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香會上取得魁首的那一支“魁香”會被直接北上送往燕都交由內廷六司之一的“香藥司”進行品鑒。


    晏辭依舊有疑問:


    “所以突然有這麽多香料被運送過來是為了什麽?”


    蘇青木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裏明顯在說:你在這鎮上活了這麽多年,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立秋之前鎮上會有一場大典。”他興奮地說,這是鎮上百姓僅次於元日大典,最期待的活動。


    “到時候,知縣會來大典觀看...而且每年大典的最後一項活動就是鬥香會,會由知縣大人親自選出鬥香會的魁香。“


    “如果能拿到鎮上鬥香會的頭籌,就能去胥州參加鑒香宴。那可是胥州,坐鎮東南的天下四州之一,多少人想去一輩子都去不成呢...”


    晏辭若有所思,好奇問:“你們之前也參加過?”


    蘇青木臉上的笑容黯淡了,似乎笑晏辭太天真:“兄弟,那都是鎮上有名望,有年頭的香鋪參加的,我們這鋪子連門都摸不到。”


    晏辭不置可否。


    在原主的那些記憶裏,晏家每年為了這個鬥香會,都會準備大量的香料用於試香,甚至比新年時用的香料還多。


    晏老爺對此事十分重視,每年都要提前幾個月來研製香品,不過似乎從來沒有得過魁。


    不過,這些什麽鬥香會,還是什麽鑒香宴,對於晏辭來說,都太遙遠了,他們幾個無名小卒根本考慮不到這些,當然也沒人會邀請他們去參加。


    他們正倚在門邊上饒有興趣地看著外麵,猜測那些車上載的什麽香,忽然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你怎麽還在這兒?”


    他們兩迴過頭,看見蘇白術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正疑惑地看著他。


    晏辭以為她覺得自己為什麽還不去製香,想了想也是該迴去了。


    蘇白術皺著眉:“你的確該走了。”


    晏辭不解地看向她,蘇白術指了指來時的路:“剛才看到你丈人,就是鎮上那個秀才,去你家了,你不知道嗎?”


    晏辭吸了一口氣。


    心裏生出些不好的預感,下意識道:“這才不到一個月。”


    兩個人一臉奇怪地看著他。


    晏辭沒法跟他們解釋自己的煩心事,隻能在心裏暗歎最近到底撞了什麽邪。


    他驅著車就往村裏去,結果剛到家門口,迎麵撞上了一個穿著媒婆打扮的中年婦人。


    那婦人被他撞得大聲“哎呦”了一嗓子,站住腳抬頭看到晏辭,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嫌惡起來,還拍了拍剛才被他撞到的地方,仿佛蹭到什麽不詳的東西。


    晏辭一臉懵,這又是誰啊?這是他家吧?到底從哪冒出來這麽多奇葩?


    那婦人清了清嗓子,朝屋裏喊道:“秀才公他迴來啦”


    晏辭擰著眉,看見顧綽從裏屋像拖著貨物一樣扯著顧笙的手,把他拖了出來。


    顧笙用盡力氣拚命反抗,奈何力量過於懸殊,纖細的手腕早已青紫一片。


    晏辭頓時怒了:“你給我放手!”


    顧笙看到他如同看到救命稻草,掙紮著向他伸出手:“夫君救救我,夫君...”


    晏辭上前一步就要把顧笙救下來,結果那媒婆攔在他麵前,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晏辭硬生生站住腳,強忍著想揍麵前兩人的衝動,對著顧綽道:


    “這才不到一個月,嶽丈這是什麽意思?”


    顧綽斜了他一眼,捋著兩撇胡子:


    “我迴去思來想去,你這窮光蛋根本不可能拿出二十兩銀子,與其讓我兒在你這兒受苦,還不如直接帶他離開。”


    他指了指旁邊打扮浮誇的媒婆:“我今天帶了鎮上的錢媒婆作證,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皆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主,不管你說什麽,今天我是一定要帶他走的。”


    晏辭想起來了,這個錢媒婆就是之前跟顧綽說自己被趕出家門,並且還攛掇顧綽讓顧笙改嫁的那個。


    這個世道,如果男方有過失,女子或是哥兒的父母若是有威望,隻需要旁邊有人作證,可以帶人離開。


    晏辭怒到極點,突然冷靜下來。


    看著這兩人,尤其是顧綽明顯是準備齊全過來,也不知道誰給了他們什麽好處,能讓這兩個人合起夥來,一起腆著老臉過來壓他。


    他看著顧綽,目光中帶著探究:“前些日你來的時候還不是這番說辭,這幾天你是遇到什麽事,突然轉變想法了?”


    顧綽瞥了他一眼:“跟你有關係嗎?”


    他連個正眼都懶得給他,陰陽怪氣道:“你這輩子也就這個樣了,跟那群田舍郎一樣,還能有什麽出息?”


    錢媒婆更是斜了他一眼,幫腔道:“就是,要不是為了給顧哥兒介紹個好人家,你這破院子我來了都嫌晦氣!”


