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樂看著阿瞳的眼睛,無比清澈,與說出來的話形成鮮明對比。


    “我不是說你帶著仇恨拜不了師?”


    “可是師父讓我說實話。”


    李常樂笑了:“所以你到底是從哪來的,父母又因何被殺,仇人是誰?”


    阿瞳抹了抹眼睛:“黎國。”


    “是黎國國君殺了我爹我娘,我不知道為什麽。”


    “黎國?”


    李常樂思索一番,好像是中洲西部的一個邊陲小國。


    “你從黎國一路走過來的?”


    阿瞳點頭。


    李常樂不禁覺得她有些可憐,這麽一個小孩子,為了逃命不遠萬裏跋山涉水,又不知從哪聽說了青雲山,一路乞討終於來到天江府還找錯了山。


    “我記得與黎國接壤的是大陽西寧府,你如何能逃過那邊守軍的視線?”


    “是一個好心的商人叔叔帶我來的大陽。”


    阿瞳說道:“他還給了我一些錢,但是我很快就花光了。”


    “於是我就去乞討,然後被一個壞叔叔抓了起來,他說要把我賣掉。”


    “但是被我逃出來了。”


    說到這裏,阿瞳有些得意。


    “後來我就一直往東走,不敢在一個地方停太久。”


    “直到我聽一個說書先生說青雲山上有神仙,所以才來這裏想拜師學藝,然後迴去把他們都殺了替我父母報仇。”


    李常樂嗬嗬笑道:“那你的誌向還挺遠大的。”


    “你知道一國之君代表什麽嗎?”


    “代表什麽?”


    “代表他會有很多很多人保護,你如果要殺他,就是與一個國家為敵。”


    “黎國雖然不大,但想來也是有上三境修士的。”


    “等你修煉到上三境,說不定黎國國君都老死了。”


    阿瞳握緊手裏的卷刃刀,恨恨說道:“那我就殺他的兒子,再掘他的墳!”


    “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心腸卻如此狠辣,想必長大了一定是個禍害,不能留你。”


    李常樂作勢就要動手。


    阿瞳砰砰砰又磕了三個頭:“師父在上,受徒兒三拜!”


    “嗬嗬,一拜兩拜三拜,你還挺識數。”李常樂收起法力。


    “不過我憑什麽收你為徒呢?”


    “師父,我好慘的。”


    “我知道你很慘,但是我不能因為你很慘就要收你為徒,還要管你吃管你住,我可沒銀子。”


    “師父,我很聽話的,我還可以去乞討。”


    阿瞳有些興奮:“大陽人都是喜歡施舍的大老爺。”


    “乞討就能吃飽。”


    李常樂心道好家夥,乞討還乞討出經驗來了。


    李常樂說道:“你不用乞討,我可以送你去青雲山,你如果真的聽話,我也可以拜托青雲山上的神仙收下你。”


    “師父,我不去青雲山了,我就跟著您。”


    李常樂搖頭:“你不能跟著我,首先,我不收徒,其次,我還有事要做,不能帶著一個累贅。”


    “師父,我很勤快的,我不是累贅。”


    “我說的是修為,你一介凡俗,還是個孩子,我不想分心照顧你。”


    “師父,我很懂事的,不用您照顧我。”


    “合著你渾身上下全是優點?”


    阿瞳點了點頭。


    李常樂無言以對,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小孩子。


    常寧小時候都不如她。


    “你餓了吧。”李常樂看著阿瞳。


    阿瞳摸了摸肚子:“剛剛很餓,現在好像不餓了。”


    “我帶你去吃東西。”


    李常樂一揮手,一道法力裹住阿瞳緩緩飛起。


    阿瞳有些不知所措。


    李常樂說道:“如果怕高,一會兒不要往下看。”


    隨即禦空向山下飛去。


    一座縣城內,李常樂沿街邊隨便找了個包子鋪,用為數不多的私房錢給阿瞳買了幾個包子。


    幸虧常寧不在,因為他確實私藏了銀子。


    阿瞳開始狼吞虎咽,顯然餓極了。


    “慢點吃。”


    阿瞳嘴裏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在乞討的時候經常有其他乞丐來搶,所以我要吃的很快才行。”


    “這裏又沒人跟你搶。”


    不過阿瞳還是繼續狼吞虎咽,不消片刻,幾個包子下肚,打了個飽嗝。


    “師父,我渴了。”


    李常樂於是又給她要了一碗湯。


    這小丫頭倒是一點也不知道害羞。


    “我吃飽了,謝謝師父。”


    “你別再喊我師父了,我不收徒,我也不會教徒。”


    李常樂說道:“你既然無家可歸,我就把你送上青雲山。”


    阿瞳拚命搖頭:“我不去青雲山了。”


    “你本來不就是要去青雲山找神仙嗎,我現在要送你去見神仙,你為什麽又不去了?”


    “我想跟著師父。”


    這小丫頭還賴上了。


    李常樂不知道的是阿瞳雖然表麵上看著很堅強,心性遠超同齡孩童。


    其實心中很沒有安全感。


    她害怕李常樂丟下自己。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神仙,她是不會放棄的。


    李常樂皺眉,自己要提升修為,就要去一些危險之地曆練,怎麽可能帶上她。


    雖然他是過來人,教徒不行,看孩子還算有些心得,但誰家好人出去曆練還帶著個孩子的。


    “我說了,我有事要做,不能帶著你。”


    “即便你又聽話又懂事,也還是個累贅,聽懂了嗎?”


    阿瞳低下頭,似乎被李常樂的話刺激到了。


    李常樂歎息一聲:“我可以留你在身邊一段時間,但之後我必須要離開,不能帶著你。”


    “你如果還是不願意去青雲山,那就繼續去當乞丐。”


    李常樂要等老聖子醒來教會自己天眼大神通後再出去曆練。


    所以這段時間暫時不會離開天江府。


    讓阿瞳待在自己身邊也無妨。


    聞言阿瞳清澈的眸子頓時神采奕奕,隻要這位神仙大人願意留下自己就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李常樂取出幾個銅板:“去付錢。”


    阿瞳接過銅錢,走時還不忘拿著她那把卷刃的刀。


    結果把小廝嚇了一跳,以為這年頭搶劫的都開始從娃娃抓起了。


    吃飽喝足,李常樂又把她扔到一條山間小溪中洗了個澡。


    “法器衣袍你用不了,我隻有大人穿的道袍,你將就一下。”


    阿瞳果然很聽話,一絲怨言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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