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板,林先生,你倆在幹嘛呢?”小窈抱起最後一捧紅玫瑰,一抬頭就發現兩個人氣氛怪怪的,表情都不怎麽好看,不免擔憂道,“不會在吵架吧?老板,收一收你的狗脾氣,林先生可是客人!”秦越這才鬆了手,搖著輪椅往後退了一小段距離,語氣不耐地朝小窈說:“你是不是還是活兒太少?”小窈撇撇嘴,又瞪他一眼,推著林驄那輛裝玫瑰花的小車跑開了。“抱歉秦老板,今天是我失態了,希望您能理解一個迫切想要尋迴記憶的人的心情。”林欽舟也站起身,他這時候已經斂起了所有不該有的情緒,進退有度,言辭妥帖。可秦越依然不滿意,沉著臉看他。“我有些累了,先上樓了,秦老板也好好休息。”“為什麽會這樣?”走了兩步,身後那人突然出聲問道。這個問題問得含糊,林欽舟卻一下子聽懂了為什麽會得抑鬱症。他沒轉身,用力閉了閉眼睛,說:“我記不清了,那段時間的所有記憶對我來說都很模糊,我隻記得我離開珊瑚嶼就是為了去看病,那年我18歲。”林欽舟迴房待了半小時,先是洗了澡,再是盤腿坐在床上聽了會歌。這是平時能最快讓他調節情緒的方式,可今天卻一點作用也沒有,心情還是煩躁得要命,怎麽也靜不下心。庭院裏有人,說話聲和笑鬧聲很清楚地傳到二樓,好像所有人都很熱鬧,很快樂,隻有他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再放任自己這樣下去,很容易就會陷在負麵情緒裏難以自拔,林欽舟不想這樣,他今晚已經夠失控,夠狼狽,不想再更丟臉。所以他沒讓自己繼續困在房間裏,披了個薄外套,準備出門走走。小窈正在張羅晚飯,看見他挺驚訝:“林先生,要一起吃點嗎?”“不了,我出去吃。”林欽舟說。小窈便也沒多說什麽,捏著筷子上了二樓,停在那扇常年上鎖的房門外。林欽舟心頭跳了跳,這才注意到門上的鎖不見了,這意味著秦越此刻就在裏麵。老板每天都要在裏麵待半小時。誰也不讓進,打掃都是老板親自來。所以秦越到底在裏麵藏了什麽秘密,如果我現在過去把門推開的話,是不是就可以發現所有的真相?但這當然隻是想想而已,他要是敢這麽做,秦越就一定敢把他連人帶行李丟出【浮白】。那人油鹽不進,他剛剛才吃了虧,跌得頭破血流,在沒有充足把握的情況下,絕對不敢再輕舉妄動。房門從內而外隙開一道縫隙,是秦越準備出來了,小窈轉身下來,林欽舟也收迴視線,從大堂走了出去。天已經開始暗下去,夏日的涼風吹在身上很舒服,摻著淡淡的果香和海水的鹹濕味,很像某款香水的味道。環島路很熱鬧,許多嫌白天太熱的遊客就挑這時候出來,鄰立的各種店鋪也早早亮起了絢爛的彩燈,招攬著往來的遊客。林欽舟在一個老奶奶那裏買了一隻青椰,邊走邊喝,燥鬱的心情也在街邊的煙火氣中逐漸平靜下來。“草,你不是那個誰嗎?”路過一家花店的時候、有個穿黑色圍裙的小哥正在往外搬花,起初林欽舟沒看清對方的臉,直到那人出聲。居然是秦越那個追求者。他抬頭瞥了眼店名,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了那麽遠。“所以你到底是誰?”男人露出很兇的表情,睨著眼瞪林欽舟,“和秦越什麽關係!”這孩子長相周正,就是腦子看起來不太靈光,詐一詐的話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林欽舟心隨意動,故意挑釁道:“那你又是誰,和秦越什麽關係,憑什麽管我?”對方果然一下就上鉤了:“你瞎啊,看不出來我在追他?”“噢,所以呢,這和我有什麽關係,你追他別人就不能追了?秦老板身上也沒打你標簽吧?”