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武臉色一變:“你說什麽?”


    明言當即將事情經過告訴了秦思武,不過該省略的細節還是要省略一下的,比如自己想跑又被大祭司給定住之類的。


    “監正命我轉告你,切勿將此事傳揚出去,能瞞一刻是一刻。”


    “目前我們能做的,隻有等。”


    “等監正與國師大人商議出定策,再行決斷。”


    秦思武唿吸急促,臉上表情變化不定,倏爾說道:“監正大人與國師大人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我父王被蠻國大祭司擄走?”


    “就算是在赤練山中,蠻國仙人出手,我大陽仙人又怎會坐以待斃?”


    明言沉聲說道:“國師大人正在閉關,應是沒有察覺到此事。”


    “監正被人攔住,無法出手阻止大祭司。”


    “他擄走王爺,定有所圖,不會輕易殺人,世子殿下,切記一切照舊,不要被人看出端倪。”


    “堂堂大陽鎮南王被敵國仙人擄走,這對軍心和民心的打擊都是十分巨大的。”


    秦思武臉色陰沉:“蠻國……”


    “可是他們是怎麽知道國師大人在閉關的?”


    明言搖頭:“監正也不清楚。”


    “等吧,若是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來告訴你。”


    說罷,明言與明悟對視一眼,而後離開了王府。


    秦思武呆立良久,突然朝著祠堂跑去,在看到命簡完好時才稍微鬆了口氣。


    “徐廣,徐廣!”


    下一刻,一道人影出現在門外:“世子殿下。”


    秦思武立即說道:“去把十哥大姐二姐叫迴來。”


    “不要來祠堂,去我那。”


    “是!”


    秦思武眉頭緊鎖,深深看了一眼台上的命簡,而後退了出去。


    不多時,武十鐮與秦思雨急匆匆趕了迴來。


    讓徐廣傳話,意味著事情不能讓下人知道,即便是胡管事也不行,所以他們都明白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秦思武站在院中,麵色陰沉,往日那稍顯輕佻的神態已然一去不複返。


    秦思雨一看到秦思武便直接開口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秦思武搖頭:“等大姐迴來再說。”


    武十鐮皺眉,一股不太妙的預感油然而生。


    不多時,秦思雪與那個優秀的探子崔俠一同步入院中。


    秦思武看向崔俠:“崔先生,書院那些孩子還太小,煩請崔先生迴去照看一下。”


    崔俠不動聲色,隻是點了點頭:“好。”


    不過心中卻是在思考,秦家一眾子女聚集於此,必有大事發生。


    難道是王妃……


    崔俠是知道王妃早年受過傷的,雖然現在看去並無大礙,但難保有什麽意外。


    “這麽久了,秦思武一直沒有完全信任我。”


    “真不知道他是生性多疑還是怎麽著,我自信絕對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大郡主和二郡主以及武十鐮,都已經完全信任我了,隻有秦思武……”


    崔俠心中有些鬱悶,旁人還好說,秦思武可是世子啊,將來是要繼承王位的,秦思武不信任,那就是未來的鎮南王不信任。


    難辦啊難辦……


    崔俠永遠也不會知道,秦思武之所以不信任他,隻是因為當初李常樂的一句話:“這人心思很深。”


    不過眼下將崔俠支開卻並非因為這個原因。


    即便是徐廣,秦思武也不會將父王被蠻國大祭司擄走的事告訴他,何況崔俠。


    少一人知道,便能多瞞一刻。


    這是監正的囑咐,也是經由他仔細考慮過後得出的結論。


    對於大陽的百姓而言,鎮南王不能沒。


    人已到齊,秦思武沉聲說道:“徐廣,不準任何人進入這座院子。”


    院外,徐廣應了聲是。


    秦思雨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由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秦思武深唿吸一口:“父王被蠻國大祭司抓走了。”


    “監正大人親自出手也未能救下。”


    “什麽!”


    三人驚唿,秦思雨快步走到秦思武身前,瞪著他說道:“你怎麽知道的?”


    “父王怎麽會被蠻國大祭司抓走?”


