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難堪了。“哥。”“秦越。”“我來找你要一個十年前的承諾。”話音剛落,秦越的瞳孔便猛地放大。林欽舟察覺到他的失態,鬆開手的同時俯首吻在他眼角,開口時語氣有些委屈,好像剛才壓著人親的人不是他。“哥,我失憶了,所以不記得你,那你呢,你為什麽不認我,你也失憶了嗎?”秦越一瞬間有些無語,偏過臉不看他。下一秒,林欽舟的唇就追過來,“哥,看著我,你為什麽不認我,你不要我了嗎?”秦越避了很久,躲了很久,但終於還是到了麵對這一刻的時候。仿佛有一團複雜無比的情緒在不斷擠壓著他的心髒,將他勒得喘不過氣來。“我以為你忘了我。”他輕聲道。聽秦越這樣說,林欽舟無奈地笑笑,是啊,他是真的忘了,但那不是情感上的遺忘,而是物理意義上的。他以為秦越死了,他接受不了,那太痛苦了,所以他將自己封閉了起來,像隻鴕鳥一樣躲了十年。好像隻要不存在秦越這個人,他就不會痛苦。可躲避沒有用,當他再想起來的時候,所有的痛苦隻會成倍的增加。【作者有話說】今天算是糖吧?都親親了!等兩隻說開,小林搞清楚十年前真相,就酸酸甜甜了,不過不會馬上有大甜餅,因為哥哥自卑又傲嬌,最擅長口是心非,需要小林一點點把蚌殼撬開。(這周榜單要求1萬字,所以分三次更,周五、日、二。)第92章 “哥,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不小心把你忘了,當年的那場車禍之後,我丟失了一部分的記憶,直到這次落水才想起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所以繼續裝失憶,想探探你的心,想看你究竟有多心狠,到底什麽時候才願意認我。”他食指抵在秦越的胸口,“但現在我裝不下去了,哥,我要你,你得和我在一起。”眼前的人眼窩深邃,鼻梁高挺,唇色卻很淡,因為發燒的緣故略顯幹燥。可能是離得太近了,依稀能聞到發間淡淡的香味。是不管看多少次,依舊會讓林欽舟心動的模樣。他捧起手邊的一縷長發,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悲,自嘲似的笑了笑:“哥,其實你早就知道我想起來了,是不是,隻是你多狠的心啊,我都那樣了你還不肯認我……”林欽舟想起來了,秦越發現了,關於這一點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隻是彼此都在演,一個裝作不記得,一個裝作沒發現,比的就是誰的心更狠。但很顯然,在這場拉扯中,林欽舟是輸的那個人。秦越捏了捏手指。十年後的重逢,這個人變了很多,長大了,穩重了,也變得沉默寡言不愛笑了,但原來骨子裏還是那個直率的小少爺,愛恨皆坦蕩,想要什麽就竭力去爭取。從前秦越一定會慣著、寵著。但現在……他神情很淡地瞥著林欽舟,語速很慢:“抱歉,但過去太多年了,我已經忘記那些事了。”“這就是你不肯和我相認的原因嗎?”林欽舟問。秦越默認了。“你騙人。”林欽舟輕嗤一聲,仿佛是不滿意他的迴答,一口咬住他的喉結。這次用了點力,唇舌間很快嚐到一點鐵鏽味,他用舌頭舔了舔那個傷口,低聲道,“哥,你騙人。”秦越扣住他的肩膀,將他從自己身上撕下來,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都透著疏離:“林欽舟,你別這樣,都已經過去了。”林欽舟眼神執拗:“過不去的,我也不會讓它過去。哥,你是我好不容易才追上的,我不可能讓你走,你現在已經不喜歡我了也沒關係,我可以讓你喜歡一次,也能喜歡第二次。”