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這套精美異常的玉石茶杯又是吳望專門獻給自己的,因為當時自己在最關鍵的時候幫了他一把,他感激萬分。


    過了這樣一個收獲頗豐的寒食節,素波滿意得不能再滿意,而她還不知道呢,權貴的圈子裏已經傳言膠東王府在寒食節期間是最大的贏家。


    就在這時候,留福帶來了一個消息,「王爺得了差使,明日就要上衙了。」


    素波就趕緊將茶杯放下,把眼睛瞪得圓圓的,「什麽?王爺上衙?」


    「是,娶妻之後就是成人了,皇上自然就要給大家指定差使,」留福便告訴王妃,「其實我們王爺得差使還算晚了呢,先前太子、河間王、江都王都是成親不足一個月就領了差使的。這一次長沙王與王爺一同領差事,因此有人便傳言道說我們王爺是借了長沙王的光才得了差使。」


    素波從來不與三個嫡皇子攀比,而長沙王其實也比不了,他的母妃尚在宮裏,頗為有寵,又有經略西北的趙家做為母族,還有當朝丞相的陸家作為妻族,為人又擅長鑽營,因是幼子與皇上一向親密異常,他能先謀得了差使不算什麽。


    而膠東王呢,什麽靠山也沒有,他又有問題——就說寒食節一整天,他似乎都沒有說一句話,沉默得像一塊木頭。素波甚至懷疑皇上其實是知道膠東王不對,所以他才會對膠東王與別的兒子不一樣,特別關切他、照顧他,但隻是想讓他過得富足一些,快樂一些,然後不受欺負就行了。


    素波反對膠東王領差事上衙。


    她嚴肅地問留福,「王爺的實情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清楚?真遇了事可怎麽辦?難不成你以為像平日在府裏一樣很容易混?若有什麽公事要王爺裁決,你能做主?」


    「王妃不必擔心,」王爺為謀一份差使已經等了很久,直到寒食節長沙王以獻馬為由請求到文瀾閣主管修書,皇上雖然未許卻也給他安排到少府管帝王之私庫,此時禦史大夫等人皆上進諫,皇上亦知再不給膠東王一份差使便說不過去,因此才令膠東王進宗正寺。這份差使極輕閑,一般都是給宗室中輩份大又沒有什麽本事的人養老,沒有什麽權柄,就是皇後和鄧家也不好再反對。留福便胸有成竹地告訴王妃,「王爺到宗正寺掌管玉牒,不過記錄皇室家譜,十年一修,平日並無什麽大事。至多皇家宗親哪一家有娶親、添丁或者過世等事,報到宗正寺時,下麵也有寺丞記錄在冊,並不用王爺親自做事。」


    素波畢竟嫁到皇家,因此也曾聽叔父與何老太太說過玉牒,就比如自己,身為膠東王正室,自皇上下了賜婚的旨意後就由宗正寺將名字記錄在冊,待定期修定玉牒時正式書於其上,此後如果自己生子生女亦都要報到宗正寺及時記錄,萬一沒能及時報告沒有登記,那麽就不能算是皇家子弟。至於抱養別人子女或者其他混淆皇家血統之事一經查明都要處罰的,又有姬妾生子便可以將生母之名登在玉牒之上等等諸多繁雜規矩,是以前朝後期宗正寺負責玉牒之人便有幾十個之多。不過此時本朝新建,皇家人丁不多,想來的確沒有太多的事。


    但是素波還是不讚同膠東王去宗正寺的,便苦口婆心地勸留福,「雖然如此,但領了差事多辛苦呀!每日上朝要早起,連懶覺也睡不了,是俸祿多了還是有什麽好處?且就算有俸祿有好處,我們又不缺,安安穩穩地在府裏度日豈不輕閑?」她早看明白了,皇上對這個兒子就是如此的期許,膠東王不懂,眼下最主要的是勸留福與自己保持一致,素波連法子都想好了,「隻說王爺寒食節迴來後著了涼,肚子痛要在府裏休養。」


    王妃就是這樣的人,她隻要吃得好睡得好就沒有再多的想法。但是王爺不會,確切地說不能——皇後和鄧家是不會允許王爺活著的,因此王爺要活下來,唯有不斷地向上,再向上,直到皇後、鄧家或者其他的人都再不能左右王爺的命運為止。


    如果沒有長沙王謀差使一事,王爺是會借著寒食節這個機會稱病在家裏休養,讓皇後以為計謀成功,皇上生出些疑惑。先前這些法子他們用過許多次了,但現在最好的辦法不再是以退為進,而是直接向前,畢竟王爺的境遇已經比過去好多了。


    但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留福便看向王爺,隻見他依舊在練字,在紙上端端正正地寫下了穎川王、太子、河間王等人的名字、出生時日、母族姓氏、正室姓氏、子女等等,立即指給王妃,「看,王爺不過在宗正寺看過一迴玉牒便都記在心裏,其實王爺也寧願領差使呢。」


    素波過來一看也嘖嘖稱奇,見膠東王正專注地寫字倒不好去捏他的臉,就在他對麵拄肘看美男,無怪有人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膠東王雖然還不大但已經有了認真工作的男人的模樣,平坦光滑的額頭顯示著智慧;執著的目光代表著堅定;緊抿著的嘴唇流露出決然的氣勢,此時素波竟有些說不出口反對的話了。


    留福又趁熱打鐵地道:「王妃,我們王爺雖然與別人有些不同,但其實心裏未必什麽都不明白,而且靜妃在世也一力培養兒子做賢王,是以讀書寫字樣樣不差於諸王。眼下的形勢,如果王爺什麽差使也沒有,朝中便更沒有我們王府立足之地了,不隻宗正寺,更多的人會欺負上來,難不成我們能一直找皇上評理?」


    「王爺這是為王府,為王妃,為我們大家才要辛辛苦苦地上衙!」


    素波先前覺得自己的道理很充分的,也滿懷信心說服留福,但現在她突然覺得留福更有道理,不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似乎膠東王領了宗正寺的差使都是正確的,她就輕輕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


    留福就見王爺的嘴角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他其實也想笑,王妃是很容易說服的人,她其實還是沒什麽主意的小姑娘呢。於是他就又道:「主管玉牒原本便十分輕閑,即便真有些事情也不會是急的,隻管等王爺自衙裏迴來我們再幫著拿主意就是。」


    正是呀!玉牒十年才編撰一次,平時不過是登記而已,就是有事也來得及迴來商量,素波想了想,吩咐留福道:「你想法子把關於玉牒的律令章程什麽的弄一份迴來,我在府裏認真學一學,將來王爺有事也好幫他想辦法。」


    留福真想對王妃道一聲「你不是一看正經書就發困嗎?還能學會枯燥的律令章程?再者宗正寺那點小事王爺輕鬆鬆地就能決定了,根本用不到王妃好不好?」但是他見王爺抬頭看了自己一下,就知道自己應該答應,立即就道:「那容易,既然王爺管著玉牒的事兒,家裏也要備上一份的。如今王爺也不大去書房,那就放在王妃的寧淑殿吧。」


    素波就下了決心,「好的,你早些拿來,我要用功了!」又向小美男道:「你的事姐姐一定要幫的,你就放心吧!」


    膠東王就抬起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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