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辭抬起頭,看到一個一身翠綠色錦衣的年輕男子在幾個家奴的跟隨下走了下來,木質樓梯被他們踩的咯吱作響。


    “薛公子在你們這就叫了一個哥兒,結果服侍的不怎麽樣不說,說了兩句還哭哭啼啼的,一個不留神就跑出去跳了樓。”


    “芳華樓的哥兒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水準了?”


    那身著翠綠衫子男人生著一雙吊梢眼,踏下最後一階台階時瞥了晏辭一眼。


    看著他身上做工精良但不算昂貴的衣服,露出一個輕蔑的笑。


    “你們的人死了事小,汙了薛公子的眼睛事大。擾了薛公子的興致,你們賠的起嗎?”


    晏辭眉頭一蹙。


    若是說那管事剛才還能與晏辭還能笑臉相迎,此時見了這人便已經額角冒汗,臉上原本勉強維持的笑已經有些掛不住了,就連腿腳都不自覺打起顫來。


    “楊公子恕罪啊!”


    他的眼睛瞄到翠綠衫子身後快有兩米高的壯漢,嚇得趕緊朝那綠衣男子揖禮:


    “那哥兒年紀太小了,服侍不周,還請公子見諒!今夜的多有費用給公子全免,公子想要什麽樣的哥兒都行,一會兒小人就送到您房裏,還望公子不要…”


    綠衣男人聽罷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全免?”


    他手裏拿著一把黑色的扇子,在掌心裏敲了敲,不緊不慢地踱到管事身邊,用扇子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臉:


    “你是覺得爺差這點銀子是吧?”


    那管事頓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雙膝一軟差點跪下去:“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


    “哦”那綠衣人故意拉長了聲音,“你不敢,那你是覺得薛公子差這點銀子?”


    一聽到“薛公子”三個字,那管事麵色更白,勉強咽了一口唾沫。


    他在翠綠衫子咄咄逼人的目光裏沒堅持一會兒,終於顫顫巍巍“噗通”一聲跪下來,雙手抱在一起不斷作揖。


    “楊公子,小人怎麽敢這麽想啊!”


    晏辭在一旁看著這鬧劇,隻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不想在這裏多待片刻,轉身就要上樓。


    然而剛一轉身,入目的並非是木質的樓梯,而是一片黑色錦袍的下擺。


    怪異清冷的熏香先一步鑽進他的鼻腔。


    晏辭豁然抬頭。


    隻見麵前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一身黑色錦袍的男人。


    男人此時就一動不動地站在樓梯口,微微歪著頭。


    黑色的,沒有絲毫瞳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晏辭後背再次翻起一層寒意,原本被壓下去的不適感在此刻翻湧而上達到極點。


    男人的雙眼裏明明不帶絲毫感情,可唇角卻向上帶著一絲詭異的弧度。


    他的眼神讓人極度不適,仿佛是盯著瀕死獵物的禿鷲,耐心地欣賞著獵物斷氣前的痛苦掙紮。


    是剛才站在三樓看著屍體的那個人。


    這個人的膚色極白。


    但並不是健康人的白皙,而是一種毫無生氣的白色。


    正常人的皮膚上多多少少會有一些細小的斑點或是痘痕,這樣的皮膚才自然而正常。


    但是這個人沒有。


    他的臉不僅白的如玉,也像玉一樣毫無缺陷。


    人人常形容美人肌膚如玉,但實際上如果一個人真的有玉一樣的皮膚,隻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而他的身上熏香的味道,那香本來是清冷的,可偏偏其中突兀地夾雜著一絲詭異的甜膩。


    這兩種味道原本不應該混在一起,若是尋常人聞到可能隻會覺得奇怪,但也說不出哪裏奇怪。


    可是晏辭卻敏銳地從那絲甜膩裏捕捉到了異樣。


    那不是什麽甜膩的味道,那分明是血的味道。


    他覺得更加不舒服,可那人就站在樓梯口,要想上樓,就不得不經過他身邊。


    晏辭別開眼加快腳步,打算從他身邊快速走過。


    然而就在他要踏上台階的時候,男人突然問道:


    “好看嗎?”


