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泛起了好奇,不由得提高了注意。


    不過他依然沒有說話。


    薑離自問沒有任何破綻,大牛目前表現出的一介凡人,沒有任何可能發現。


    所以他打定了主意不會說話。


    無論大牛如何試探,薑離都不會露出絲毫的破綻。


    “…”


    薑離的沉默,讓大牛好像沒了繼續說下去的欲望,身側有了一些動靜,好像是大牛又躺了下去。


    不過薑離能感受到。


    有一雙眼睛正牢牢的盯著他的臉,審視著他…


    那距離好似隻有一紙之隔。


    距離短到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過去約莫片刻工夫…


    審視感消退,傳來大牛自語的聲音:“看來是我想錯了,二牛真的睡著了,這倒是不像他…”


    聲音很小。


    不過薑離還是聽到了。


    大牛下床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有一個類似的壇子的東西,被放到了桌子上。


    那種聲響,十分有著辨識度,翁聲翁氣。


    然後什麽蓋子被打開了?


    房間中的溫度驟降。


    薑離心中一驚。


    他居然感受到了某種地府才會擁有的鬼氣…


    這是怎麽迴事?


    這裏可是真維交界處。


    地府的東西根本滲透不過來,這鬼氣又是從何而來?


    難不成這所謂的洪荒節目組,居然已經能夠複製地府鬼氣了?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他否決了。


    地府鬼氣是絕對無法被其餘規則複製的,因為這是由獨特的地府意誌,地府規則才能產出的東西。


    其餘任何之外的存在,如果想要複製出地府鬼氣,哪怕能仿造九成,也絕對無法仿造出十成。


    但眼前…


    他感受到的赫然是最精純的地府鬼氣,沒有一絲一毫的作假。


    這就是在地府輪迴中的鬼魂…


    “有意思,看來那邊的混蛋,是弄來了九天十地還在時發生的事。”


    “想要從中得到什麽…”


    “算計我地府,真是找死…”


    薑離心中怒不可遏,隱隱約約之中已經猜到節目組的用意。


    在很久很久之前。


    也就是無邊鴻蒙坐鎮的監察者,曾經親口說過的九天十地。


    不過這個九天十地,可沒有他口中說的那麽狹隘。


    僅僅隻局限於無邊鴻蒙。


    真正的九天十地,是無邊鴻蒙和洪荒萬界的結合體!


    無邊鴻蒙是十地,洪荒萬界是九天。


    當年的那場變故,最終勝利的是九天,最終的失敗者,他們跟隨著十地一同被流放出了九天。


    自此,真假兩維出現了…


    無邊鴻蒙,洪荒萬界,終究是替代了原先的九天十地。


    薑離對於當年的變故也不是很清楚,隻是隱隱約約中清楚一些虛掩的事實。


    這也是為什麽他會如此義無反顧加入監察者的升維計劃。


    這關係著地府與天庭…


    那是一個存在與不存在的因果…


    薑離沒辦法去賭,他必須去看到,必須去親手毀掉。


    否則當因果的彼岸之花盛開。


    彼岸兩頭沾染因果的存在,都會隨著花開花敗。


    一切不複存在。


    正當薑離心中各種思緒猛烈碰撞時,大牛卻是自顧,悠悠一歎:“娘,你再忍忍。”


    “等到明天,二牛就一定會被收上青牛宗,那個時候,我們兄弟倆一定會複活你的。”


    “娘…再等等。”


    沒有人迴應大牛。


    或許隻有窗外唿嘯灌來的冷風,是在迴應吧。


    又過去了一段時間。


    大牛忽然又將蓋子蓋了上去,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


    薑離覺得大牛應該是將那東西放了迴去。


    大牛應該是要迴來睡覺了。


    不過他並沒有。


    薑離繼續觀望著事態發展,微微睜開了一條小縫,幾乎完全不可見。


    不過這麽一睜,卻是讓他心中一緊。


    因為就在他的麵前。


    大牛那與白天截然不同的冰冷麵龐,正冷冷的盯著他。


    兩人之間的距離甚至還沒有一張紙厚。


    大牛忽然笑了,但這個笑卻極為瘮人,就像是抓到了某隻躲躲藏藏的老鼠。


    薑離不動聲色。


    他賭大牛沒發現。


    果然,大牛隻是陰惻惻地笑了笑,然後就又離開了視線,也不知道是在問誰,隻是隱隱中看到他麵對了牆壁。


    “大牛,你還是不相信我,我說了,會讓你的娘活過來。”


    “你就不能先兌現一部分承諾,讓我出來透透氣兒嗎?”


    這聲音充滿怪異,完全不像是大牛說出來的話。


    可房間內明明隻有他和大牛兩人。


    大牛在跟誰說話?又是誰在跟大牛說話?


    很快有人迴應了這個聲音。


    薑離清楚的看到,大牛的脖子旋轉了180°,然後又換了一副語氣:


    “我們的交易還沒有完成,自然不存在提前兌現,什麽時候我娘活過來,你什麽時候才能出來。”


    “在我娘沒有複活之前,你休想出來一步。”


    大牛的脖子再度旋轉。


    “真的是,行行行,你就等著看了,就憑我給你弟弄的這靈根,明天絕對可以被那群傻子當成寶。”


    “你就等著看你弟被送上山吧。”


    脖子再度旋轉…


    “希望如此,如果你騙我,我會跟你一起玉石俱焚。”


    大牛的聲音很有辨識度。


    也不能完全說是聲音,更應該說是音色。


    兩個聲音說話雖然都是同一個嘴中說出,可那種音調確實完全不同,就像是兩個音色。


    一個比較厚重,一個比較尖銳。


    “真是服了你了,別人成仙都是先殺至親,後殺妻兒,再殺旁人。”


    “我費了老大勁兒給你弄來的靈根,你眼都不眨一下給了你弟,你自己怎麽辦?”


    “就說複活你娘的事吧,明明你自己栽種靈根,然後上山,複活你娘更為輕鬆。”


    “你偏偏要把靈根給你弟,自己透支生命來維係,等到你娘複活,我看你也差不多死了,真不知道圖什麽。”


    尖銳聲音的存在,明顯在嘲諷。


    似乎對於大牛極為不屑。


    大牛的聲音則是冷淡異常。


    “我樂意…”


    “憑他是我的弟弟,憑我是他的大哥。”


    “憑娘臨終前,一定要讓我照顧好二牛。”


    “憑…我是他在世上唯一也是最後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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