林驄磨了磨牙:“我說不能就不能,我倆青梅竹馬一塊長大,你哪跑出來的狗東西敢跟我搶人?”青梅竹馬?林欽舟心下一動,麵上卻沒表現出來,不屑地掀了掀眼皮:“我可聽小窈說你是去年前才上島的,怎麽就青梅竹馬了?”“我”林驄噎了下,臉都憋紅了,“少他媽放屁!我中間是離開過一段時間沒錯,但我六七歲的時候就和秦越一塊玩了,說句青梅竹馬不過分吧?”“既然這樣,你肯定知道他的腿是怎麽迴事?”花店門口有兩級台階,林欽舟施施然坐下來,又拍拍旁邊的空位,朝旁邊人說,“坐?”林驄看起來老大不情願,還狠狠瞪了林欽舟一眼,最後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還是坐下了。“他的腿……我不知道。”一直張牙舞爪的小狼狗突然變得垂頭喪氣,懊惱地抓亂了自己的頭發,“九歲那年我爸我媽離婚了,我被我媽帶著離開了珊瑚嶼,和她後來找的那個老公一起生活,一直沒能迴來。”那男人對他挺好,外麵的世界也很精彩,但他還是更喜歡珊瑚嶼,所以大學畢業後他還是選擇迴來這裏。結果就是這麽湊巧,迴來第二天就重遇了秦越。十多年過去,林驄其實沒忘記過這個漂亮的小哥哥,但對對方最深刻的印象也就是漂亮,那時候還小,不至於早熟成那樣。然而這迴一見,卻發現對方比他印象中還要好看,說是驚為天人也不為過,一顆心髒噗通噗通,直接跳到了秦越身上,再也沒拿迴來過。“我離開的時候秦哥還好好的,迴來就變成了這樣,我當然對這事耿耿於懷過,問過我爸,我奶,還有隔壁的張奶奶,王伯伯他們,但他們每個人都說不知道,隻說是出了什麽意外,時間大概是我離開珊瑚嶼的第二年。”“你說你六七歲就跟著秦越玩,所以秦越小時候也住在這一片嗎?”珊瑚嶼本身就不大,林欽舟不敢說對這片了若指掌,但也是很熟悉的,如果秦越真住在這附近,他怎麽可能對此毫無印象,神仙似的一個人。“是啊,我們經常一起在前麵那片沙灘上玩,捉螃蟹,撿貝殼什麽的,秦哥還會用沙子堆汽車人,超牛x。不過他們年紀都比我大很多,有時候也會跑別的地方玩,嫌我麻煩,不讓我跟著。”“秦越是很好的,不會嫌我煩,最討厭的是跟他一起的那人,總是慫恿秦越偷偷甩掉我,就是想一個人霸占秦越,可惡。”林欽舟腦海裏又閃過很多模糊且紛亂的片段,下意識問:“誰?”“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反正就是個特別討厭的家夥,我們這裏的孩子誰都討厭他!”“那秦越是哪家的,和【浮白】原來的主人什麽關係?”“這我怎麽知道,我當時還那麽小,能記得這麽多已經很不錯了好吧。”林驄理直氣壯。“不過我記得秦哥本來不是珊瑚嶼的人,他是突然出現在島上的,因為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小哥哥。”得,敢情這人從小眼裏就隻有美人,別的什麽都不記得。【作者有話說】我可以求顆小海星嗎?第19章 林驄手裏捏著枝紅玫瑰,花瓣被他一片片撕下來。“其實我是不太信我爸他們的話的,太奇怪了,都是鄰裏鄰居的,怎麽會一個人都不知道秦哥發生了什麽意外。”“但他們不肯說,我也沒辦法,反正等我追等等”話說到這裏,林驄總算反應過來,“不對啊,我們倆是情敵,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些,呸!晦氣!”晦不晦氣的,反正都已經說了,林欽舟本來心情很差,這會兒卻被這直愣愣的傻孩子逗樂了。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說:“成,我知道啦,謝謝弟弟!”林驄被氣死了:“誰是你弟弟!你丫的,你不講武德!”