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博士貼心地幫兩人將酒杯倒滿:“本店招牌‘瓊花蜜’,兩位慢用,小的就在那邊候著,有什麽事隨時吩咐。”


    這一套下來,晏辭終於知道原主為何流連酒樓忘返了。


    蘇青木更是看的兩眼放光,舉杯就往嘴裏灌,晏辭沒他那麽豪放。


    隻因為他這具身體不論目測還是親身實踐,看起來酒量都不怎麽樣。


    而且酒後容易斷片,再幹些什麽奇怪的事就不好了,就比如上次...


    晏辭不想人前失態,就喚來酒博士,要了一壺茶。


    酒博士似乎很驚訝來他們店不喝酒的客人,但依舊速度很快地上來一壺熱茶。


    兩人就這樣邊吃邊聊,酒過三巡,店裏客人不僅不見少,而且越來越多,許多沒有位置的不得不等在外麵。


    晏辭將邊上的窗戶推開,讓夜風吹散酒氣帶來的燥熱,隻見窗外月上柳梢頭,竟然已經是夜半。


    他淺飲了一口酒,這酒度數不算高,雖然不如高濃度的蒸餾酒,但喝多了也會醉,於是便一口酒一杯茶地灌了個飽。


    蘇青木已經喝的兩眼放光,五壺酒過後,他滿麵紅光,早已不知憂傷為何物,已經開始拉著隔壁桌的人劃拳。


    晏辭依舊在保持清醒,看著外麵。


    不知過了多久。


    外麵幾輛馬車由遠及近,最後慢悠悠地停在門口,外麵的等候已久的馬童立馬上前牽馬。


    最前麵的那輛馬車,一個錦衣公子從車上下來,眼睛又細又長。


    晏辭一攥杯子:果然來了。


    第32章


    晏辭看著店門外絡繹不絕的人。


    晏方率先走了進來,後麵幾輛馬車更是下來幾個打扮的非富即貴的公子哥。


    他們很顯然是店裏的常客,以至於酒博士一見這幾人,立馬放下手中的事,趕緊上前招待,駕車就熟地引著幾人往樓上的雅間走去。


    晏辭隨意那麽一掃,發現這幾個人都隱隱約約出現在原主的記憶裏過,有幾個之前還跟原主關係不錯的“酒肉朋友”,如今圍在晏方身邊,呈眾星拱月之勢。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此時夜半,又或是因為此地是鎮上最大的酒樓,晏方竟然難得沒帶那兩個兇神惡煞的家丁。


    晏辭看著那幾個人穿過大堂,被酒博士畢恭畢敬地引到樓上一個隔間之內,接著隔間的門關上,隻留了兩個家丁守在外麵。


    晏辭將杯子裏剩下的酒一飲而盡,他看著那個隔間。


    隔間外麵上菜的小廝來來去去,酒樓的樓梯不算寬,因此上行和下行的人很多,有不少擠在樓梯上上下不得。


    酒樓一層大堂內人聲鼎沸,這正是一天之內最繁忙的時候。


    這個朝代沒有宵禁,官府也不會派人上街抓半夜還不迴家的百姓。


    所以隻要有錢有時間,可以一直在外麵待到太陽升起。


    他一直留意著那邊,直到不知過了多久,晏方終於從那隔間裏走了出來,看起來喝的不少,腳步虛浮,門口兩個家丁想要扶他,被他惡狠狠地推開了,一邊推開一邊罵。


    最後一個家丁不放心跟在他後麵,晏方則一臉醉意地下了樓,直接往酒樓後院去了。


    晏辭等了一晚上就為了等這個時候。


    晏辭看了看旁邊跟鄰桌勾肩搭背的蘇青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喝了。”


    蘇青木酒量很好,屬於就算喝醉了也能很快清醒的那種人。


    他本來醉眼朦朧,結果就聽到晏辭嚴肅道:


    “你想不想找到別人陷害我們的證據?”


    蘇青木聽了他的話,酒瞬間就醒了大半。


    他瞪大眼睛:“什麽意思?”


    晏辭豎起一根手指:“我有一個主意...”


    他壓低聲音跟蘇青木說了一遍他的計劃。


    蘇青木聽完皺著眉,看了看樓上又看了看晏辭:“我還以為你是請我喝酒的,沒想到你的目的在這兒?你這人還能不能交了?”


    “請你喝酒是真,這件事也是真。”


    晏辭正色道:“幹不幹?”


    蘇青木這幾天因為這事煩得要死,早就想找到到底是誰陷害他們。


    此時趁著酒勁兒,膽子異常的大,一拍桌子:“幹!”


    晏辭點了點頭,打了個手勢,兩個人悄無聲息地站起身,繞過旁邊喝的爛醉的人,直接往後院去了。


    ...


