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由的就對譚宏逸有了火氣,就轉頭冷聲的質問他:「我戴不戴帷帽同你有什麽關係?你我又是什麽關係?竟然你伸手就要來取我戴的帷帽。你豈不知男女之大防這句話?」


    對著薛元敬的時候譚宏逸還能飛揚跋扈,甚至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但是對著薛嘉月,他發現他壓根什麽法子都沒有。


    不能同她動手,她畢竟是個小姑娘。但這又是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跟刀子一樣又尖又利,讓他壓根就沒有辦法去反駁。


    當下譚宏逸隻氣的胸口憋悶,然而他還別無他法,隻能硬生生的憋著。還想著要解釋:「我這不是怕你憋壞了,就想著要替你將帷帽拿下來。誰知道你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好人心?」薛嘉月麵上微微冷笑,「你的這份好人心還是留著去給別人吧,我可消受不起。」


    譚宏逸又氣的跳腳。


    顯然薛嘉月很擅長同人鬥嘴,但薛元敬是個不擅長同人鬥嘴的人,他比較喜歡直接動手。但是這會兒他也不想薛嘉月同譚宏逸多說。


    薛元敬敏、感的察覺到,雖然譚宏逸和薛嘉月兩個人現在麵上看來隻是鬥嘴,彼此不服彼此,但若細想,譚宏逸在他人麵前明明是那樣飛揚跋扈,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的人,如何在薛嘉月麵前還會這樣有耐心的同她鬥嘴?且聽他說的那些話,拋卻語氣不好,其實若細想來也都是在為薛嘉月著想的。


    如此一想,薛元敬如何還會讓薛嘉月同譚宏逸多接觸?當下他冷著一張臉,握著她的手就要離開。


    譚宏逸欲待不相讓,但被薛元敬忽的一掌就直接拍了過去。


    這一章帶著淩厲掌風,排山倒海一般的直接壓來,譚宏逸心中一凜,不敢硬接,隻好側身相避。


    但掌風猶且一直向前,隻聽的刷的一聲響,就見路旁的一株冬青樹立時就倒了下去。


    薛嘉月心中不由的就咯噔了一下,想著若剛剛薛元敬這掌拍在譚宏逸身上,那他豈不是……


    握著薛元敬胳膊的手不由的就收緊起來。


    薛元敬這時又從隨身的荷包裏麵掏了一錠碎銀子出來隨手擲了出去,一道流星飛快劃過一般,碎銀子速度極快的飛向譚宏逸。


    譚宏逸並不知道這是什麽,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接。東西一入手,他隻覺手掌心立時就一陣刺痛,忙低頭攤開手掌一望,就見那隻是一錠碎銀子。但他的手掌心竟然硬生生的被這碎銀子給劃破了一道傷口。這會兒雖然沒流血,但也是破了皮的。


    耳聽到薛元敬冷淡的聲音在說著:「這錠銀子足夠你買一百棵冬青樹了。」


    譚宏逸明白他的意思。


    這裏是他家的別院,剛剛薛元敬掌風擊倒了一棵冬青樹,所以這錠銀子就是用來給他們家買樹用的。


    但譚宏逸知道薛元敬這可不是什麽好心。他一定是對兩年前在太初書院門前因著家仆弄灑了他手中的紙墨筆硯,當時自己隨手扔了一錠金子出去,說是夠讓他們買上一屋子的紙墨筆硯的事記恨在心,所以他現在才故意這樣做,這樣說。


    薛元敬就是在報複他,還是一模一樣的方式。


    譚宏逸隻氣的攥緊了手裏的這錠銀子,渾然不顧銀子的尖角紮進了他的傷口裏。


    「薛元敬,」少年麵上一向飛揚跋扈的模樣沒有了,轉而沉若寒潭,「待會我們兩個擊鞠決賽上見。」


    薛元敬聞言迴頭,麵上雖然還是平常一貫的清淡,不過目光卻銳利若刀鋒:「我奉陪到底。」


    薛元敬一直將薛嘉月送到門前才放心的要往迴走。但薛嘉月想著剛剛他和譚宏逸彼此宣戰似的言語,心中到底還是不放心的,就拉著他的胳膊擔心的說道:「哥哥,你要小心。輸贏其實也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參與,是吧?」