那晚林欽舟在外麵走走停停,逛到很晚,腦子很亂,一會兒閃現模糊的不知真假的畫麵,一會兒想著剛才打聽過來的消息。林驄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珊瑚嶼上民風淳樸,誰家遇上了困難大夥兒都會爭著搶著去幫忙,而秦越遇上那麽大的變故,怎麽可能誰都不知道、誰都不關心?除非……除非大家都在刻意隱瞞。可到底是什麽樣的事,出於什麽樣的理由,才能讓所有人緘口不言?他直覺和自己有關,甚至林驄口中那個討人厭的,總想獨自霸占秦越的人,說不定就是他。隻有一點對不上,他記得自己當初在島上時明明是孩子王,有很多朋友啊……迴到民宿,大堂空無一人,靜悄悄的,林欽舟輕手輕腳走去秦越的房門外站了一會兒,然後上樓去了。這晚林欽舟理所當然的失眠了,到第一聲雞鳴的時候才勉強睡著一會兒,沒多久又醒了。樓下隱隱能聽見些動靜,大約是小窈過來了,正準備早飯。林欽舟睜著眼睛盯了很久的天花板,到快8點的時候終於躺不下去,索性起床。“……真是太麻煩您了,這麽早就請您過來。”下樓時正看到小窈將一個曬得黝黑的瘦老頭往屋裏帶,不管是神情還是腳步都很急。林欽舟注意到那老人家肩上背了隻挺大的鋁製藥箱,而兩人拐去的方向,似乎就是衝著秦越的房間去的。秦越……病了?行動快過腦子,意識到這點時林欽舟已經快步追了過去。卻還是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那道房門在自己麵前被關上。“……”林欽舟手掌都已經搭在了門把手上,卻還是沒有推門進去。太失禮了。說到底他也不過是【浮白】的一個房客而已,哪有擅闖主人家房間的道理?他隻能坐在大堂裏,緊盯著秦越的房間,過了大約20分鍾,屋裏才又傳出動靜。“……謝謝陳醫生,真的太麻煩您了,我送您出去。”“客氣什麽啊你這孩子,不過他這燒可能還得反複,有事隨時找我。”林欽舟已經等得心急如焚,兩人一出來,他就也跟著站了起來,等小窈將人送出去,一轉身,對上的就是憂心忡忡的一張臉。“秦老板怎麽樣了?”開口時聲音有些啞。小窈根本沒防備,冷不丁被嚇得不輕,看清是誰之後拍著胸脯道:“林先生,您走路怎麽沒聲音的,嚇了我一跳。”“報歉。”林欽舟從善如流地道歉,接著又問了一遍,“秦老板怎麽了?”秦越發燒了。今天早上小窈還是和平時一樣,到了【浮白】之後就在廚房做飯,通常這個時候秦越差不多也起床了。他生活極其規律,不管是風雨或是晴好,早上都必須出門遛彎一趟,但今天卻遲遲沒有出現。因為秦越的身體狀況,小窈有些擔心,就過去看看情況,結果叫了半天門也沒人應聲,她就直接闖了進去,這才發現秦越躺在床上昏睡不醒,臉燒得通紅。“怎麽會突然發燒?”林欽舟更急了。“可能是受涼了,老板的身體就這樣,感冒發燒是常有的事。”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屋裏,小窈忙著給秦越衝泡感冒藥,林欽舟站在門口,出神地望著仰麵躺在床上的人。秦越瘦削的身軀在薄被下甚至顯得不那麽明顯,唿吸很微弱,臉色白中泛著不健康的紅,額頭上卻冒著很多的汗。那應該是冷汗,因為他正緊咬著牙,簌簌發抖。林欽舟不是沒發過燒,從來也不覺得感冒發燒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可看秦越這個樣子,他心髒就跟被紮了個血洞似的,痛得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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