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後笑道:“若是沒有花箋,晏兄怕是隻能在外場圍觀,怕是占不到好位置。”


    晏辭沒明白,這花箋也是可以要的?


    魏遲依舊一副溫和文雅的樣子,耐心道:“是這樣的,隻有拿了花箋的人才可以去內場看論詩,否則隻能在外場。這詩會每年都能出現不少優秀的詩作,若是隻在外場,恐怕看不到什麽精彩的內容了。”


    他真誠地看向晏辭:“正好我之前與詩會的主人有些來往,主人多給了我一張,讓我可以給其他朋友。可我久病不出,在這城裏也沒什麽認識的,又對詩會有興趣的朋友。”


    “所以,晏公子需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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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成二十九年二月十二。


    胥州城內,原本叫常秀街的街道更名為流金街已有幾年了,曾經胥州最繁華的花街名字叫做逢春街,內有花樓七十二座,積年累月迎接著四麵八方來客人。


    大量的黃金白銀源源不斷地流到這裏,就連上繳官府的稅金也比尋常店鋪多幾倍。


    但是沒人在乎稅收多少。


    因為來這裏的人不是尋常鑽窯子,花幾十幾百文就能睡一晚的,因為娶不到妻子或是夫郎而欲求不滿的男人。


    來這裏的客人什麽身份都有,有男有女,其中有富甲一方的商賈,有幾千乘商隊的商首,甚至有隱瞞身份隻為偷柱香的官員。


    他們經曆不同,背景不同,性情不同,性別也不同,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口袋裏都裝著花不完的銀兩。


    逢春街上七十二樓各有千秋,有的樓裏是哥兒,有的是豆蔻年華的姑娘,也有比較小眾的,圈著十四五歲的少年。


    後來逢春街的花樓越來越多,多的裝不下。


    官府放不下這棵為胥州帶來數不盡黃金白銀的搖錢樹,所以將原本常秀街上的商鋪全部遷走,常秀街的名字也改名為流金街,也是胥州百姓口中俗稱的“花街”。


    流金街由於本就在交叉口處,沒過幾年,生意甚至比逢春街還要好,生意越做越大,街上的花樓也越來越多,樓裏的哥兒,姑娘,少年也越來越多。


    美人多了,玩的花樣也就多了。


    每年花朝節前夕,這些花樓就會把今年樓裏最受客人喜歡的,沒接過客的美人推出來,進行一場才藝比試。


    比試的項目會由流金街上最大的青樓“芳華樓”的主人進行抽簽,而這些美人中最後的優勝者會被稱作“花魁”。


    胥州城每年都有無數人想成為這花魁的入幕之賓,他們都想成為花魁第一晚的客人。


    可是花魁既然成了花魁,就不是誰都能見到的。


    花魁有權利挑選和自己共度一夜的人。


    因為花樓的主人知道,這些有錢人喜歡爭搶這種特殊的權利,就算這任花魁不是他們喜歡的,他們也會為了這“入幕之賓”的資格一擲千金。


    他們喜歡的不是花魁,他們喜歡的是這種淩駕眾人之上的感覺。


    所以花魁會給出一場比試,比試內容由花魁自己決定。


    這比試內容不能太難,讓客人不高興;也不能太簡單,讓客人覺得沒有挑戰;更不能太俗,讓客人覺得毫無格調。


    所以今年花魁所選的題目便是“香道”。


    而這場花魁給恩客們的比試,就叫做:


    瓊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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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晏辭站在芳華樓門口,聽完琳琅微笑的解釋後,又抬頭看了看這座熟悉的,脂粉撲鼻的樓閣,鎏金鍍銀的三層樓閣。


    他在內心裏咆哮:


    我就知道!


    以前的預感果然是對的,他就知道秦子觀不可能去參加什麽正常的宴會,於是他一臉黑,轉身就想往外走。


    結果後麵盡職盡責的璿璣,堅定地上前一步攔住他。


    晏辭無語地轉過頭,見琳琅微笑著,語氣裏卻是不容抗拒,仿佛晏辭不答應,就把他敲暈了帶進去:“表公子,二公子在樓上等您,請您跟小人上去。”


    晏辭道:“這就是你們說的瓊花宴?”


    秦子觀還跟他說是什麽富有的公子小姐會友的地方,還什麽有相親本質的宴會。


    琳琅麵色不變,依舊一副笑模樣:“表公子,二公子和琳琅都沒有說慌,這瓊華宴的確是胥州最大的宴會,來這裏的人也的確都是富有的公子小姐。”


    他這話倒是不假,流金街上來往的馬車裏下來的人有男有女。


    由於胥州民風開放,這花樓不僅有給男人開的,也有專門給女子開的,裏麵大多是十七八的少年,多才多藝調教的甚好,英俊溫柔且風雅...


