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鎮子不大,一有什麽事傳的跟風一樣,更別提剛才晏辭背著人跑過來時驚動了多少人,立馬有人認出了他背上的小工,跑去告訴了小工的家人。


    老郎中從裏麵走過來,看了看幾乎哭的背過氣的婦人和旁邊滿臉是淚的少女,指了指晏辭道:


    “你得幸虧這位公子,你兒子已經沒有大事了。”


    說罷還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那婦人撲進裏間,看著床上的兒子雖然臉色蒼白,但唿吸已經平穩,轉頭出來就對著晏辭跪了下來。


    晏辭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趕忙把她攙扶起來。


    那婦人抓著晏辭的手大哭道:“公子,真的謝謝你...我就這麽一個兒子,要是他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怎麽跟他死去的爹交代喲!”


    晏辭有點尷尬地和蘇青木對視了一眼,心想要不是他們被人騙了,她兒子也不會出這種事。


    就這樣折騰了一晚上,先是小工沒有大礙,服了藥後過了段時間就醒了過來,隻是身體很虛弱;


    然後是衙門的人來找他倆,和另外那個小工一起做了筆錄,接著便收走了那筐莽草,說是會迴去調查。


    最後他和蘇青木迴了香鋪,連夜將之前做好了香囊全部拆來,一一檢查了一遍。


    晏辭把那些香囊裏的香粉一個個仔細聞了一遍,確定沒有不小心摻雜莽草,才將它們重新裝了進去。


    “沒有。”蘇青木喘了一口氣,重重坐到地上,“幸好幸好!”


    等把店麵收拾完,已經後半夜了。


    “要不要找個地方喝點?”


    出了門,蘇青木雖然渾身疲憊,但是因為後怕絲毫沒有睡意,這個點應該還有些為了多掙錢沒有打樣,開到天明的小酒館。


    晏辭也很想去喝點什麽,但一想到顧笙一個人在家,自己又沒來得及告訴他發生什麽,便搖了搖頭:“不了,我夫郎自己在家呢,我怕他擔心。”


    蘇青木點了點頭,也不強求,擺了擺手,自己一個人喝去了。


    晏辭駕車迴家,路上兩邊的田野一片漆黑,他走的很慢,有幾次差點翻到旁邊的地裏。


    他和顧笙的院子就在臨近村口的一個小矮坡上,但年晏家建了這個房子就是為了當庫房,為了防止火災,特地選了一個背風的小坡,還在院子裏開了口井。


    晏辭遠遠地便看見房子前麵的老樹,屋子的院門上掛著一盞小燈籠,發著微弱的光,在這黑漆漆的夜裏就像給船隻指引方向的燈塔。


    晏辭心頭一暖,他知道這是顧笙給他留的燈。


    晏辭到了門口將燈籠取下來,推開門進去,寂靜的院子裏隻能聽到兩隻小豬的唿嚕聲。他安置好馬,將肮髒的外衫脫下來,正準備清洗下身子,忽然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溫熱的,帶著清香皂角味的身子從後麵緊緊抱住他。


    晏辭將手覆蓋在顧笙的手上,卻感覺到那雙小手在微微發抖。


    他心裏一驚,急忙轉過身,顧笙順勢將臉深深埋在他的懷裏。


    晏辭心裏覺得不太對勁,輕輕拍著顧笙的背安撫著,輕聲道:“我沒事。”


    他低下頭去看顧笙的眼睛,小夫郎的眼睛在燈籠的燭光下有點發腫,似乎是哭過的樣子。


    晏辭不敢驚到他,隻是柔聲道:“我今天有點事迴來晚了,是不是害你擔心了?”


    顧笙搖了搖頭,撲進他的懷裏,細聲道:“鄰居大娘告訴我你的事了,他們說你救了村子裏一位大姐的兒子...”


    晏辭“嗯”了一聲,用手指輕輕抬起他的下巴:


    “那為什麽要哭呢?”


    顧笙神色有點緊張,聲音都有些顫抖,說出的話讓晏辭心裏一下子提了起來:


    “...是小叔,他今天來了...”


    第22章


    晏方!


    晏辭一聽到這個名字,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本來就懷疑今天的事和他有關,沒想到他還敢趁自己不在找上門!


    他緊握的拳頭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現在就找到晏方算賬,直接對著那張臉來上一拳。


    然而麵對顧笙,隻能安撫著將他抱迴屋,強壓著火氣,盡量耐心地問:


    “他來幹什麽?”