    晏辭心跳慢了一拍。


    他轉過頭,隻見男人依舊保持著目視前方姿勢,頭都沒有轉,仿佛問題不是他問的。


    從這個角度,正好看到他的臉上依舊帶著的那抹詭異的笑。


    他感覺到晏辭探究的目光,頭沒有動,漆黑的眼珠在眼眶裏一滑,側向晏辭。


    晏辭被這詭異的一幕刺激到了。


    他終於知道那管事為什麽一聽到這人的名字怎麽嚇成那副模樣。


    這人看著就不像好人啊。


    晏辭也知道這人在問什麽。


    他在問自己剛才血泊裏的那一幕好看嗎。


    喉結不受控製地不斷滑動著,晏辭勉強轉迴頭。


    他屏住唿吸,當什麽也沒聽見,就想快步從他身邊過去。


    結果男人身後一個家奴卻往旁邊踏了一步,正正好好堵住樓梯口。


    晏辭身後,那個翠綠衫子吊梢眼十分不滿的聲音傳過來:


    “薛公子問你話呢,你沒聽見啊?”


    哪來的狗腿子,這麽盡職盡責?


    晏辭冷聲道:“我不認識什麽薛公子,也不認識你。借過,我要上去。”


    麵前的家丁紋絲不動,身後的翠綠衣服卻脫口而出:“我操。”


    他扔下了嚇得半死的管事,饒有興趣地走上前,上下打量了晏辭一番,十分驚訝道:


    “哪來的不怕死的?有點意思啊。”


    他把扇子在手心裏敲了敲,見他身穿著一般,以前在胥州城也沒見過這號人。


    似乎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玩具,翠綠衫子越發放肆,笑了起來:“你這條舌頭倒是挺韌的。”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眯著眼睛:“也不知道若是割了泡酒,還能不能這麽韌。”


    “…”晏辭深吸一口氣。


    真是醉了,青天白日的,怎麽還能遇到變態。


    …


    晏辭身後兩個哥兒已經被這詭異的氣氛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而那個管事更是快把自己縮進地縫裏,隻求沒人注意到他。


    晏辭蹙著眉,他不知道這兩人到底什麽身份,但既然也是從第三層樓下來的人,隻能說是非富即貴。


    晏辭強壓著心中的不適:“我不認識你們,也沒有得罪過你們,你這樣咄咄逼人做什麽。”


    那翠綠衣服聞言一臉驚訝:“得罪我們?”


    他繞著晏辭走了半圈,嘖嘖道:“你當然有得罪我們啊。”


    “薛公子問話你都敢不答,你這不是不把薛家,不把薛公子放在眼裏嘛。”


    晏辭心說這到底是哪來的奇葩,自己連這什麽薛公子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就不放在眼裏了。


    而且自己既沒招他也沒惹他,怎麽就莫名其妙跑過來挑釁。


    他強壓著怒火,正要開口,然而話到嘴邊,心裏卻是靈光一現。


    這人雖然自己沒見過,可是每一句話都在挑釁,但其實他挑釁的目標未必是自己。


    晏辭眸子一轉,餘光落在第三層廂房上麵,心裏突然有了底氣。


    


    於是他壓下心裏的怒意,轉而笑了一聲:“我的確不認識薛公子。”


    他目光落到翠綠衣服上:“但我剛才聽到,閣下好像是姓楊吧?


    “既然閣下不是薛家人,還一口一個薛家的掛在嘴邊,又是做什麽?”


    他眼眸一轉,驚訝道:“所以閣下這是狐假虎威”


    他頓了頓:“還是狗仗人勢啊?”


    翠綠衫子聞言臉色大變。


    他捏著扇子的手骨節咯吱作響,眼裏神色越發狠毒起來:“好一個伶牙俐齒的。”


    他話音剛落,身後那兩個家仆就上前一步,手紛紛放在腰間掛著的刀鞘上,其中一個已經出鞘半寸。


    晏辭神色一肅,聯想到剛才哥兒的慘狀,這幾個人絕對不止一次殺過人。


    那翠綠衫子見他沉默不語,終於笑起來。


    他似乎知道晏辭是從哪層下來的,也不敢太過分。


    於是悠然地晃了晃手裏的扇子:“這樣吧,爺今天心情好,也不想濺一身血。”


    “你不是想過去嗎?”翠綠衣服上前一步,慢悠悠用扇子指了指腳下的地麵:


    “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頭,叫聲爺爺,我就放你過去,怎麽樣?”


    “…”


    晏辭很想給他臉上來一拳。


    他站在那裏無動於衷,幾人一時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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