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衍亦懂素波之意,也喜她一向謹慎自重,便點頭笑了,「再過些日子就能天天見麵了。」


    素波聽他每一次都提起成親後的生活,顯然是極盼著的,過去的她尚且對親事有些反感,但經了上一次的驚嚇,她卻越發相信許衍,依賴許衍,過去的反感也不知不覺消失了大半,看著眼前神采奕奕的人,低頭一笑。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許衍看著乖巧的素波道:「這裏雖好,卻也有一樁不好的事,陸相的孫輩們時常會到文瀾閣讀書,男子中行三的陸辰最為頑劣,也極好色,女子中行二的小姐性格最為跋扈,這兩個人一定不要惹上。」


    素波便也想起先前許衍說過陸辰打傷薛大儒,二小姐差一點被膠東王壞了名節,然後恨膠東王入骨的事,再想起這兩個人,連膠東王都敢欺負,自己又算什麽,便趕緊道:「我會小心的。」又不免好奇,「他們與膠東王是怎麽一迴事?」


    「你既然住到了這兒,免不了會與陸相家人遇上,」許衍便告訴素波,「陸相與畢老夫人隻生了二子二女,長女便是靜妃,次女嫁給同鄉張宗,張宗亦是最早隨皇上起兵之人,現為光祿勳,九卿之一,掌管皇上出行時隨侍人眾,上一次丞相壽辰時他亦在座,隻是你可能沒注意。」


    素波當然沒注意,那時她哪裏還顧得上別的?


    許衍便又道:「丞相兩子如今都在外放,長子陸子騰任司州刺史,次子陸子飛任兗州山陽郡郡守,長孫陸曙任太仆丞,次孫陸雨任京兆尹主薄,三孫就是我剛說的陸辰,先前也曾出仕,後來因毆打上官被解職,現在府中讀書,另外幾個年齡尚小。」


    「丞相的長孫女性子和善,已經許配張家的長子,婚期與我們差不多,次孫女相貌出眾,但一向飛揚跋扈,與陸辰都是長房嫡出,現在尚未許親。聽說先前膠東王便是懵懂間闖了她的閨房。」


    素波聽了,不由道:「膠東王什麽也不懂,就是進了閨房也不要緊,更何況這樣的事怎麽沒有瞞住,倒傳了出來?」


    「本來是沒有人知道的,但是有一天陸辰與膠東王生氣,不小心說出了口,我才聽了幾句。」


    「與膠東王生氣?還將妹妹的事情說了出來?這個陸辰是不是比膠東王還傻呀?」


    許衍也被素波的話逗笑了,「他就是一個沒腦子的人。若是隻我聽到了也沒什麽,可當時還有薛大儒。後來薛大儒便一直勸丞相將二小姐許給膠東王,陸辰得知之後就更生氣了,打傷了薛大儒正是為此。」


    原來這裏還有如此的隱情。


    許衍暗地裏告戒素波,相府裏的許多事情都隱含著外人所不知道的內情,她就越發不願意出門,隻怕相府的亂事卷了進去。


    好在,自己在這裏不會住太久的,這樣想著,素波低垂了頭,突然發現許衍的深衣下擺有一個破洞,便指了問:「怎麽弄的?」


    許衍還不知道,現在拎起衣襟一看,怔了一下便明白過來了,「最近丞相令膠東王學習劍術,我每天都要陪他練上一兩個時辰,可能是不小心刺破的吧。」


    「膠東王還能學會劍術?」素波還真有些不信呢,膠東王雖然過目不忘,但他畢竟是個問題兒童,練劍於他一定是十分難的。


    「皇子是一定要習武的,」許衍看素波不解的目光,便又笑道:「其實膠東王習的就是個花架子,總共才二十四式的劍術,一般人練幾次就會了,可是膠東王每次學過第二天又全部忘記,每一招都要練幾百次才能勉強練出來。」


    素波歎道:「你做膠東王的陪讀還真不容易啊!」


    許衍卻笑道:「不過,他現在能在眾人麵前舞劍了,看起來還很不錯。隻是我每日都要再陪他練上幾迴,免得再忘記了。」


    「可是,對於膠東王來說學劍術有什麽用呢?」素波越發地奇怪,「丞相為什麽一定要如此用心地培養膠東王?」


    許衍怔了一下,然後便笑道:「丞相可能是希望膠東王與別的皇子看起來一樣吧。」又輕輕拍拍素波的頭,「不是說讓你和叔父不要再管膠東王的事了嗎?」


    「你以為我喜歡管,不過就是好奇問問而已。」素波確實不關心膠東王,但卻果真很好奇,膠東王那樣的人很難不引起人家的好奇嘛。當然,她覺得許衍說得很對,膠東王的事少問為妙,便又笑道:「我隻是隨意打聽而已,你去前麵叔父那裏換件袍子,我幫你補好再送迴去。」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破洞,但是補起來卻很費思量。如今許衍的衣袍都是名貴錦緞所製,因此不能隨便縫上就罷了,而要小心地按原來錦緞的花紋修補出來,達到不細看分辯不出的效果。素波並沒有假手於別人,而是自己用心地做了。


    一則她跟著何老太太學會做各種針線活兒,便是這樣極難的也能上手。再則如今她沒有別的事情,多的就是時間。


    就在徐家叔侄享受著在精舍中的生活時,外麵已經發生了很多的大事。


    陸丞相在讀過徐先生的諫書後,夤夜來訪請救,第二日便在朝堂上奏請皇上令膠東王就藩。


    陸相在朝中深刻自省,「老臣因思念女兒,愛及外孫,便生婦人之仁,如昔日趙媼之愛幼子一般,將膠東王接入在文瀾閣中讀書習武,又見膠東王聰穎,喜不自禁,四處相告。卻不知此等小慧,決非朝堂之才,且藩王在京,終非正道,特來請旨,請皇上命膠東王就藩。」


    皇上聽到丞相提起了靜妃,亦感慨良多,「吾微賤之時,娶於陸氏,因將兵征伐,遂各別離。靜妃雅性寬仁、賢淑多才,卻中年遽然而逝,隻留膠東一子,病弱非常,如今得丞相教導,方漸長成,且孝且慧,現若令其出藩,固為大義,但父子深情一時難以別離,陸相且退。」


    陸相一次未能求得,次日又求,朝中大臣附議者良多,尤其是光祿勳張宗,流涕上奏,「皇上愛膠東王,更要為膠東王長遠計,送膠東王早日就藩。」


    諸臣之意洶洶,皇上終於隻得應允。


    於是,皇上令宗正為膠東王準備就藩一應事項,丞相府亦緊鑼密鼓地為膠東王打點行裝。


    素波聽叔父告訴自己這個消息,又笑著說:「藩王出京,並非小事,總要準備半年一年的,到時候你們已經成了親,路上也方便。」


    素波聽了就覺得不對,「叔父不是也與我們一同去嗎?」


    沒想到徐叔父搖頭道:「我當然不去。」


    「什麽?」素波急了,在這個時代,出門是非常難的事,先前她與徐叔父從江陰到京城就走了幾個月,現在膠東王出藩,她和許衍隨著同去,想再迴來至少要好幾年,甚至還可能一輩子再迴不來了,叔父身體並不好,她哪裏能放心呢?「我不能把叔父一個人留在京城!」


    「傻孩子,你嫁到許家,就是許家婦了,我是徐家人,怎麽能跟你們一起走呢。」


    「什麽徐家許家的,要是結親了就是一家了,你是我的叔父,自然也是許衍的叔父!」素波一急,便將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前世的時候家家都是獨生子女,自然會對雙方的父母都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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