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俠與武十鐮立即護在秦思武身前。


    崔俠喝道:“我拖住,你們跑!”


    可是盡管三人如臨大敵,寇義卻並未有所動作。


    “我不是很想在青雲山動手。”


    “你們來此所為何事?”


    寇義語氣平靜地問道。


    因為李常樂,他與秦思武也算是有一麵之緣。


    他也知道秦思武與李常樂交情不錯。


    礙於李常樂的關係,寇義並不想對秦思武下殺手。


    可如今分處不同陣營,他若是就這麽放了秦思武幾人,又心有不甘,所以他現在內心其實有些糾結。


    秦思武盯著寇義,許久才說道:“寇宗主來此又是為何?”


    寇義淡淡說道:“那想必我們都是為了梁渠而來了?”


    “秦思武,我很好奇,你還有何臉麵來青雲山?”


    秦思武一怔,沒想到寇義會有此一問。


    自己確實沒臉來青雲山,也沒臉來見李道長,但又不得不來。


    梁渠突然現身於戰場之中,幫助大陽殺戮蠻國軍隊,這是否代表著白玉觀的態度?


    若是蠻國不知好歹,繼續攻打大陽,白玉觀會不會出手?


    這是必須要弄清楚的一件事。


    秦思武並不在乎與大陽為敵,但他怕大陽背後還有個白玉觀。


    即便蠻國再強,即便那位神秘仙人再厲害,他也不認為憑這點底氣就可以與白玉觀為敵。


    “寇宗主,我帶南昭叛國,隻是想救我父親,沒有其他理由。”


    “被人看不起也好,遭萬世唾罵也罷,我都不在乎。”


    “我隻想救我父親。”


    “你們可以將我視作不忠不義的小人,這我認。”


    “但我決不會迴頭,即便愧對國師,愧對李道長,我也心甘情願。”


    寇義笑了一聲:“嗬,我知道你是為了救你爹。”


    “但我並不認為人的臉皮可以厚到這種地步。”


    “你難道還想舔著臉來青雲山找我常樂老弟?”


    秦思武臉色陰沉,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李道長,是他心中永遠也無法邁過去的一道坎。


    即便他意誌再堅定,嘴上說得再無情,也沒辦法真的忽視李常樂對他,對秦家的幫扶。


    而李常樂一直在說,為秦家就是為大陽,為大陽就是為師叔,若非大陽國師是他師叔,他又豈會與秦家牽扯如此之多?


    這一點,秦思武無比清楚。


    但如今,自己卻領著南昭背叛了大陽,背叛大陽也就是背叛了國師,背叛了李道長。


    對大陽,秦思武沒有任何感情。


    但對李常樂,他心中卻還保留了一絲良知。


    這絲良知也一直在折磨著他,讓他心力交瘁,讓他不敢麵對李常樂。


    現在被寇義直接點明,他有些羞愧難當,也有些心神恍惚。


    可事已至此,說什麽也晚了。


    對現在的秦思武而言,這天底下沒有比救父親更重要的事。


    良心,大義,名聲,朋友,這些都可以拋之腦後。


    “我沒有臉來見他。”


    “但我又非來不可。”


    “寇宗主,你不必嘲諷我,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人說。”


    “今日在此偶遇,寇宗主若是放我,我定會記得寇宗主恩情,但寇宗主若是殺我,我也無話可說。”


    秦思武沉聲說道。


    寇義搖頭,眼神複雜,有憐憫也有嘲諷。


    “這種話還是不要說了。”


    “我常樂老弟待你如何,我也略有耳聞。”


    “你就是這麽記住他的恩情的?”


    “無論你是否有心無力,也無論你是否被大勢所逼,忘恩負義就是忘恩負義,如何辯解也無用。”


    “罷了,我不想再與你多說什麽。”


    “既然我們同為梁渠而來,那便一同叩山門吧。”


    說罷,寇義便不再理會三人,徑直朝著山中走去。


    崔俠看向秦思武和武十鐮:“我們還是趕緊離開此地吧。”


    他知道,寇義不出手,那是因為這裏是青雲山。


    如果此時不離開,到時三人一定跑不了。


    即便他不擔心自己的性命,但這個時候暴露身份著實是有些可惜。


    秦思武緩緩搖頭:“不行,必須弄清楚白玉觀的態度。”


    “十哥,你就不要跟著了。”


