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樂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那杆血紅刹那槍,根本不用聽聲音,便已知來人是誰。


    二師姐的接風儀式還真是別出心裁。


    李常樂抬頭看向一處峭壁之上,二師姐駱丹紅正坐在上麵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我聽常寧說你迴來了,知道你肯定走正門,所以在這裏等。”


    駱丹紅抬手一招,刹那槍從李常樂手中掙脫飛迴。


    突然,駱丹紅旁邊又冒出一個小腦袋。


    “師兄!”常寧興奮地揮了揮手,這裏太高她有些害怕。


    駱丹紅笑了一聲,然後拎起常寧夾在胳膊底下縱身一躍。


    常寧對於這種事已經習慣了,反正師兄師姐都喜歡這麽抱她。


    落地後常寧熟練地站穩,然後藏在駱丹紅身後隻露出一個腦袋。


    她當然不是害羞見李常樂,她是看到了李常樂身後的水靈兒。


    “師兄,她是誰啊?”常寧小聲問道,但是從語氣中能聽出來心情極為激動。


    駱丹紅也盯著水靈兒上下打量,似乎是想看看師弟的眼光如何。


    李常樂讓出位置,笑著說道:“她叫水靈兒,是我的朋友。”


    而後又向水靈兒介紹道:“這位是我的二師姐,駱丹紅,這位是我師妹,常寧。”


    “朋友?”


    常寧一副盡在掌握的表情,哼哼唧唧:“朋友能帶迴白玉觀?還是女的?”


    駱丹紅微笑點頭:“靈兒妹妹好,來了就是一家人。”


    李常樂看到二師姐少有的正經模樣,知道她肯定也誤會了。


    “能不能別瞎想啊。”


    可惜駱丹紅和常寧根本不聽他的話,兩個人圍住水靈兒。


    “好漂亮啊。”常寧不禁讚歎。


    駱丹紅問道:“靈兒妹妹在何方修行?”


    水靈兒有些手足無措,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我……”


    李常樂連忙架開師姐師妹:“迴去再說,迴去再說。”


    一座巍峨寶殿屹立於群山之中,飛簷翹角,層層疊疊,宛如一隻展翅欲飛的大鵬鳥。


    與周圍樸素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大殿正門上懸牌匾,寫著三個古樸大字,清風殿。


    此時清風殿門口正坐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托著腮看天,腿上還放著一把與她體型有些不符的大刀。


    少女比來時清秀許多,也紮起了辮子。


    沒良心的師父把她丟下後就再也沒迴來,不知道現在在哪。


    她並沒有發現,遠處走來的那幾道身影。


    即便阿瞳的模樣有了些許變化,但李常樂還是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阿瞳!”李常樂喊了一聲。


    阿瞳聞聲看去,眨了眨眼:“師父?”


    “師父!”


    阿瞳立即跑向李常樂。


    李常樂看著阿瞳拿著刀往這邊衝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


    不知道的還以為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呢。


    在距離李常樂還有幾步遠的時候,阿瞳停了下來,把刀插在地上,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而後行了一個弟子禮,動作有些不太標準。


    “弟子阿瞳,拜見師父。”


    李常樂忽然有些猶豫。


    臨近眼前,他才真正感受到了阿瞳這個弟子的存在。


    自己其實總是下意識模糊阿瞳的身份,覺得她既然跟了大師兄修行,自然也算是大師兄的弟子。


    不管她認不認,她與大師兄的師徒之實總歸是無法無視的。


    可在阿瞳再一次喊自己師父的時候,李常樂卻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這個徒弟。


    阿瞳跟著大師兄一定吃了不少苦。


    李常樂上前扶起阿瞳,師徒相見,做徒弟的隻有開心,但這個師父就略顯尷尬了。


    李常樂笑了一聲:“好久不見……”


    “師父,我現在可厲害了,我已經是第二境修為了。”阿瞳有些迫不及待地與師父分享這份成就感。


    李常樂稍稍驚訝,這才發現阿瞳的修為的確已經是第二境了。


    “這麽快?”


    “看來大師兄的教導很管用啊。”


    駱丹紅走過來說道:“阿瞳的資質非常好,比當年的你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常樂有些懷疑:“真的假的?”


    “這丫頭當初連入門功法都看不懂。”


    “師父,我很厲害的,我現在已經知道大道是什麽了。”阿瞳信誓旦旦地說道。


    李常樂看向阿瞳:“那你說說什麽是大道。”


    “大道就是大刀!”


