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竹帶著庒楚來到染料製作坊。


    庒楚一路跟在冬竹身後,細細的打量著這個女子,這女子給她的感覺就是她整個人都透著寧靜素雅,當然了作為一個有“媳婦”的人,純粹對她就是欣賞的態度。


    庒楚看著身前的冬竹,問道:“冬掌櫃,你不是說,與我有話要說,為何帶我來染料製作坊。”


    冬竹請求道:“是的,小莊公子,如今綢緞莊忙的不可開交,我需要你幫我。”


    昨日綢緞莊造成那麽大的損失,庒楚看冬竹一臉疲憊,估計也是忙了一整晚。


    庒楚理解道:“冬掌櫃,你想我幫你做什麽?”


    冬竹將庒楚購的材料從布袋中倒了出來,指了指用做材料切割用的閘刀,道:“我需要你幫我把這些材料切碎。”


    庒楚坐在閘刀邊切材料的凳子上,邊做邊問道:“把這些東西切碎幹嘛?”


    “這是製作染料的工序,你拉迴來的材料,工坊都分發了下去,但是,由於人手不夠,還剩下一些材料,避免浪費白匹上色時間,所以我打算叫你幫我,把剩下的材料都製作完成。”


    冬竹溫柔的坐在閘刀旁邊的撚子邊,柔聲道:“小莊公子,你把切細的原料放在撚子裏。”


    “哦。”庒楚按照冬竹說的做。


    切細的原料放在撚子凹槽內,冬竹則是用撚子將切碎的材料撚成細末,擱置在類似於紗布的布包裏。


    庒楚看著眼前一幕,心酸了。


    沒有科技的時代,原來綢緞染料都是這樣用人工完成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庒楚終於把剩下的部分都切割完了。


    看向撚子邊的冬竹,直讓庒楚認定這女子將來一定是一個賢妻良母,也不知誰能有福氣娶到她。


    撚子邊的冬竹用輕巧的力量將材料撚碎,看似輕鬆,不過做了這麽久,這麽一直重複的動作,她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珠


    汗珠從她的額頭劃過臉頰,劃過雪頸,鑽進領口…


    “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凜然,鬼魅皆驚。”庒楚心念了兩句清心訣摒除雜念。


    庒楚微微拍了拍她的後背,遞給她一條幹淨的白布,叫道:“喏,給你,冬掌櫃。”


    冬竹抬眸謝道:“謝謝。”接在手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我看你累的不輕,剩下的這點就交給我撚吧。”庒楚好心道。


    “有勞小莊公子了,那我將剛剛弄好的碎料包入圍紗中。”冬竹又要忙下一步染布流程。


    “你就別忙了。”庒楚雙手突然撫著冬竹的雙肩,將她身子按在凳子上坐下。


    冬竹下意識向腰間摸去,又立即放下了手。


    冬竹不解道:“小莊公子,這是?”


    庒楚關心道:“冬掌櫃,你就坐下休息一下吧,我看你滿臉疲憊,不知道的,還以為誰虐待你呢,你難道不知道,女子若是不休息的好,很容易顯老嘛。”


    冬竹輕笑道:“小莊公子,說笑了,還有這麽多事沒做呢,我又怎能偷懶。”說著又要起身。


    庒楚大聲道:“給我坐下。”隨後話音一轉,“你這女人真是倔得很,這裏就你我兩人,你要是累倒了,最後麻煩的還不是我。”


    冬竹明顯一愣,眼眸看了庒楚一眼,想了想才道:“好,既然小莊公子如此好心,我在拒絕就有點不識好心了,那我便聽小莊公子的話,休息片刻。”


    庒楚滿意道:“這還差不多,剩下的事你告訴我就成。”


    冬竹淡道:“小莊公子隻需將剩下的圍紗包好,放入外麵的染缸即可,染布的事情交於我便好。”


