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她輕聲道,第一次用如此溫和的語氣說話。


    “活著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晏辭救出來。”


    “而且就算是餘薈兒,也一定希望人們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


    蘇青木聽完她的話,深吸了幾口氣,不再遲疑。


    寂靜的義莊裏隻能聽到棺材板被一點一點啟開發出的刺耳摩擦聲。


    因為餘薈兒的案子還沒有告破,所以此時棺材並沒有釘上釘子。


    然而撬開四個角後,蘇青木還是重重喘息著,額頭上全是汗地跳下來。


    “現在呢?”他喘著氣問蘇白術。


    蘇白術不再遲疑:“開棺!”


    第102章


    蘇白術從懷裏麻利地翻出來幾塊布,然後分給兩人。


    蘇青木看了看她,隻見她將布緊緊地蒙在口鼻處,在腦後緊緊地係上。


    接著她率先上前,聲音隔著布傳出來:


    “過來,咱們得把它推開。”


    蘇青木和應憐學著他的樣子蒙住口鼻,接著與她站到同一個方向,蘇白術和應憐推腳,蘇青木推頭。


    三人同時用力氣,鉚足了勁,硬是將那棺材推開一條縫。


    棺蓋一挪,一種難聞的氣息頓時從裏麵散了出來。


    隨著棺蓋落地的一聲巨響,整個義莊似乎都跟著抖了一下,房簷上的灰塵“簌簌”地往下掉落。


    三個人即使遮住口鼻,依舊是不約而同地往後齊刷刷退了幾步。


    黑洞洞地棺口如同一隻空洞的巨大眼睛。


    三個人站在原地,互相看了一眼,應憐是這裏麵唯一一個不認識餘薈兒的人,其他兩人心裏難免有些抵觸,不管這人生前跟自己關係如何,看到熟悉的人去世後的臉,絕對不是一種舒服的感覺。


    蘇青木迴頭看著那推開一條縫的棺材,遲遲未動。


    蘇白術最終第一個走上前,將帶來的燈籠舉高,就著發出的微弱的燈光,皺著眉往裏看去。


    蘇青木咬了咬牙,也跟著上前往裏看去。


    棺材裏麵的餘薈兒安靜的躺著,身體還像幾日前那般,隻是身上換了新的衣服。


    此時雖是秋季,然而屍體上逐漸散發的味道已經一點點彌漫出來。


    蘇白術想了想,對蘇青木道:“...我們得把她抱出來。”


    蘇青木瞪大眼睛,像看鬼一樣看著她:“不是,你有毒吧?”


    蘇白術“嘖”了一聲:“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調查這事的嗎,那不成費半天勁兒打開,就是為了看一眼?”


    “那不然呢,你還想怎麽樣?”


    兩個人一時爭論不休,然而蘇青木梗著脖子絕對不同意,於是到最後蘇白術還是妥協了。


    她舉起燈籠,將光亮集中在餘薈兒脖子處的青紫上,然後扯了塊兒深色的布包上手指,小心地探進去在她頸上蹭了一下。


    餘薈兒脖子上的青紫被她這麽一層,竟然顏色更加深,看著分外可怖。


    蘇白術收迴手,看著神色布料上擦下來的一抹白色的粉狀物,臉色有些凝重。


    “晏辭說的對。”她說,“她脖子上的掐痕被人用粉掩蓋住了。”


    致死的掐痕會隨著死去的時間變長而顏色加深,但如果被用東西遮蓋住,顏色就不會那麽明顯,讓人誤以為其是剛剛留下的。


    蘇青木低聲道:“所以在這兒之前,有人...殺了薈兒,然後把她跟晏辭放在一起,就是為了嫁禍晏辭?”


    他聲音有些微弱,在小鎮上生活了一輩子,從沒想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而且殺一個人,就為了嫁禍給另一個人,什麽人這麽喪心病狂?


    蘇白術沉吟著,搖了搖頭。


    “明天就要開審了。”她道,“咱們隻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找到證據。”


    蘇青木“啊”了一聲,指著她手裏的布:“可是證據不就在這兒嗎?”


    “光憑咱們幾個一張嘴,誰會信啊,而且他們既然敢收買仵作,要不有錢,要不有權,肯定不是咱們幾個能對付的了的。”


    蘇青木本來略微放鬆的神情又緊張起來:“那怎麽辦啊?”