“哥,既然我迴來了就不可能再離開,你答應過我,如果十年後我還喜歡你,那你就來找我,但你沒來,所以我來了,你不能反悔,我們拉過勾的,你要說話算話。”晚飯六點半開始,林驄也不知道哪兒聽來的消息,屁顛顛跑了過來,正好趕上,小窈就指使他往院子裏搬了張桌子。秦越的燒已經退了,四個人便吹著晚風喝酒吃菜,中間擺著那隻巧克力慕斯蛋糕。“我們是不是應該先點蠟燭許願,蠟燭呢?”林驄問。坐在他對麵的小窈正在剝小龍蝦,聞言抬了下頭:“沒有蠟燭,我們從來不點蠟燭。”林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你可真成。”再看著秦越的時候就變成了大型犬,笑得臉都出褶子了,“沒關係秦哥,沒有蠟燭也能許願,我給你唱生日歌,你許願吧!”如果他後麵長尾巴,這會兒應該已經搖出殘影。林欽舟看他一眼,桌子底下的腿伸過去,悄悄貼著秦越的。他知道對方感受不到,卻還是忍不住這樣做。就是想貼著秦越、黏著秦越,最好直接掛秦越身上,像從前那樣。而秦越就在這時垂眸掃了頭一眼,仿佛察覺到了他的觸碰。林欽舟悄悄朝他眨了眨眼,秦越便視線一轉,不再看他了。小氣。林欽舟撇了撇嘴。“秦哥?”“不用。”秦越冷冷淡淡地說。林驄神情肉眼可見地沮喪下去:“為什麽啊?”秦越說:“我不相信這些。”林驄:“……”看他吃癟,最高興的自然是小窈,她哈哈哈地笑得誇張:“你叫林驄,怎麽就一點都不聰明,我都說了老板不需要這個,你要真想討老板歡心,就去承包一條流水線,幫老板做個小花籃蛋糕出來,那老板估計就願意對你笑一笑了,是吧老板?”燒是已經退了,秦越的狀態卻還是不怎麽好,懨懨的沒什麽精神。聞言輕輕抬了下眸:“別胡說八道。”“噢。”小窈偷偷做了個鬼臉。林驄也很委屈:“我隻是個開花店的,沒有那麽多錢……”他之前已經從小窈那裏打聽過蛋糕的事情,也跑過很多店,最後是當然一無所獲。“所以秦哥,你為什麽喜歡吃那個蛋糕啊,我小時候吃過,又甜又難吃。”這個問題算是問到了點上,林欽舟很讚成地看他一眼,後者敏銳地捕捉到他的視線,兇巴巴地瞪迴去:“你看什麽看!”林欽舟懶得和孩子計較,撐著下巴笑盈盈地望向秦越:“是啊秦老板,你為什麽喜歡吃小花籃蛋糕?”兩個人都已經相認,他又怎麽會不知道秦越為什麽想吃,無非就是明知故問,要故意氣一氣秦越。但秦越並不慣著他,捧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隨意道:“以前想吃,現在已經不想吃了。”林欽舟當然知道他哥也是故意的,可他心上還是感覺跟被刀紮了一下似的,猛地一陣鈍痛。他努努嘴,拿起一旁的吉他:“我也沒準備什麽禮物,就給秦老板唱首歌吧,祝秦老板生日快樂,多喜長樂,歲月浪漫……”秦越到底生著病,吃完晚飯,又吃了兩口蛋糕,就迴房間休息去了。修車店的張叔在晚飯前把輪椅送過來了,他已經不需要林欽舟幫忙,不過林欽舟臉皮厚,還是跟了進去。等人洗完澡躺到床上,才從房間出來。林驄坐在院子通往二樓的旋轉樓梯上,林欽舟從他身後走過去,往他懷裏丟了一罐冰啤酒。後者正在發呆,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冰的,動靜很大地跳起來,弄明白是怎麽迴事後爆出一句:“草!”“小屁孩別草來草去的,不學好。”林欽舟在他身旁坐下來,此啦一聲拉開拉環。林驄滿臉不服氣,“你是我爹嗎管那麽多?”林欽舟笑笑:“不是,但我是你祖宗。”“你!”林驄氣得臉都紅了,“你是不是真的想打架?”他發現自己真的很討厭這個人,難道這個就是別人說的氣場不合?林欽舟挑眉:“不打,要打你也打不過我,是誰小時候經常被我摁在地上揍,你都忘了?”“揍什麽揍,你誰?”林驄狐疑地看著他,“是不是有病?”