    武十鐮沉聲道:“還是我去吧,你和崔先生迴去。”


    “我死總比你死好。”


    秦思武猶豫再三,還是不想讓武十鐮去冒險。


    崔俠見狀說道:“依我看,世子殿下和武將軍都不能去。”


    “這太冒險了。”


    “還是我去吧,我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如果能打探出情報來,那就皆大歡喜,如果我不幸被擒,也沒什麽影響。”


    最終,三人商議讓崔俠前往。


    情報對等,在戰爭中至關重要。


    如果讓大陽取得先機,那麽蠻國就會陷入被動,所以秦思武並不想在此刻退去。


    三人隨即分開,秦思武和武十鐮先行迴去,由崔俠一人前去。


    寇義察覺到後方三人的情況,也沒有阻攔。


    “看在常樂老弟的麵子上放你一次,已是仁至義盡。”


    “下次再在戰場相見,我便不會留情了。”


    寇義喃喃自語。


    後方崔俠急忙追趕,一見到寇義便立即傳音:“寇宗主稍待!”


    “在下有話要與寇宗主說!”


    寇義隨即停下腳步。


    崔俠躬身抱拳:“寇宗主,在下崔俠。”


    “時任鎮南王王府客卿。”


    “不過在下並非山野散修,而是大陽捕風堂的探子,一直潛伏在南昭負責監視秦家人。”


    “如今南昭叛國,與蠻國合力攻打大陽,在下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臥底。”


    寇義聞言露出詫異神色,一時摸不清這崔俠到底什麽路數。


    崔俠當即抬起手:“天道為鑒,我所說句句屬實,如有欺瞞,立即神形俱滅。”


    寇義這才緩緩點頭:“大陽還真是厲害,竟然有你這麽一號人物。”


    “瞧那秦思武和武十鐮的模樣,似乎對你極為信任。”


    崔俠微笑說道:“全仗明王殿下未雨綢繆,讓我早早進入了南昭。”


    “也多虧李道長,才讓我尋到機會取得秦家人的信任。”


    寇義驚訝:“你也認識我常樂老弟?”


    崔俠灑脫一笑:“哈哈,也是機緣巧合。”


    “不過寇宗主,時間不多,正事要緊。”


    “我先把我知道的蠻國情報告訴寇宗主。”


    “相信大陽一方也能看出來,蠻國軍隊中全都是南昭士卒。”


    “不知什麽原因,此次蠻國並未出一兵一卒,隻有修士。”


    “南昭投靠蠻國以後,蠻國也並未整編軍隊,各統帥依然還是南昭舊將。”


    “而三軍主帥則是由秦思武擔任。”


    “再說修士方麵。”


    “蠻國修士數量十分之多,據我所知,僅是九境修士就足足有二十餘名。”


    “與你們交戰的那些隻是一部分,後方還藏著不少。”


    “七境八境更是數量繁多,至少也有上百名。”


    “但他們似乎都不是用正常修煉手段提升上來的修為,所以實力上有些缺陷,寇宗主與蠻國修士交過手,應該能感覺出來。”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仙人戰力。”


    “明麵上蠻國隻有兩名仙人,但其實他們背後還有一位十分神秘的仙人。”


    “那名仙人的實力非常強大,甚至很多人在說即便是國師大人與監正大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而這也正是南昭那麽死心塌地投靠蠻國的根本原因。”


    “勞煩寇宗主將這些情報告訴明劍監事他們,但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我現在還不能暴露。”


    寇義點了點頭,將崔俠說的情報盡數記下。


    而後問道:“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崔俠說道:“一切照舊。”


    “我還是要盡心盡力地保護秦思武,等待時機。”


    “寇宗主,我們去白玉觀聞訊梁渠的情況吧。”


    “做戲還是要做全的。”


    寇義點頭:“好。”


    ……


    不多時,一名衣著樸素的男子翩翩而至,正是藍宗煜。


    寇義拱手:“藍道長。”


    藍宗煜微微頷首:“我知你們為何而來。”


    “那隻梁渠確實是常樂收服的那一隻。”


    “此前一直待在我白玉觀。”


    “機緣巧合之下私逃出山。”


    “簡單來說,不是白玉觀故意放出去的。”


    “你們該怎麽打還是怎麽打。”


    “當然,我隻是個傳話的,其他事一概不知。”


    寇義和崔俠對視一眼,藍宗煜這話實在是太假了。


    別說一隻梁渠,就是一名仙人,進了白玉觀還能逃出來?