    說著,阿瞳拔出插在地裏的那把刀揮舞了一下。


    李常樂定睛一看:“這刀……”


    駱丹紅說道:“這是大師兄年輕時修煉刀法用的那一把刀。”


    李常樂從阿瞳手中接過那把大刀看了又看:“大師兄這麽看重阿瞳?”


    駱丹紅笑道:“他是想讓阿瞳喊他師父,但是阿瞳不肯。”


    李常樂嘴角抽搐,把刀還給阿瞳。


    “你以後也可以喊他師父,表麵上喊,不當真。”


    阿瞳搖頭,十分堅定:“不,師父才是我的師父。”


    李常樂歎了口氣,剛剛師徒相見的氣氛蕩然無存。


    不過大師兄送給阿瞳這麽珍貴的法器,自己那把木頭小刀好像有些拿不出手啊……


    “算了,禮輕情意重嘛。”李常樂在心裏安慰自己一句。


    而後腰間八角銅盤墜光芒一閃,取出自己親手做的吊墜兒。


    上麵穿著的繩子其實是用水靈兒的幾根頭發編起來的。


    自從知道了水靈兒水神一族的身份以後,在他眼中,水靈兒也變得渾身是寶了。


    這頭發雖然不是用秘法凝聚出來的,但輕易也扯不壞。


    “這是我閑來無事自己做的吊墜,算是送你的見麵禮。”


    李常樂實在沒臉說這吊墜是他精心雕琢而成的。


    阿瞳滿臉欣喜地接過吊墜,然後直接戴在了脖子上。


    “謝謝師父!”


    李常樂笑道:“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隻是普通吊墜兒。”


    阿瞳搖了搖頭:“師父送的,都很珍貴。”


    常寧見狀扯了扯李常樂的道袍,滿臉期待:“我的呢,師兄。”


    李常樂疑惑:“什麽?”


    “見麵禮啊。”


    李常樂深唿吸,而後又歎了口氣:“你的……明日給你。”


    “為什麽要明日?”


    常寧眼睛一瞪:“師兄不會根本就沒準備吧!”


    “哼,臭師兄,隻記得徒弟,不記得師妹!”


    李常樂沒好氣道:“阿瞳是我弟子,你就是她的小師姑,你跟你師侄還心裏不平衡了?”


    常寧絲毫不覺得羞愧:“我也才三境修為。”


    李常樂對常寧這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行為十分無語。


    但誰讓他是師兄呢。


    “好好好,我的小師妹,是師兄的錯,師兄下次一定記得給你也準備一份見麵禮。”


    “這還差不多。”


    李常樂心中感慨:“也就這一點有些可愛了。”


    他知道常寧想要的根本不是什麽見麵禮,常寧還是把自己當成小孩子,自家師兄給別人帶禮物,那就該有自己的一份。


    給不給不重要,但是必須要記得。


    大殿中走出來一名衣著樸素的男子,微笑說道:“小師弟,師父召見。”


    “三師兄好。”


    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李常樂的三師兄藍宗煜。


    李常樂轉頭對水靈兒說道:“我先去見師父,你在這等一等。”


    隨即又看向駱丹紅和常寧:“遠來是客,你們,你們矜持一點。”


    他知道,水靈兒一旦落單,迎接她的必定是如海潮般洶湧而來的八卦之術。


    不過既然師父召見,他也不敢怠慢。


    待得李常樂進入大殿後,駱丹紅和常寧終於忍不住了,立即拉住水靈兒的手:“靈兒妹妹,你跟常樂怎麽認識的?”


    “靈兒姐姐,我師兄雖然身上毛病很多,但他是個很好的人。”


    “不信你問阿瞳。”


    常寧衝著阿瞳眨了眨眼。


    阿瞳心領神會:“靈兒姐姐,我師父可好了。”


    “咳咳,你應該叫師母。”常寧趴在阿瞳耳邊小聲說道。


    “哦,師……師母。”


    駱丹紅自然不會像常寧這般篤定水靈兒就是李常樂的道侶,不過也很想看看她的反應。


    水靈兒歪頭想了想:“是在天淵認識的。”


    “當時……呃,遇到了點危險,然後我們用禦空舟上的大挪移陣法逃了出來。”