    蘇白術想了想:“我明天早上出鎮一趟,等到公堂上時,你們一定要拖住他們,延緩判決時間。”


    蘇青木和應憐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一直沒說話的應憐往前走了一步,也往裏看了一眼。


    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沒有落在餘薈兒脖子上的青紫上,而是落在她身上的衣服上。


    那是一套明顯嶄新的衣物,這是因為入殮之前,為了讓死去的人安心離開,家裏人都會為死者換上生前最好的一件衣服。


    然而此時,應憐看著那身衣服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這衣服...”


    蘇青木看向他:“衣服怎麽了?”


    應憐抿著唇,指了指餘薈兒身上的衣服:“你們看這個料子。”


    蘇青木感覺頭都大了,心想:“趕緊直說吧祖宗,我這一晚上光聽你們在這兒說謎了。”


    “沒什麽,因為這是蜀地的錦緞,鎮上很少有人穿,我還是在好多年以前見過一次。”


    蘇白術道:“以餘薈兒的家境,不應該買的起這樣的布料吧?”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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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夫君”


    晏辭迷迷糊糊中,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


    他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手指上傳來的痛感迫使他從昏沉之中睜開眼。


    眼前依舊是昏暗狹窄的牢房,隨著他的清醒,各種令人不舒服的味道重新侵襲他的鼻子。


    晏辭躺了一會兒,從前他這隻隻聞各色香料的鼻子,如今竟然也有些習慣了這裏。


    “顧笙...”


    他勉強從幹草堆上支起身。


    等到終於坐了起來,才發現牢房門前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人。


    不是顧笙,也沒有人喊他,原來是錯覺。


    他低頭輕輕咳了兩聲,重新靠在牆上,雙手有些無力地耷在幹草堆上,先前修長的十指幾乎腫成了原來的一倍寬。


    大概是怕他傷口感染病死,或是被人發現什麽端倪,那些衙役還“好心”地拿紗布給他裹了裹。


    晏辭把頭靠在牆上,因為饑餓而感到陣陣發暈。


    他就這樣仰著頭靠在牆上,半睡半醒間也不知過了多久,耳朵終於捕捉到外麵傳來的聲音。


    接著是臨近的腳步聲,有人把他從地上大力拽了起來,接著手腕腳腕上被上了冰冷沉重的鐐銬,沉甸甸壓著他的腕子,本就傷痕累累的手幾乎抬不起來,隨後有兩個人架著他將他帶出了牢房。


    晏辭這時才勉強恢複神智。


    他這才想起來今天是第三次升堂。


    如果蘇青木他們在外還沒有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可能就要麵臨受刑。


    若是刑後自己還是不招,大概就要被送去縣裏了。


    不,應該到不了那一步,查述文一定會用盡辦法將他屈打成招。


    晏辭閉了閉眼,他此時倒是沒有太多為自己擔憂,反而他擔憂的是顧笙。


    也不知道這兩天聽沒聽自己的話,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萬一自己出了什麽事,他不知道會做出什麽傻事來。


    ...


    兩個衙役將他放在公堂冰冷的地麵上。


    他身上這件衣服是新換的,是犯人穿著的囚衣,雖然這衣服極其羞辱人,可這衣服有些長的袖子卻恰到好處蓋上了他滿是傷的手指。


    晏辭抬頭看了看上方。


    中間依舊是端坐著的白伯良,還有一旁用看死物般的眼神看自己的查述文。


    身後一直傳來不休不止的說話聲,那是前來圍觀的鎮上百姓。


    晏辭沒有迴頭去看,也不想聽那些人再說自己什麽。


    顧笙幾乎是天不亮就在衙門前麵等著,在衙門開門的時候,他身後密密麻麻看熱鬧的人一擁而上將他擠到最前麵,人人都想知道這案子的處理結果。


    應憐在他身邊握緊他的手,低聲安慰著。


    顧笙沒有說話,也沒有聽進去應憐的話,他的目光此時全部落在堂下,他的夫君身上。


    短短幾日,他的夫君除了有點消瘦外,風姿依舊如先前一般清雋。


    可顧笙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隱隱不安,他總覺得夫君在牢裏出了什麽事。


    驚堂木一聲響。


    依舊如前兩次一樣,王獵戶上前將自己那天的經過繪聲繪色說了一番,說自己眼睜睜看到兩人上了山。


    他話說完,溫氏母子也跟著跪下來哭述,要將晏辭繩之以法,為自己的女兒報仇。


    晏辭也依舊說了不是自己做的,絕不承認。


    案子繼續膠著著。


    唯有一點不同。


    晏辭的態度終於惹怒了查述文,他看著晏辭,仿佛看著一隻阻擋他官路的攔路虎,恨不得立馬將此人判刑才好。


    “白大人。”他轉過頭對白伯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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