    “二姐你先冷靜。”


    “父王的命簡完好,大祭司的目的我們暫時無法知曉,監正大人已經返迴太安城去與國師大人商議對策了。”


    武十鐮神色陰沉,臉上那道刀疤愈發猙獰:“怎會如此……”


    秦思雪急切問道:“監正大人親自出手都未能將父王救下?”


    秦思武點了點頭:“此次出手的,有兩名仙人,大祭司負責擄走父王,另一名負責攔住監正。”


    “他們似乎算準了一樣,單挑國師大人閉關的這個時機出手!”


    “我們現在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等監正大人和國師大人的消息。”


    秦思雨神色焦急:“難道我們就這麽幹等著嗎?”


    “我去領兵攻打蠻國,逼他們放人!”


    武十鐮一把拉住秦思雨:“胡鬧!”


    “憑我南昭之力,就想去攻打有兩名仙人坐鎮的蠻國嗎?”


    “你這是去送死。”


    秦思武看向武十鐮:“十哥,你還有多久才能晉升上三境?”


    武十鐮搖頭:“無法預測,我雖然已經修行到六境之極,但遲遲未能找到晉升上三境的契機。”


    秦思武歎息:“父王不在,南昭需要一位上三境來統籌大局。”


    “如果十哥晉升上三境,再加上那兩件仙器的話,至少我們不會太過被動。”


    “其餘修士,終究是外人……”


    秦思雪說道:“崔先生是否能擔此大任?”


    秦思武搖了搖頭:“我不信任他。”


    “李道長說過,他心思太深。”


    “李道長!”


    “我,我可以去請李道長幫忙!”


    武十鐮皺眉:“可李道長是白玉觀修士,他肯為了南昭入世嗎?”


    “而且李道長已經幫我們太多了,若是此時還去請他幫忙,是否有些……”


    秦思武一時語塞:“我……不知道。”


    “可是,我們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若真到了危急存亡之刻,欽天監的人才不會真的為了南昭冒險。”


    武十鐮深唿吸一口,而後沉聲說道:“思武,李道長對你而言,是什麽人?”


    秦思武不假思索地說道:“是朋友,也是恩人。”


    “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是無以為報的恩人。”


    武十鐮說道:“既是如此,你便不該讓朋友為了你而陷入危險境地。”


    “此乃不義之舉。”


    秦思武一時無言,不知該作何迴答。


    他十分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真的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李道長無比強大,如果有他在,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十哥,我願意做這個不義之人。”


    “如果此次劫難能逢兇化吉,我便登上青雲山給李道長做牛做馬。”


    武十鐮看著秦思武,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思武,你變了。”


    秦思武怒道:“我變與不變根本不重要!”


    “我是誰也不重要!”


    “我隻想讓父王平安迴來!”


    “我,我已經受夠了無父無母的日子了!”


    院內氣氛陡然一滯,幾人心中都十分難受,他們確實沒有資格在這件事上說教秦思武。


    突然,身後房門打開,靜和領著一對兒女靜靜看著院中的幾人。


    秦思武皺眉:“靜和,帶他們進屋。”


    靜和輕聲說道:“思武,你不該與哥哥姐姐吵架。”


    秦思雪緩步走到靜和身邊,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沒事的。”


    “孩子還小,不要著涼,我陪你進屋。”


    秦思武低下頭,不敢看靜和的眼睛,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而後又看向武十鐮:“十哥,我意已決。”


    “即刻動身前往青雲山。”


    武十鐮歎息一聲:“不宜興師動眾,隻帶幾名修士護衛即可。”


    秦思武搖頭:“不,我隻帶徐廣一人。”


    “關於父王的事,切記絕不能外傳,也要瞞著母親。”


    “我知道。”


    ……


    可是無所不能的李道長如今並不在青雲山上……


    無盡的海域之中,風浪接天,無數水龍卷對禦空舟虎視眈眈。


    禦空舟已經在風浪區域中穿行了兩天時間了,有雲台長老的法力加持,禦空舟麵對那席卷天地的狂風也依然穩如泰山。


    李常樂和璿璣星君在禦空舟上感覺不到絲毫顛簸。


    以至於李常樂稍微有些失望。


    如此天塹,自己卻不能親身體驗一番,實屬可惜。


    “可惜個屁……”


    “你一個小小的九境修士,露頭就沒,你還可惜上了。”璿璣星君無情嘲諷。


    李常樂嘿了一聲:“隻是感慨而已。”


    “我當然不敢真的置身其中。”


    “不過話說星君現在也隻有七境而已。”


    璿璣星君神情不屑:“等本星君恢複修為,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李常樂絲毫不懼:“那這次就不去那什麽寶地了。”


    “要不然星君恢複修為後還得收拾我。”


    璿璣星君雙拳捶腿,氣憤說道:“你怎麽能出爾反爾呢?”


