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了,怎麽軍事學院還有人倒著跳級的,從三年級又轉迴了一年級,你丟不丟人啊?”


    丹鬱抬了抬眼,“怎麽,沒見過?”


    “對啊,沒見過,不過這種事沒見過不要緊,”哨兵展開雙手搭在椅背上,下巴抬得有些過於高,“但要是連你有情欲的樣子都沒見過,那我一定會遺憾一生的。”


    “你什麽意思?”丹鬱的聲音冷了些。


    哨兵笑而不語。


    “丹鬱,你身上的信息素好像不太對勁,你怎麽了?”問這話的是哨兵身旁一位白白淨淨的漂亮omega,原沐生,但語氣裏卻聽不出一點關心。他一邊說一邊站起來,一隻同樣漂亮的透明小狐狸隨之躍上了他的肩頭,然後他略帶誇張地驚訝了一下:“難道你發……”


    一個故意隱掉沒說完的“情”字,讓哨兵臉上的笑容越發深沉,表情也在此時變得微妙起來,“丹鬱,要不要我幫你啊?”


    原沐生刻意站開了些:“我可什麽都沒說。”


    在這群哨兵眼裏,丹鬱雖廢,相貌卻實在出眾,尤其配上眼尾那道紅痕,有滋味極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白虎突然低聲咆哮了一聲,耳朵耷拉下來,像是受到了什麽威脅,哨兵也在這時明顯感覺到一種奇怪的壓迫感。


    哨兵的目光不自覺從丹鬱臉上轉移開來,這才注意到天空的顏色突然變得不一樣了,就像上次的異象一樣,帶了些詭異的緋紅。


    而就在他看向天空的時候,丹鬱抬起腿,重重落在哨兵身下,緊接著,哨兵痛得驚叫起來,丹鬱笑了一笑:“還幫嗎?”


    哨兵捂住下身,咬牙切齒地道:“……丹鬱!”


    然後丹鬱瞥了眼原沐生,原沐生收到這道目光,挑起眼皮,本想再說點什麽,可看到不遠處漸漸走近的高挑身影,抿了抿嘴,冷哼一聲,轉頭就走,好像很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跟那人碰上。


    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那個高挑的黑色低調身影不急不緩、閑庭信步地走過來,路過時腳步未停,但在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輕輕掀了掀貼在後頸的阻隔貼,隻一下,又好好蓋了迴去。


    好像是覺得後頸不太舒服,所以隨手調整了一下。


    但在他身後,丹鬱突然僵住了,身體開始細細密密地顫抖。他錯愕地轉過頭,眼睜睜看著那道背影越走越遠。


    但丹鬱開始喘不過氣了。


    他努力控製住發軟的身體,摸向文件袋,勾住纏在盤扣上的絲線拉扯開,但他的手太抖,花了很長時間才終於把文件袋打開。


    但在打開的同時,他已經沒了更多的力氣,裝在文件袋裏的許多抑製劑即掉在地上,發出一陣落地聲,丹鬱也跟著跌坐了下去。他緊緊抿著嘴,用力把衣袖推上去,露出了一隻滿是針孔的蒼白手臂。


    緊接著,就是塑料袋被撕扯開的聲音,以及丹鬱注射抑製劑的聲音,連續注射了兩次,又或許是三次,甚至更多次,然後就是來自哨兵那還帶著抽氣聲的淩亂聲音:“你瘋了?”


    顏色不尋常的天空散去了那抹緋紅,重新變迴了原來的模樣,灰蒙蒙的,鋪滿了難看的毒素霧氣。


    餘悸默然走著,身側大樹的陰影投下來,在他麵無表情的臉上一晃而過。


    他沒有迴頭。


    第3章


    “上校,您要的是這本嗎?”


    餘悸從管理員手上把書接過來翻了翻,又把書給遞了迴去:“不是這個。”


    圖書館的氣溫不高,甚至有些低,可管理員的後背還是起了一層汗,這是來自alpha向導的威壓。盡管上校並沒有表達不滿,可多次的否定,還是讓她生出了如履薄冰的感覺,不得不更加謹慎地解釋起來:“除此之外,就隻有給六七歲孩子看的了,可以嗎?”


    “可以。”


    管理員愣了一愣,雖然心裏有些犯嘀咕,但還是立刻照做了。軍事學院的圖書館是各種文獻最齊全的地方,但從來不會有人來這裏就為了找幾本啟蒙書,難道是遏蘭家族有孩子到了該認字的年齡了嗎?