    駱丹紅眼睛微亮,阿瞳喊她師母,她沒拒絕,看來有戲。


    即便還不是道侶,肯定也差不多了。


    可是駱丹紅不知道的是水靈兒對各種稱謂向來不怎麽敏感。


    大殿深處,一扇古銅大門前。


    藍宗煜說道:“師父在等你。”


    李常樂點了點頭,而後叩響大門:“師父,弟子常樂求見。”


    古銅大門緩緩打開,李常樂徑直入內。


    印象中,自從十年前師叔與白玉觀徹底決裂以後,師父好像就很少出來了,一直在閉關。


    李常樂對著盤坐在蒲團上的老人深深行了一個弟子禮:“師父。”


    景暄道人白發披散,白須白眉,麵目慈祥,並沒有什麽駭人氣勢,若是不認識的,根本不敢想象麵前的乃是白玉觀清風殿殿主。


    景暄道人睜開眼睛,微微頷首:“不錯,修為已是八境之極。”


    “偶得機緣,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之後去青雲路鞏固一下根基與道心。”


    李常樂立即點頭:“是。”


    “你是不是去見了你師叔?”景暄道人問道。


    李常樂撓了撓耳朵:“師父,弟子……”


    景暄道人嗬嗬笑道:“見了就是見了,沒見就是沒見,如何吞吞吐吐?”


    李常樂低頭:“弟子見過師叔了。”


    “嗯,她待你們都極好,你們做弟子也該去拜見。”


    李常樂懷疑自己聽錯了,這還是師父嗎?


    師父竟然允許他們去見師叔?


    肯定是那日師父跟師叔談了什麽,而且關係還有所緩和。


    李常樂心中歡喜,如果師叔能和師父言歸於好那真是一件喜事。


    景暄道人緩緩說道:“功德金身,天眼大神通,不滅真身。”


    “其中天眼大神通可以用,但是不滅真身不到萬不得已時不要施展。”


    李常樂知道在師父麵前沒有秘密可言,除了不滅真身有天道誓言束縛,其他的他也沒打算隱瞞。


    但是雪王和師父都囑咐自己不要輕易施展不滅真身,是因為這是一族的術法神通嗎?


    “師父,這不滅真身難道還有人能認出來?”


    “非是怕人認出來。”


    景暄道人說道:“你既然不驚訝,那便是知道一族的事了。”


    “一族是被天道所拋棄的一族,所以一族的術法也不應該現世,這有違天道規則。”


    “你施展的次數多了,很有可能會惹得天道降下懲罰。”


    “師……師父,師叔說這些秘辛隻有白玉觀和道妙山的修士才能知道,是嗎?”


    老聖子還在養神葫中呢,李常樂擔心他聽見後天道再降下雷劫,那可就得魂飛魄散了。


    景暄道人嗬嗬笑道:“天宮聖子,可否出來一見。”


    樊心立即從養神葫中飛出,他早就等不及了。


    他也想見見白玉觀清風殿殿主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樊心見過道友。”


    “景暄道人。”


    兩位仙人都沒有自持身份。


    其實真要論年歲長短,老聖子敢稱中洲第一。


    不過修行到了這個份上,年齡已不再重要。


    景暄道人說道:“貧道還要多謝你一路護持常樂。”


    樊心擺了擺手:“談不上。”


    “以我現在的狀態也是有心無力。”


    “況且我這條苟延殘喘的命還是你徒弟救迴來的。”


    景暄道人搖頭:“你既對他已有傳道之恩,那這聲謝便當之無愧。”


    樊心笑道:“有你這樣的師父,能教出這般優秀的徒弟也不奇怪。”


    “我天宮道統放在白玉觀,我很放心。”


    李常樂看著這兩人互相客客氣氣的,還真有些怪異之感。


    他把老聖子當成亦師亦友的存在,況且這老聖子平日也沒什麽前輩風範,而師父在自己心中永遠是最尊敬的長輩。


    結果自己的朋友跟自己的長輩相談甚歡平輩論交,換誰來也會覺得不太自在。


    景暄道人說道:“對於天宮內那處乾清太虛間,其實我很好奇它是如何開辟出來的。”


    “屏蔽天道感知,這種事即便是白玉觀也做不到。”


    樊心聞言不禁開始得意起來:“氣運,功德,天道,對這三者的鑽研,我天宮可謂是古往今來執牛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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