    李常樂輕笑:“本來也沒答應啊。”


    “還是要看雲台長老的意思。”


    雲台長老聞言問道:“什麽事?”


    璿璣星君說道:“先穿過風浪區域再說,你專心駕馭禦空舟,別偷聽我們說話。”


    雲台長老麵皮抽搐:“我耳朵又不聾,你們就在我旁邊說話,我能聽不見嗎?”


    “咦,前麵似乎有人。”


    雲台長老突然發現禦空舟前幾千丈外有道人影。


    李常樂問道:“有人?這風浪區域還有人?”


    璿璣星君說道:“肯定是其他穿越風浪區域的仙人唄。”


    “碰巧遇到也很正常。”


    “反正隻要不是傻子,就不會在這風浪區域中攔路搶劫。”


    李常樂驚訝:“還有攔路搶劫的?”


    璿璣星君嗬嗬笑道:“到了海外修仙界,你最好把你那份天真收一收。”


    “海外的修士,可沒有中洲修士那麽好說話。”


    “就算是仙人,也有喜歡幹下作勾當的那種不要臉的家夥。”


    “就比如當年圍殺我的那三個狗東西。”


    李常樂咳嗽一聲:“星君,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璿璣星君哼道:“不多說幾遍,怎麽能證明我對他們的怨恨?”


    李常樂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星君,你說當年圍殺你的那三名仙人還有一個活著的,萬一這迴碰上了怎麽辦,他能認出你來嗎?”


    璿璣星君思忖道:“有你師父給的那枚玉佩,隻要我不當著那混蛋的麵暴露仙人氣息,就應該沒什麽問題。”


    “放心,他在明我在暗,就算真碰上了,大不了我不暴露仙人氣息就好了。”


    “哎,你說有沒有可能讓雲台長老布置幾座殺陣,然後我主動暴露把那混蛋吸引過去,直接坑殺了他,如何?”


    “咳咳。”雲台長老咳嗽示意,他能聽到。


    李常樂搖頭:“不知道。”


    “不過雲台長老身為煉器陣法雙料大宗師,想來在玄都境仙人中實力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應該能辦到吧。”


    “咳咳!”雲台長老繼續咳嗽。


    璿璣星君抱怨:“哎呀,都讓你專心駕馭禦空舟了,你怎麽還聽我們說話?”


    雲台長老沒好氣道:“再說一遍,我耳朵不聾。”


    “前方那人似乎不是個趕路的。”


    璿璣星君詫異:“還真有傻子敢在這風浪區域中搶劫啊?”


    雲台長老搖頭:“不,也不是攔路搶劫的。”


    “他似乎在修煉。”


    “修煉?”璿璣星君瞪大眼睛。


    “好吧是我錯怪他了,這不是傻子,是瘋子。”


    李常樂有些疑惑,問道:“在這裏也能修煉?”


    “先不說這風浪之力,如此狂暴的靈氣,怎麽修煉?”


    雲台長老輕笑一聲:“有些修士會刻意折磨自己,來借此磨煉肉身與心靈。”


    “這些修士通常被稱為苦修者。”


    “而這風浪區域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好的苦修場所。”


    璿璣星君冷哼道:“瘋子而已。”


    “早晚走火入魔。”


    “我建議繞一下路,這種瘋子一般都不能以常理度之,要是發起瘋來攻擊我們,那可就麻煩了。”


    雲台長老嗬嗬笑道:“不必擔心,我們隻是路過。”


    “而且一名黃龍境而已,還不至於對我們產生威脅。”


    璿璣星君一愣:“原來隻是個黃龍境啊。”


    “哼,本星君還以為是什麽狠人呢。”


    “不用怕,直接撞過去!”


    該慫慫,該莽莽,這叫欺軟怕硬,但璿璣星君隻會說這叫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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