    這得是多麽巧的機緣巧合?


    可藍宗煜為何要說這種話呢?


    “話就說這麽多,兩位請迴吧。”


    寇義連忙問道:“藍道長,常樂老弟迴來了嗎?”


    “沒有,他還在海外仙島修煉。”藍宗煜說道。


    寇義拱了拱手:“多謝藍道長告知。”


    藍宗煜隨即騰空飛起,迴了白玉觀。


    待得藍宗煜走後,寇義皺眉:“你信嗎?”


    崔俠搖頭:“不信。”


    寇義沉聲道:“我也不信。”


    “但藍道長為什麽要那麽說呢?”


    崔俠沉吟:“他說他隻是個傳話的,傳的誰的話?”


    “那位背後之人又是意欲何為?”


    “是否能代表白玉觀的意思?”


    寇義無奈:“不知道啊。”


    “沒辦法,不過既然藍道長那麽說,就一定有那麽說的道理。”


    “我們也不用多想,迴去告訴那些會想的人就行了。”


    寇義本就不擅長什麽算計謀劃,來這裏充其量就是個問話的,隻要記住談話內容就行了。


    不過這次也算歪打正著,別有收獲。


    大陽一方對蠻國的情況一直都是兩眼一抹黑,十分頭疼,有了崔俠的這些情報,至少也能做出些針對性的決策。


    崔俠思緒飛轉,而後搖了搖頭:“寇宗主,我有一計。”


    寇義一愣:“你有一計?”


    “對對,你可是能當臥底的人,頭腦肯定好使。”


    “哈哈哈,抱歉,我大老粗一個,不小心把你也當成一類人了。”


    崔俠並未在意,繼續說道:“雖然那位藍道長說我們該怎麽打就怎麽打,但此地之事,你知我知,再無其他人知曉。”


    “我即便迴去告訴秦思武白玉觀站在大陽一方,他們又如何證實?”


    “當然,我不會說得這麽絕對。”


    “但我要借這個機會暫時拖延住他們進攻的步伐,至少也要給大陽留一點喘息的時機。”


    “寇宗主,你迴去後,隻把我說的告訴明劍監事一人,由他將消息傳迴太安城,明王殿下會明白的。”


    寇義鄭重點頭:“好,我知道了。”


    “萬事小心。”


    崔俠拱手,而後告辭離去。


    寇義也並未停留,直接迴了天江城。


    半山腰,藍宗煜默默看著這一幕,有些無奈。


    “師父啊,這梁渠該不會是您放出去的吧?”


    藍宗煜也算是看出點端倪來了,靈獸圈的陣法絕對是有人故意弄壞的。


    而這個人是誰,目前還不知道。


    不過他心中有幾個人選,師父景暄道人自然首當其衝。


    而後便是觀主白玉仙君,之所以懷疑白玉仙君,那是因為隻要有什麽解釋不通的事,就一定會想到白玉仙君。


    至於其他仙人長老,與梁渠都沒什麽關係,隻有雲台長老這位布陣之人算是有監守自盜的嫌疑,但以藍宗煜對雲台長老的熟悉程度,他知道雲台長老不會做這種事。


    因為雲台長老的演技沒那麽好。


    “雖然師父隻讓我那麽說,但萬事不出所料。”


    “師父一定也會預料到他們二人迴去後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


    “隻是到底為什麽呢?”


    “師父此舉,豈不是摻和到了凡俗王朝的爭鬥之中?”


    “還是說這蠻國與大陽的戰爭背後還有什麽秘密?”


    “唉,算了,這不是我該想的。”


    藍宗煜隨即迴了白玉觀。


    常寧苦苦等候,她一直沒離開靈獸圈,因為她想知道最後結果。


    這樣才能與師兄傳訊告訴他。


    一看到藍宗煜迴來,常寧立即上前詢問:“怎麽樣了三師兄?”


    藍宗煜說道:“沒什麽,一切都在師父的掌控之中。”


    “我們當弟子的就不用操心這麽多了。”


    常寧哦了一聲,隨即取出傳訊銅鏡。


    藍宗煜問道:“你要與誰傳訊?”


    常寧理所當然地說道:“師兄啊。”


    “我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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