    可等她查詢到書的編號位置後,看到的卻是上校走進電梯的背影,電梯門緩緩關閉,然後上行,最終停在了第十七層。


    圖書館第十七層往上,是保存一些收藏品的地方。可說是收藏品,其實也不盡然,因為那裏的很多東西,在一座城市受到異種入侵前,還完全不足以被收藏,直到城市滅亡。


    沒過多久,上校就從上麵下來了,似乎是對那些收藏品不怎麽感興趣,不過好在,這次上校終於把書收下了。


    “那個,上校……”


    在餘悸轉身之前,管理員突然叫住了他,還遞過來一本畫冊:“如果是給準備認字的小孩子看,或許這個會很有幫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上校的眼底好像閃過了一抹戲謔。但上校一定是個十分溫柔又教養良好的人,因為他始終保持著耐心,舉手投足間也都是溫吞優雅,接過畫冊後還禮貌一笑:“謝謝。”


    但他這種代表禮貌的微笑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為他一出來就看到了一個他不太想看見的人。


    “博士。”


    圖書館門外,一身白褂的博士站在那裏,似乎等了有段時間了,餘悸把拿著書的手往背後稍了稍:“找我有事?”


    博士點了下頭,“距上次通話過去了四天,但關於您的日程安排,您好像完全忘了要告知我。”


    “我以為來軍事學院這種事,不用特意告知,”餘悸從他身旁走了過去,“整天盯著我,你們禁閉區就沒別的事做了嗎?”


    “確保您在考察期的情況,對我們禁閉區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如果您不想見到我,就請按約定行事。”


    “知道了,”餘悸說得漫不經心,“既然人都見到了,如果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請便。”


    大老遠過來一趟,就為了這麽點小事,看來禁閉區不僅對他很不放心,還在一直在暗中監控。這意味著,他接下來提交的日程不能摻假,更重要的是,行動也會受到限製。


    這很麻煩。


    這會讓他不能隨心所欲地折磨小玫瑰。


    禁閉區的存在簡直像係統一樣令人生厭。


    正當他感到無趣,冷著臉迴到星船的時候,意料之外的趣事就出現了。剛一坐下,一個冰冷的硬物就抵在了脖間。


    他聞到了一股淺淡而紊亂的玫瑰冷香。


    桌上少了個紅酒杯,餐巾布平鋪在一側,流光暗紋在凹凸不平的褶皺上若隱若現,沒能徹底掩住下麵的玻璃碎片,這大約就是抵在脖子上的東西的由來了。


    抬起眼,無意間注意到駕駛位上那個無力垂著的頭的時候,這雙墨藍的眼睛亮了一亮,像暗夜裏突然綻放的煙火,寂寥的眼裏一下子變得生動了起來。


    他沒想到。


    沒想到居然會這麽敢。


    小玫瑰給了他一個驚喜。


    身後傳來嘶啞幹澀的嗓音:“你對我做了什麽?”


    說話的時候,唿吸打在脖頸間,溫溫熱熱的,是和冰冷香氣完全不搭的溫度。


    “做了什麽?”餘悸略微迴憶了一下,“你是說幫你疏導精神力,還是把你給標記了,還是……剛才的事?”


    連他自己都為自己的誠實感到不可思議。


    但如果了解他多一點,就會知道他從來就不是個多誠實的人。


    丹鬱當然不會表揚他,隻會把碎片再往皮膚裏抵幾分,“是原沐生讓你這麽做的嗎?”


    原沐生總是跟他作對,巧又不巧的是,今年禁閉區額外開放了一個名額,會從剛分化成功的學員擇優挑選,他有必須進禁閉區的理由,而原沐生也想去。


    丹鬱向來優秀,雖然等級次了點,可禁閉區不像指揮處那樣過於看重精神力,隻要二次分化成功,不管是哨兵還是向導,就都可以有機會。


    禁閉區的考核他看過,對他來說很簡單,至於對原沐生來說簡不簡單,他不是很清楚,他清楚的是,原沐生一定會做出點什麽事出來阻撓他。


    比如現在。


    長時間得不到標記他的alpha的信息素安撫,他的眼白已經開始布滿血絲,本就漆黑的眼眸也沉了些,潤上了一層淡淡的水光。他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迴憶,手上的力道不自覺開始加重。


    一定是原沐生讓餘悸這麽做的。


    他隻能想到這種可能性。


    “嗯?原沐生?那是個什麽東西?”


