟹將在水裏遊來遊去,不經意遊到了施夷光洗衣的小溪裏,看到挽著衣袖傾城傾國的姑娘,刹那間忘記了遊動,忘記了唿吸,忘記了一切;靈山飛迴的鸞鳳帶著百鳥落在小溪邊的梧桐樹上,眼角的餘光瞥到施夷光比花還嬌、比玉還純的天人容貌頓時也驚的呆住了。


    歡喜之下,六太子帶著群魚在水中歡快的跳舞,鸞鳳率領百鳥在天空歡唱,施夷光看了此等奇景迴家後,就創了這套女子奇功鳳簫吟。


    潘采薇當下正在練習這套功夫的掌法,很顯然這丫頭的悟性和習武天賦較潘氏其他年輕人更為突出,才不到十天的時間,一套二十四式的掌法便已全部學會,練將出來,如穿花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已初步達到了秦塞對這套掌法的期待。


    這過去的十多天,秦塞每日都感覺心情十分愉悅,一切都是那麽美好,總是掛在唇角的笑意是他心情莫名愉快的自然流露,這個以往任何時候都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的年輕人,在和那個總是一身黃衣笑靨迷人的女子接觸後,先是感覺自己也不錯,和這個嘴巴很甜閑談中對他秦少俠大加讚賞的丫頭聊過幾次以後,自己也越發的感覺神氣起來。


    月光下,蟈蟈們開始了晚間的歌唱,聽在依稀沐浴在愛河的年輕人耳裏,這歌聲乃至發生在身邊的萬事萬物都是那麽美好。在練功之餘,潘采薇仿佛特別了解身邊這個有時候特別專注,偶爾會神遊太虛的大男孩的想法。


    每當秦塞貌似眼睛盯著這個曼妙的身影其實心裏已經開始暢想兩人未來的時候,這姑娘就一定會喊累要求休息一會兒,每當此時秦塞都特別希望自己能夠化身那把精致的小水壺,可以頻頻和那淡粉色的櫻唇頻頻接觸,那感覺一定很美妙。


    這姑娘每次休息都會讓秦塞講故事給她聽,而初涉情場的雛鳥當然很願意做這種事情:


    “話說汴京城郊的一個村子裏,有一個種西瓜的老農,這老農是村裏種西瓜最大、嘴甜的人,被西山的一個蛇精聽說後抓走了,非要讓老農給他種瓜,一天,村外的田野上突然電閃雷鳴,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秦塞講著故事不忘互動,看到美麗的小腦袋搖了下,接著道:


    “原來是老農的瓜田裏出事了,有七個西瓜居然被雷劈開了,劈開後嚇人的事情發生了!”


    他睜大眼睛看著潘采薇,希望這姑娘害怕之下往他身邊靠近點,然而這丫頭一臉淡定,沒有任何表示,隻好接著講道:


    “七個西瓜裏分別蹦出一個又白又胖的娃娃,這七個娃娃自稱是那老農的孫子,每人頭上都頂著一個小西瓜,每個西瓜娃娃都有自己特別的本事,有的會噴火,有點會吐水,還有的可以隱身......,後來,這七個娃娃與蛇精鬥智鬥勇,終於救出了爺爺。”


    期間秦塞不止一次想說出對潘采薇的愛慕,但這姑娘不知道什麽情況,每次都能巧妙的把話題引開。但是這個讓他看不清到底是什麽性格的姑娘真的很聰明,鳳蕭吟掌法練得的越來越好。


    這一日晚間,在開始練功前,秦塞對潘采薇說:


    “微微,我有件事情必須要告訴你,說完我們再繼續練功。”


    姑娘的眼睛像是會講話,靜靜的看著他。


    “這件事情我憋在心裏很久了,我-我想親你一口!”


    秦塞鼓起勇氣說,


    “嘻-嘻-”


    潘采薇一聽,輕笑了兩聲,扭頭就跑開了,速度卻慢極了,秦塞深吸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上去,從後麵輕輕抱住姑娘的腰肢,湊上大嘴就在潘采薇的柔嫩的臉頰上吻了一口,姑娘轉身把他推開,低下頭,月光下,粉嫩的臉蛋像極了熟透的蘋果,嬌俏不可方物。


    一瞬間,秦塞感覺擁有了全世界,他不由慶幸起來,這麽美麗的姑娘幸虧教了她鳳簫吟,否則,讓她和那幫糙漢子一起練撼山拳那等粗魯的拳法,想一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撼山拳的精簡與拆解工作終究做完了,一百零八式拳法經秦塞的去粗取精,目前仍能留下的僅剩四十四招,威力明顯比之前大了許多,所消耗的體力較之以往小了很多,基本達到了他當初的設想。


    鳳簫吟掌法潘采薇也已練得很熟練,近兩日秦塞正在糾結要不要將刀法和心法也一並交給她,心裏也有點擔心這姑娘雖然聰明,但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連續學這麽多東西,難免出現紕漏以至於對長久的發展不利。後來秦塞決定有關刀法和心法暫時先不教,最近還可以以此為借口在鐵拳山莊待更多的時間,初戀的情人們總是很善於借助各種機會相聚。


    這天,秦塞讓潘玉文把潘高樓、潘高台兄弟和五老請到了鴻鵠場,先是讓年輕人裏天賦最好的潘玉文練了一趟四十四招精簡版撼山拳,讓潘高樓兄弟和五老看了一遍,然後問五老真氣恢複情況,潘清仁道:


    “按照小友的建議,這套精簡版拳法的前三十招我們五兄弟最近每日都在修煉,真氣恢複很明顯,尤其老五,內功心法層次偏低,內力暫時未開始向真氣升華,練習精簡後的撼山拳結合我潘家的內功心法,眼下功力較之五十歲時甚至日有精進,如是觀之,若我等修習四十四招精簡撼山拳,定會取得更好的成效!”


    潘老爺子越說越興奮,眼角幾根長眉和花白的胡須也隨著嘴裏噴出的氣息飛揚,看起來既嚴肅認真,又帶著一本正經的喜感,當真是神采與唾液一色,胡須與白眉齊飛。值得一提的是,自撼山拳前半套精簡至二十招以後,修習後的潘高樓自身功法的一應不良反應已全部消失,近段時間,潘家自五老以至於潘高樓兄弟,心裏一塊大石終於落地,那要命的噩夢終於醒了,一切也美好起來。


    玉文、玉醉等兄弟眾人當然更開心,他們雖然不知道以往潘氏麵臨難以解決的功法大問題,但眼下這套撼山拳威力遠比之前大了太多,對這個雖不是潘家人,長相絲毫不比將“好看”二字薪火相傳的潘家人差的年輕人越發的敬重。


    “困擾我潘家多年的夢魘終於醒來了,秦塞兄弟,愚兄真不知道該怎麽謝你?”潘高樓高興的說,


    “您別謝我,要謝也是謝您和我家六師兄的情誼,我答應過六師兄幫他把這事做好,就一定會竭盡全力!”秦塞擺擺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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