林欽舟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罐冰啤,指著自己的臉:“小矮子,你再仔細看看,真的認不出我了?”反正他都不在秦越麵前裝了,和其他人就更沒必要,尤其是林驄這臭小子。“你……”林驄瞪著眼睛看了半天,嘴巴因為驚訝而大張起來,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你他媽是、是林欽舟!”他就說怎麽看這個人怎麽討厭,原來是這個混蛋!“是我,不錯嘛弟弟,還能認得出我,哥哥很欣慰,哥哥很開心。”林欽舟摟上他的脖子。“那你之前怎麽裝不記得我名字,故意的?”但林驄一點也不開心,他拍掉林欽舟伸過來的胳膊,整個人還處在一種無法接受現實的錯愕中,嘴巴翕張著說不出話,過好久才蹦出一句:“你特麽的不是出國了嗎?!”他就是故意的,他討厭林欽舟,討厭到根本不想提這個人的名字,也不想承認自己認識過那樣一個人。“又迴來了啊,你不也迴來了嗎?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出國了的?”如果沒記錯的話,林驄比他早幾個月離開珊瑚嶼,也是因為父母離異。他是跟著母親走的,離開前的前一晚,還跑來和秦越道別,黏著秦越哭哭啼啼好半天,要秦越不要忘了他,說他以後還會迴來。把在一旁看著的林欽舟氣得夠嗆,真想把人一腳踹出門去。“島上的人都這麽說啊。”說起這個林驄就來氣,他豎著眉毛瞪林欽舟,“你還有臉問這個,我特麽剛迴來時簡直想揍死你!你這個王八蛋!”林欽舟怔了怔:“什麽?”“別跟我裝蒜!秦哥才剛出車禍你就離開這裏出國去了,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不管不問,你現在怎麽好意思再迴來,還特麽……特麽要秦哥以身相許,許個屁!這本來就是你欠秦哥的!”林欽舟皺著眉:“大家都是這麽說的?”“那還用大家說嗎?這不是你自己幹出來的事?!”那時候林家可以說是亂成一團,秦越車禍、竇曉花病逝、林欽舟出國……在不明真相的人看來,確實是他們家拋棄了秦越,將他一個人丟在島上。甚至從某些方麵來說,這就是真相。林欽舟嗓子眼像堵了一團棉絮,窒得他有些喘不上氣。離樓梯不遠的地方有個葡萄架,葡萄架正對著的那個房間就睡著秦越。林欽舟盯著那扇緊閉的玻璃窗,啞聲問:“島上的人還說了什麽?”“沒有,他們什麽也不肯說。”林驄這時候突然冷靜下來,凝眸望著林欽舟,“就像我上次說的那樣,他們不會多提秦哥的事情,就好像那些事情在島上是個秘密,我爸還不許我過來找秦哥。”“林欽舟,你可能不知道、也不在意秦哥這些年是怎麽過的,但你別再傷害他,他已經過得夠苦了。”可能是因為和林驄那段不太愉快的對話,當晚林欽舟失眠了,到很晚才終於睡過去,卻睡得並不踏實,人仿佛漂在海麵上,顛簸沉浮,斷斷續續的醒來和做夢。半夢半睡間,他好像迴到了十年前的冬天,他跟著林瓏出國的那天。那應該是姥姥下葬之後的第二周,他當時日子過得糊塗,並沒有記得太清楚,隻覺得大概是過了那麽些時候。那天和姥姥下葬時一樣,下著很大的雨,飛機延誤了兩個小時,林欽舟坐在候機大廳裏,渾渾噩噩的像個漂亮的木偶。不斷有人從他麵前經過,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期待、有人不舍,林欽舟卻看不見也聽不見,在他眼裏,所有人都隻是一個個會動的小黑點,他感受不到他們的情緒。但等到他們終於開始排隊登機,林欽舟忽然感覺有些喘不上氣,就好像有人從他身體裏挖走了最重要的東西,他變得很空,也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