    一般酒店的後院一般用來存放來客的車馬。


    這家酒店後院不僅建著馬廄,而且一側還堆放著酒壇子。


    大的足有半人多高,小的也有人頭那麽大,在酒店裏堆得像山一般,都快趕上院牆高了。


    此時後院裏沒有什麽人,大概因為比較忙人手不夠,店裏的小廝都去前麵幫忙了。


    晏辭跟到後院,遠遠地看到晏方揮開那家丁的手,徑直往後院角落裏的茅房去了,那家丁就背對著守在茅廁不遠處。


    晏辭給蘇青木使了個眼色,兩人悄無聲息地從成堆的酒壇後麵繞了過去。


    晏辭在旁邊堆滿柴火的木堆裏拾起一根,在手裏掂了掂。


    蘇青木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疑惑地看著他。


    然後就看見他像隻貓一樣從背後湊近家丁,然後幹脆利落地一棍敲下去,家丁應聲倒地。


    蘇青木似乎沒想到一直都很溫和的晏辭還有這本事,睜大眼睛看著他:“你在幹什麽?!”


    “沒事。”晏辭擺了擺手,小聲說,“我有分寸,一會兒就醒了。”


    他邊說邊將家丁拖到酒缸後麵。


    兩個人就這樣蹲在一堆酒缸後麵,沒一會兒就看到晏方腳步虛浮地走了出來,然後扶著牆吐得一塌糊塗,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


    晏辭盯著他的背影,腳上快速上前,手上一點不含糊,又是一悶棍。


    他力道控製的剛好,既不會對人造成致命傷害,又能讓人立馬昏迷。


    隻見晏方一聲不吭地栽了下去,晏辭在他要栽到地上的時候,扯著他的領子把他拖進一邊一個放雜物的小隔間。


    兩人按照計劃,從旁邊卸下一條捆酒缸的麻繩把晏方綁了個結實,接著用布蒙住臉。


    晏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感覺後腦勺的鈍痛,眼前一片昏暗,自己身上還沒捆了個結實。他隻記得自己剛剛從茅房出來,可眼前的場景讓他驚住了。


    他驚恐地看著周圍,這就仿佛是一個沒有點燭火的屋子,他此時正坐在窗腳下,月光照在他身上,把他的麵目表情照的清清楚楚。


    而麵前模糊的兩道人影此時正隱藏在黑暗之中。


    晏方還處在醉酒的狀態中,大腦轉的很慢,但也後知後覺地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你們是誰,想幹什麽?!”他勃然大怒,“知不知道我是誰就敢綁我?!常順呢?常順!!”


    他話沒說完,臉上就挨了一拳,接著聽見耳邊有人壓著嗓子低喝道:


    “給我閉嘴!”


    晏方渾身一激靈,趕緊閉上嘴,隻聽那人問道:


    “你就是晏家的公子?”


    晏方一愣,這聲音沙啞陌生,絕不是他認識的人。


    他大氣都不敢出,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他被人綁架了!


    “我告訴你...”他咬著牙,“你趕緊放了我,不然要是被我爹知道,絕對不...啊!”


    他話沒說完,臉上又是一拳。那陌生的聲音道:


    “我夫郎之前路過這鎮上被一個人欺負了。迴去之後哭得不行,我要把這個人找出來給他出氣。打聽出他是鎮上晏家的公子,是不是你幹的?”


    晏方心想,他平日裏仗著家世好,在街上遇到點不順的事和人發生口角,就算掀了人的攤子,也沒人敢讓他賠。


    遇到那種沒權沒勢長得好的平民家的哥兒,言語挑逗一番,摸下臉捏下屁股,他們也都敢怒不敢言,害怕地受著。


    他怎麽記得哪個是哪個?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他生怕麵前的人怒極直接把他砍了。


    他眼睛一轉,趕緊道:“別別別,大哥你誤會了!我雖然姓晏,但我素來為人端正,一向與人為善,從不幹這種事。”


    麵前人一陣沉默。


    這沉默讓晏方誤會了,還以為他信了,趕緊說:


    “你說的那個人肯定是我大哥,他就總愛幹這種齷齪事。因為這個都被趕出家門了,我早就看不慣他了,你如果想找他報仇,我可以告訴你他住哪。”


    蘇青木在黑暗裏迴頭看了身後的晏辭一眼。


    晏辭打了個手勢,讓他繼續按照計劃問。


    蘇青木轉過頭,壓低聲音。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聲音低啞,聽起來就像一個不好惹的漢子:


    “你說是就是,我憑什麽相信你?”


    晏方見有門,此時隻想趕緊把禍端引出去,立馬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這大哥之前在家的時候就常欺男霸女,鎮子上都出了名的...”


    “行了!”蘇青木低喝道,“我管你是誰,反正你是他弟弟,不如先打你一頓。”


    說著扯著晏方的領子假裝要揍他。


    晏方生怕他再挨第三拳,趕緊道:


    “你聽我說啊,你要去尋仇我真的可以幫你!我那大哥家裏好東西可多了,而且還有個漂亮的夫郎,實在不行你就去欺負他...哎呦!”


    這迴不用晏辭示意,蘇青木就幫他補上了第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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