    可餘悸似乎很疑惑。丹鬱以為自己聽錯了,晃了下神,但很快又把思緒拉了迴來:“不是為了他?那你為什麽要跟我過不去?”


    餘悸往後側了側,雖然這在步步緊逼的丹鬱麵前毫無作用,然後平靜而又溫和地解釋道:“你當時的情況很糟糕,精神力紊亂,連帶著信息素也很不對勁,可你是非正常分化的,醫生不敢對你的情況輕易做決定,隻有我可以幫你。我隻是出於好意,沒有別的意思。”


    似乎是為了證明這一點,所以才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


    而這也確實讓丹鬱遲疑了。


    可就在他遲疑的這一瞬間,手腕被猛地握住,力道一加深,捏在指尖的玻璃碎片就被迫掉了下去。餘悸的手肘往後一頂,在丹鬱反應過來前,製住了他的另一隻手,然後將他的兩隻手一起舉過頭頂,單手壓住,一翻身就把丹鬱壓在了椅背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幾乎就在一瞬間。剛才的局勢全部逆轉,一枚玻璃碎片捏在餘悸指尖,此刻正抵在丹鬱的脖子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就在咫尺之間,然後餘悸微微一笑:“騙你的。”


    剛才說的,都是騙你的。


    當然不是出於好意。


    他隻是覺得無聊,所以找點樂子。


    雖然現在樂子來了,可他突然更想看到丹鬱對他妥協、祈求他、屈服於他的樣子了。照丹鬱這個性子來看,或許很難,但也不是不可能。


    “為什麽?”丹鬱無法理解,如果不是為了原沐生,那這個人就沒道理這麽做才對,“我沒得罪過你吧?”


    更加無法理解的是,餘悸莫名其妙地說道:“今天是第七天,本來過了今天臨時標記就失效了,可你又送上門來了。”


    然後他聽到餘悸說:“再加七天怎麽樣?”


    溫溫柔柔的語氣,像在征求同意一樣。


    丹鬱的眼眸驟然收縮了一下,意識到餘悸要做什麽之後,他猛地往前一傾。這種形同自毀的方式,讓餘悸也有些吃驚,在丹鬱即將被玻璃劃傷的前一秒,餘悸先他一步移開了手。可也正是餘悸的退讓,讓他抓到了機會。


    下一刻,拳風就來到了餘悸的眼前。可餘悸到底也是個當慣了反派的人,這點招式,光憑本能就能輕易躲過去,但他還沒躲到一半,就撞在了星船的玻璃窗上。


    跟這道撞擊聲混在一起的,還有丹鬱擦過他側臉的拳頭。


    餘悸沉下眸光,冷笑一聲。


    “現在,你得罪我了。”


    話音剛落,星船內部就鋪滿了信息素。


    這是來自餘悸身上的alpha信息素。


    和丹鬱淺淡又冰冷的淡香不同,餘悸的信息素遠比花香要刺激感官,是更深層次的味道,濃鬱,刺鼻,在逼仄的星船空間裏,還嗆人。


    在信息素彌漫開來的瞬間,丹鬱就不再動彈了。


    他想他應該是很不喜歡這股味道的,他不喜歡這股味道,就像不喜歡擁有這股味道的人。這個人莫名其妙就開始用很糟糕的方式對他,可他明明沒有招惹過他。從來沒有過。


    可長時間的缺失,讓他出於本能隻想靠近,意識也開始散去。alpha的信息素會弱化omega的抵觸感,他無法控製地開始委屈起來,但這不該是他這樣的人會產生的情緒。


    丹鬱突如其來的順從,卻不會讓餘悸的惡意因此而停止。餘悸靜默了片刻,把丹鬱翻了過去,似乎不太想看到丹鬱這張臉。


    扯開衣領,他再次看到了貼在後頸的阻隔貼。


    跟上次不同,這次的丹鬱是醒著的。輕輕撕開阻隔貼,指尖在腺體上麵輕輕摩挲了一下,餘悸俯下身,觸碰到那裏的時候,甚至故意舔了一下。


    丹鬱渾身顫抖得很厲害,手肘往後頂了一下,似乎是想把他頂開,但是力道很小,在餘悸看來就跟撓似的。尖牙抵在腺體上,正要刺進去的時候,一道冷冰冰的電子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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