    她還是不想薛元敬真的和譚宏逸正麵衝突,因為譚宏逸確實也是個勁敵。她擔心薛元敬會受傷。


    薛元敬嗯了一聲,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她:「我知道。你且放心在這裏觀看決賽,不要到處亂走,等隨後我來接你。」


    原本對於這次擊鞠決賽的輸贏他是一點都不在意的,但是現在譚宏逸竟然敢這樣的挑釁他,還當著他的麵同薛嘉月這樣說話,他如何還能忍?是必定要贏譚宏逸的。


    不過他也知道薛嘉月擔心他,所以這些話就沒有對她說,反而安撫她。


    眼看著薛嘉月進屋了,他這才轉過身往比賽場地走。


    薛元敬給薛嘉月買的那張票的位置雖然沒有譚宏逸拿來的那張票的位置好,但也算得是很不錯了。


    薛嘉月就見這是一幢二層高的樓閣,她票上顯示她的位置在二樓。而等她一到二樓,就見裏麵全都是女眷。很顯然,這一幢樓閣就是專門用來給女眷看決賽的。


    不過這正中薛嘉月的意。


    她身上的這套衣裙原就出眾,她上來之後樓上女眷目光就已經一直在她身上了。而待她將頭上的帷帽取下來之後,眾人的目光就越發的移不開了。


    模特的作用約莫就是如此,旁人看著模特身上穿的衣裙,總會覺得自己穿上之後也會跟模特一樣的美,所以自然就都想要買。當下就有好幾個膽子大的姑娘過來問薛嘉月的衣裙是在哪裏做的,薛嘉月便笑著將剛剛在路上對那個姑娘說的話原樣說了出來,又從隨身的小包裏掏了一大疊的名片出來,每個姑娘遞了一張。便是那些沒有主動過來問的姑娘和夫人,薛嘉月也厚著臉皮上前去一一遞了名片。


    想必過了今日,平陽府裏的女眷應該多數都會知道漱玉軒這個成衣鋪子吧?


    等到名片分發完,薛嘉月就站在廊簷下,往前方不遠處的決賽場地望。


    太初學院和托月書院的隊員都已經進場,現在都手執球棍端坐在馬上,旁邊鑼鼓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敲的人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一般。


    薛嘉月知道,決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她在太初學院的一眾隊員中一眼就看到了薛元敬,隨後在對麵托月書院的隊員中找尋了一番,也看到了譚宏逸。


    原就是平陽府兩家最好的書院,每年院考的時候都會暗暗的較勁一番,但沒想到今年也會有兩家在擊鞠決賽上直接對陣的時刻,倒是能堂而皇之的較勁了。


    所以這決定了這場決賽必然會比以往的任何一場決賽都要激烈好看。而這也是今年這決賽的票價明明賣的那麽貴,但依然遭哄搶一空的緣故。


    這時就見比賽場地中有人在揮動一麵紅旗,這就意味著決賽開始。


    霎時就聽得馬蹄聲動地,場中的各位學子都催動坐騎,揮舞著手裏拿的球棍,爭搶著去打那隻小球。


    滿目隻見一片黑色和紅色的隊服,這會兒哪裏還能分得出來誰是誰?甚至連到底是誰進球了都不知道。


    速度實在太快,快的有時候就隻見一片黑色或紅色的殘影。而自然,在這樣激烈的比賽之下,難免就會有人受傷。不時的就會有鑼聲響起,那就代表著是有人摔下馬來,暫停中止比賽,將受傷的人抬出去,然後換替補隊員入場。隨著紅旗再揮動,比賽繼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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