    晏辭這輩子從來沒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他一時之間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這一堆臭魚爛蝦怎麽都被他撞上了。


    顧綽看著他陰沉的臉色,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冷哼道:“怎麽著,你還想打人不成?你動我一個指頭試試,看看我讓不讓你身敗名裂。”


    晏辭看著他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突然覺得好笑。


    之前好言相勸,把顧綽視作顧笙的父親,對他恭恭敬敬。


    結果這老流氓蹬鼻子上臉,根本不把他當迴事,光天化日之下闖進他家裏搶他的人。


    還帶著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媒婆欺負到他臉上了,真當他是吃素的。


    好啊,既然他敢來,今天他就讓他後悔過來。


    晏辭餘光掃過一旁拴馬的麻繩,突然心生一計。


    他不能動手,不代表其他人不能動手。


    他隻需要不背這個不孝的名頭,在顧綽汙蔑他之前將所有的理占盡,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晏辭上前一步,一把將麻繩扯了下來。


    麵前兩人之前聽了晏方的描述,本來就是故意激怒晏辭動手,到時候就可以順水推舟汙蔑他,他與顧笙的婚事自然就吹了。


    於是早有準備,尤其是那媒婆,在晏辭動作的下一刻就要扯著嗓子喊人。


    卻見晏辭根本沒有上前的意思,隻是淡然地將麻繩在手裏繞了幾圈。


    他麵上出奇的平靜,帶著一絲不屬於這個年齡的鎮定,竟然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本來陰沉的麵色竟然迴複平常。


    顧綽和錢媒婆互相對視了一眼,完全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卻見晏辭從麵前兩人臉上掃過,最後目光落在顧綽臉上,了然地朝他點了點頭,然後露出一個笑容:


    “行,我今天倒要看看我們倆誰先身敗名裂。”


    第24章


    顧綽似乎完全沒想到他這個從前軟弱可欺,隻會喝酒的姑爺也敢在他麵前這樣放肆。


    尤其是上次見麵的時候他還對自己挺恭敬的,所以顧綽壓根沒想到晏辭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真是一點兒規矩都沒有!”顧綽指著晏辭的鼻子破口大罵。


    “跟外麵那群村人一樣,沒教養,沒素質!我當初怎麽會跟你結為親家的!”


    晏辭誠實道:“可能因為我爹給你的聘禮高吧。”


    “你住口!”顧綽怒道。“我可是讀書人,你怎麽敢用這等齷齪心思猜忌我。”


    “我說秀才公。”錢媒婆在旁邊翻了個白眼,提示道。她是收了晏家二少爺的銀子才陪顧綽走這一遭的,可不想白來一趟。


    “你與這沒種的廢什麽話,趕緊把人帶走,不然一會兒被人看到了...”她朝著不斷掙紮的顧笙努了努嘴。


    顧綽冷哼一聲,輕蔑地看著晏辭:“沒用的懦夫,站遠點兒!”


    他仗著晏辭不敢動他,扯著顧笙就要往外邊走,力氣大的仿佛拉著的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一個可以用來換錢的物品。


    顧笙被扯得踉蹌地摔倒在地,雪白的腕子擦在了地上,瞬間紅了一片。


    晏辭攥緊拳頭。


    現在不是時候。


    他強忍著將顧笙從顧綽手裏搶過來的衝動,看了看顧綽,就在顧綽以為他會有什麽舉動的時候。


    晏辭突然頭也不迴地衝出去了,絲毫沒有任何阻攔的動作。


    顧綽被他突然的行為驚得目瞪口呆,以為他知難而退,終於放棄了。他看了看跪在地上努力用身子抗衡的顧笙:


    “你看看,都跟你說了,他就是個懦夫。”


    ...


    晏辭衝出院子,像隻兔子一樣,身手敏捷地拿著繩子就往院外那棵老樹跑。


    邊跑邊將自己頭上的發帶扯下來,順便蹬掉了一隻鞋,然後用袖子狠狠揉了揉眼睛,把眼角揉的通紅。


    他直接衝到老樹下。


    這棵樹位於一個小緩坡上,從這裏可以看到從田間歸來的村民。


    當然,村民也能一眼就看見他。


    他在樹下停了一下,轉頭看到顧綽和錢媒婆兩個人把顧笙往門口的一個馬車上拉,動作很快,似乎生怕被別人看到的樣子。


    顧笙臉色蒼白,拚命迴頭用眼睛找著晏辭。


    直到目光落在老樹下,看到散發拿著麻繩,一隻鞋還掉在半路,看起來十分狼狽頹廢的晏辭。


    “夫君...”


    他渾身冰涼,嘴唇顫抖起來,突然像瀕死的魚一樣瘋狂掙紮起來,淒厲的聲音讓晏辭心都揪了起來:


    “夫君你要做什麽啊?!”


    晏辭心裏顫的厲害,幾乎就想衝過去把他緊緊抱在懷裏。


    他咬著牙轉過頭,眼尖看著不遠處從田間歸來勞作的村民,等他們離的差不多近,已經能看到這邊的情形時,這才用力一甩,直接把繩子蕩到樹幹上。


    那些剛從田裏迴來的村民有男有女,扛著農具,趕著牛車,正有說有笑聊著家長裏短。


    不知哪個眼尖的突然驚恐地叫了一聲,伸手指向晏辭的方向。


    這下村民全都站住了,目光朝這邊投來。


    晏辭一邊把繩子打結,一邊上下蹦了幾下,確保他們都能看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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