    這是後話,暫且不論。


    …


    秦子觀今日沒穿黑的,也沒穿白的,而是換上了一套相當奢華卻不豔麗的嵌銀邊暗緋色牡丹暗紋袍,頭上的發冠也換成了銀色。


    他這套裝扮,銀色的頭冠配上繡紋精致的緋色錦袍,張揚的讓人移不開眼。


    而且這顏色鮮豔的袍子在他身上卻絲毫不顯俗氣,反而讓人覺得他本來就該穿這樣奢華驚豔的衣服。


    晏辭像上次一樣,直接被琳琅引上三樓,中間收獲了不少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三樓熟悉的廂房,一推門便聞到一股蘇合香味道。


    隻見廂房裏不隻有秦子觀一個人,還有先前在圍場見過一麵的,葉臻的弟弟葉簇。


    他也在廂房裏,就坐在秦子觀旁邊的椅子上,身後跟著他那個叫“團柿”的小廝,轉頭見到晏辭還挺高興,朝他招唿道:


    “晏兄,你也來了!”


    晏辭一時沒明白他為什麽如此高興。


    他阿哥正在孕期,他阿哥的夫君如此明目張膽地跑來逛樓子,還帶著他一起逛樓子,這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嗎?


    所以他轉向秦子觀,又問了一遍相同的問題:“這就是你說的瓊花宴?”


    秦子觀聞言在指尖轉了轉折扇,然後隨手一指芳華樓花台最上方,最中間新掛上的黑漆金字牌匾。


    上麵赫然是“瓊花宴”三個字。


    他看著晏辭,無辜地眨了眨眼,麵上的表情仿佛在說:


    就是瓊花宴,我沒有騙你啊。


    晏辭無語。


    他轉頭看了看盡職盡責守在門口,門神一般的琳琅和璿璣,又看了他們腰間的軟劍,思考一下自己想從這裏豎著出去的難度,最後隻好識相地撩袍坐在葉簇對麵的椅子上。


    他這個廂房還是上次秦子觀來聽曲的那個。


    布置的古典精致,屋裏所有看起來低調的物什無一例外價格驚人,隨意一個透明的琉璃杯可能都是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


    見他冰冷地靠在椅子上,秦子觀拿腳輕輕踢了他靴子一下,明知故問:


    “大外甥你怎麽不太高興的樣子?”


    晏辭心想你還好意思問:“你不是說這是有名望的大家子女促進彼此關係的宴會嗎?”


    秦子觀輕輕搖著扇子:“我沒說錯啊,這裏來的都是胥州有名望的人,大家都是同好,互相認識一下怎麽了?”


    晏辭指出:“你還說這其實是場相親會,有人看對眼了,就會商議婚嫁?”


    秦子觀又朝下麵一指:“這裏有名的哥兒贖身價各個千兩起步,這不比尋常人娶親還正式嗎?帶迴去不就相當於娶迴去?”


    “不然你花千兩銀子帶個美人迴去,還能讓他倒夜壺嗎?”


    晏辭於是明白了。


    所以什麽“博得佳人們青睞”,就是討花魁歡心;什麽考驗學識,就是為了奪“入幕之賓”的名額。


    “好好好。”


    晏辭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在心裏暗罵騙子:“你...葉臻他還懷孕呢。”


    這次秦子觀還沒說話,葉簇便先開口了。


    他本來正興高采烈地看著下麵,聞言轉過頭“啊啊”兩聲,忙解釋道:“晏兄你誤會啦!”


    他指著下麵,一本正經道:“我們隻是來聽曲的,沒有別的心思,晏兄你不知道,整個胥州隻有這裏的樂師最好,聽過一遍永世難忘!”


    他想了想怕他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放心,我阿哥知道的,他不生氣。”


    “...”


    秦子觀也是歎了口氣,用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語氣說道:“大外甥。”


    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你不能總想那些齷齪事。”


    “...”


    可惡啊。


    眼看晏辭麵色似乎更不好看了,秦子觀清了清嗓子:


    “跟你說正經的。大外甥,這裏的人非富即貴,多認識幾個對你那破,對你那寶店的發展沒有壞處。”


    晏辭不為所動。


    秦子觀見狀,聲音放緩:“你信我,我真的不是為了那種齷齪事來的。”


    他坐直了身子,上半身往晏辭這邊側了側,看向他:“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帶你來的時候,樓下的那個哥兒嗎?”


    晏辭聞言轉過頭:“那個彈琴的哥兒?”


    他倒是記得那個穿白衣服,在下麵花台上彈琴的哥兒,那一首琴曲雖然他隻聽了一半,但也讓他至今想起來都覺得迴味無窮。


    秦子觀正色道:“對,就是他。”


    他看著晏辭的眼睛,收起了麵上的玩世不恭,一副正經模樣:“先前芳華樓選出來的花魁就是他,而且今晚過後他不會再接客。”


    “我很喜歡他的琴,所以我想單獨見他一麵。”


    秦子觀這廝麵上難得如此正經,而且這人正經起來眼眸亮的驚人。


    他眼睛生的本來就好,這樣正經注視別人的時候,竟然讓人無法生出懷疑他的心思。


    晏辭懷疑葉簇就是這樣被他說服的。


    見晏辭沒有說話,秦子觀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是招蜂引蝶的人...就算我說我每次來都是聽曲的,也沒人信我。”


    “可是胥州最好的琴師就在這裏,大外甥你也聽過了,我沒有騙你。”


    “我真的很喜歡他的琴,自古知音難求,我實在不想錯過這次機會,就算因此被誤會我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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