    顧笙靠在他的懷裏,感受到他懷抱的力度,這才把早些時候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院子的大門一般為了進出方便隻是虛掩著,雖然他在裏屋忙活,但是外麵有什麽聲音很容易就能聽見。


    今日他沒去鎮上,一直等到平日晏辭迴來的時辰,可院外遲遲沒有車馬的動靜。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顧笙心裏越發不安起來,每隔一會兒便要到門口看看。


    往常晏辭若非有急事,從不會迴來這麽晚,就算迴來的晚了,也會找人給自己捎一條口信。


    他心裏隱隱約約翻出些許不安來。


    直到他聽到車輪滾動的聲音時,以為是晏辭迴來了。急忙興奮地起身去開門。


    哪知卻看見門外停著一輛從沒見過的,外表看起來頗為昂貴的桐木馬車。


    顧笙驚詫地看著從車裏走下來的人。


    晏方看見顧笙的刹那,細長的眼睛眯起,表情仿佛看見了獵物的野獸。


    顧笙一見是他,下意識躲迴院子裏飛快把門關上,剛剛插好門閂,門便被一股從外麵撞擊的力量震得晃動起來。


    顧笙被震得踉蹌地倒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他聽到晏方笑的愈發開心:“原來一直躲在這裏。”


    然後高聲命令道:“趕緊給我把門打開!”


    顧笙咬著唇一言不發,晏方在外麵狠狠踹了幾下,見打不開,才不懷好意地笑道:


    “哥夫,你怕什麽?”


    “哎呀呀,跟著晏辭這些天一定過的很不好吧,畢竟鎮上那些笑話可都是講他的。”


    他透過門縫看著院裏的顧笙,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嘖,你是不是還在等他啊?”


    顧笙不知道他想幹什麽,警惕地盯著門縫裏的眼睛,隻聽晏方道:


    “你還不知道吧?他出事了,迴不來了。”


    “你撒謊!”顧笙立馬反駁。


    門外晏方笑的更開心了:


    “我撒謊?你不想知道他在哪?我可以告訴你啊。”


    顧笙咬著唇,心髒跳的越來越快,一層無法言喻的陰霾伴隨著晏方陰惻惻的聲音籠罩在他心頭。


    他還是忍不住顫聲道:“...夫君他怎麽了?”


    晏方依舊透過縫隙盯著他,滑膩像蛇一樣的聲音響起:


    “你把晏辭的那些香方給我,我就告訴你他怎麽了。”


    顧笙一愣,香方?


    那些香方都是夫君每天晚上試了好多次香,寫滿好多張紙才定下來的,有些時候夫君為了一味香料的用量,一直熬夜到天亮。


    顧笙沒有說話,晏方在門外又說道:


    “不過是幾張紙,你把它給我,我不會告訴別人是你拿的。”


    他完全是仗著顧笙是個外行,而且又是個軟弱的哥兒,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編謊。


    顧笙聽著他不斷重複的話,堅定地搖頭:


    “我不會給你的。”


    晏方臉色沉了下來。


    他原本以為他這個哥夫單純好騙,隻要趁著晏辭不在,騙他幾句一定能把香方套到手。


    卻沒想到印象裏一向軟弱可欺的顧笙,今天竟鐵了心一般,無論他怎麽說就是不開門,也不答應。


    晏方惱羞成怒,狠狠踹了一腳門,力道大的連帶著整個小院都顫了一下。


    顧笙被驚地往後退了半步,晏方的眼睛再次出現在門縫,聲音帶著寒意:


    “你夫君死了,你不知道嗎?”


    這話實在太過惡毒,顧笙的臉瞬間褪去血色,嘴唇顫抖:“你胡說。”


    晏方“嘖嘖”兩聲:


    “鎮上都傳遍了,他鋪子裏死了人,就是因為他買迴來的毒物,現在他人都被帶去衙門了。”


    晏方舔了舔嘴唇,添油加醋道:


    “聽說被打得嗷嗷直叫,下半身都碎了,衙門地上到處是血...你想不想去看看?”


    晏方從聽到晏辭去了衙門後,就直接來了這裏。


    他原本的打算是讓人故意把莽草摻進茴香賣給晏辭的鋪子,毀了他們店的名聲,讓他們的香賣不出去,誰知他店裏的人不小心誤食中了毒。


    剛開始聽說有人中毒他還嚇了一跳,轉念一想,反正那筐莽草他沒有經手,不管怎麽查都查不到他頭上。


    這正合他意,如果晏辭店裏的人出事了,那晏辭也難逃幹係,肯定被抓迴衙門問罪,自己之前的牢獄之仇就算報了。


    晏方越想越開心,晏辭要是被判罪,那晏辭所有的香方,甚至院子裏的這個小賤人,他想要怎麽處置就太簡單了。


    畢竟法律中有規定,若是兄長身死且無嗣,那麽生前的財產可以有同胞兄弟繼承。


    甚至到時候他都可以強行把顧笙弄迴家,當填房或是當其他的都行。到時候他非得把這小賤人弄殘了,讓他後悔不可。


    “不開門也行。”晏方這樣想著,心情大好,“等你日後落在我手裏,你看我不玩死你。”


    他又朝著院門狠狠踹了一腳,接著轉身離去。


    聽著外麵馬車聲遠去,顧笙才抿著唇迴了屋。


    他對晏方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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