    “好。”專業性的東西,還是需要冬竹自己做,庒楚也就沒故意攬下來。


    當庒楚把所有事情做完,天早已經黑了,不過四處燈火通明。


    “冬掌……”庒楚看著已經睡著的冬竹,無奈搖了搖頭,拿了幾條布匹蓋在她身上。


    庒楚看著周邊堆放的各種混色的布匹。


    難不成冬掌櫃剛剛說的染布就是說的這些布料?不過為什麽都扔在地上。


    看著冬竹睡的香甜,庒楚沒忍心叫醒她。


    “算了,還是我幫他做了吧。”庒楚將地上的綢緞撿了起來。


    庒楚沒有毛毛躁躁的動手,而是想了一下以前學的化學原理。


    之前染料剛剛放進染缸裏,純度應該不夠,上色的色度不標準,應該不至於能立馬上色。


    嗯,還有幾缸舊的染料缸,裏麵還有許多染料沒用完,庒楚用手指試了試,顏色很難洗掉,應該能用。


    綢緞顏色雖然被混雜了,不過根據判斷綢緞十成之中五成以上是什麽顏色,應該就是它的原始色度。


    庒楚看了看染料缸內都有什麽色,然後從染缸裏選出黃色、紅色、藍色,三種原色。


    庒楚倒出三原色之中的兩種,兩兩根據比例混合,庒楚調出自己想要的顏色後,將綢緞混雜的雜色沁入調好的染料裏。


    混入雜色的綢緞就這樣被庒楚一件又一件的恢複原有顏色,然後在掛在支架之上。


    做完這一切,庒楚伸了伸有些發酸的身體,眼睛看向門外,打了個哈欠道:“沒想到,做這事這麽累,天都亮了,早知道就不幫冬掌櫃了。”


    冬竹悠悠轉醒之後,她皺了皺眉,自己的警惕性何時變得這麽低了。


    冬竹看著自己身上蓋著布匹,心道:“沒想到三主子這迴招的男仆,人還不錯。”


    庒楚道:“你醒了。”


    冬竹謝道:“有勞小莊公子了。”說著把蓋在身上的布匹疊起放在一邊。


    庒楚笑道:“小事而已,睡得可還好?”


    冬竹不好意思道:“或許是昨日過於勞累,睡得有些沉,倒是讓小莊公子見笑了。”


    庒楚問道:“冬掌櫃,圍紗我已經全部包好了,放進染缸內了,你看看,還有何事需要我幫忙嗎?”


    冬竹溫和道:“不用,小莊公子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


    說著走出門外,看著門外掛著的綢緞,冬竹問道:“小莊公子,這是?”


    庒楚怕冬竹以為他亂來,解釋道:“冬掌櫃不要誤會,你不是說還要染布嘛,我見你睡著了,就沒忍心叫醒你,你放心,我用的是還可以用的舊染料,沒用我們新製成的染料。”


    確實,新製作的染料必須隔一夜才能用,不然染出的綢緞會掉色。


    冬竹摸了摸綢緞,庒楚染的綢緞很成功,就是材質粗糙了些,當然這怪不了庒楚,這是布匹本身材質的問題。


    不過冬竹記得剩餘的兩千五百匹白匹是上等綢緞才對,怎麽會成了下等綢緞,難道是她記錯了。


    冬竹刮目相看道:“沒想到小莊公子,對染布之道如此精通。”


    庒楚搖頭道:“冬掌櫃謬讚了,我隻是略知一二。”他隻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冬竹溫和道:“小莊公子,不必謙虛。”說著又問道:“小莊公子,鐵小姐來過了嗎?”


    庒楚搖頭道:“沒有啊。”


    冬竹疑惑道:“鐵小姐沒來?不可能啊,那你這些染布的白匹是哪裏來的。”


    庒楚指了指之前綢緞丟的地方,“不就是扔在那裏的嘛,不過,我說你們也真是的,你們靠著這些綢緞吃飯、養活工坊工人,怎麽能隨便亂丟呢。”


    順著庒楚指的地方看去,那不是之前扔廢棄綢緞的地方嘛。


    冬竹指著和庒楚指的同一個處,驚訝道:“你說,掛著的這些綢緞,你是用那裏的綢緞染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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