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發女人說完,一把扯起縮在一旁裝死的丈夫,打算開溜。


    “我有說你們可以走了嗎?”裴硯冷然道。


    見對方的目光足以殺人,禿頭男嚇得打了個寒顫。


    卷發女人也有點發慌。


    她終於意識到今天走黴運,踢到鐵板了,但還是咬牙硬撐著,說道:


    “都說了是誤會,我都已經道歉了,而且也沒把你老婆怎麽樣,得饒人處且饒人!”


    “得饒人處且饒人?那首先對方也得是人!”裴硯神色冷厲。


    “你、你罵我們不是人?”卷發女人聽出言下之意,頓時好像捏到了裴硯的什麽短處似的,連忙跟周圍人宣揚,


    “大家評評理,我們都已經道歉了,他還辱罵我們!”


    她倒不是真想與裴硯對抗,沒那個膽量,隻是想借眾人之力,擺脫現在的窘境。


    圍觀者中還真有那種喜歡主持“公道”的,聞言,走上前說道:


    “這位年輕人,既然人家都道歉了,我看還是算了吧。


    我看你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就別那麽小心眼,揪著不放了。”


    裴硯看向那個說話的老頭,冷冷道:


    “誰欺負我老婆,我就是小心眼,必定睚眥必報!”


    老頭一噎,頗為氣惱裴硯一點都不給他這個長者麵子,正想繼續說點什麽,隻聽裴硯道:


    “我的律師很快就會趕到,你要是真同情這兩人,可以幫著他們一起對簿公堂。”


    老頭瞪了瞪眼,頓時不吭聲了。


    他是喜歡主持公道,但從沒想過牽扯到官司裏去,更不想因為管閑事,惹一身騷。


    一聽對方叫了律師,卷發女人反而鬆了口氣。


    嗬,她還以為這男的是什麽狠角色,原來隻是雷聲大,雨點小。


    找律師來處理?別笑死人了!


    她又沒犯什麽大錯,根本夠不上量刑。


    真鬧到法庭上,到時候掉幾滴眼淚,隨便認個錯,再不濟賠幾塊錢,不就完事了?


    她挺直腰杆,眼中已經毫無懼色。


    裴硯朝隱藏在不遠處樹叢陰影中的衛寧遞了個眼色。


    衛寧秒懂,立即朝小區監控室而去。


    不多久,吳繁與陳浩趕到。


    裴硯把事情留給他們處理,自己則帶著顧染上樓。


    卷發女人看吳繁和陳浩年輕,一開始態度還很囂張。


    可幾番言語較量下來,她不禁開始冒汗,意識到這兩人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尤其當她得知陳浩竟來自江城最好的律師事務所時,臉色再次發白。


    不過那會兒,她再害怕,心裏依然認為局麵總體還是可控。


    豈料,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發現,她老公多次在小區或者電梯偷拍不同女性裙底的監控截圖,被一個入侵軟件發送在小區業主群裏。


    遭偷拍的女性臉部都打了馬賽克,但她們都是小區住戶,本人及親友一眼就能認是誰。


    這些憤怒的女性和家人砸開卷發女人和禿頭男的家,將禿頭男暴揍一頓。然後扭送警局。


    卷發女人嘴硬狡辯,也一起挨了打……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此刻,另一邊。


    顧染跟著裴硯迴到頂樓住所,直到進門後,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一直緊拉著自己的手。


    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她不禁麵頰發燙,慌忙把手抽了迴來,思緒有點飄忽。


    她本想跟他道謝,可又想起他說過不用重複說感謝的話,腦子一抽,下意識地來了一句:


    “裴先生,你剛才違約了,把我們結婚的事告訴了外人……”


    話還沒說完,她就後悔得想給自己一巴掌,她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


    裴硯低頭看著她,眼神與剛才與卷發女人對峙時截然相反,漸漸滲出平日難得一見的笑意:


    “是嗎,那你打算怎麽處罰我?”


    這時的他,猶如冰原迎來了陽光,萬雪消融,百花絢爛,好看得讓人心弦顫動。


    顧染隻覺得心髒好像被什麽東西灼了一下,連血液都跟著燙了起來。


    她連忙撇開視線。


    見她不說話,裴硯主動提議:


    “我確實違約了,這樣吧,就罰我出錢出力,幫你的唐姨治病,直到她康複為止。”


    其實迴紫金佳苑前,他是有點生氣的。


    她執意出院,他沒阻攔,一來醫院檢查後確定她已經無礙,二來不想勉強她做不喜歡的事情。


    誰知她出院後並不是像他以為的那樣,迴家休息,而是徑直跑去上班幹活。


    真是要錢不要命啊,裴硯又生氣又心疼。


    一肚子火沒地方撒,他打電話把薇薇安老板韓同宇訓了一頓,罵他是周扒皮的祖師爺。


    可憐的韓老板無辜躺槍,這天晚上都惶恐不安,好不容易睡著後,又做噩夢嚇醒……


    “不用!”聽裴硯的提議,顧染連忙否決。


    她隻是腦子混亂下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竟提出這樣的懲罰方式來。


    他這麽做,名為懲罰他自己,實則還是為了幫她。


    那她豈不是欠他更多,到時候隻怕是要剪不斷,理還亂了。


    “為什麽不用?違約了,就得付出代價,這不是我們之前白紙黑字,約定好的嗎?”裴硯忽然收斂笑意,似乎生氣了。


    “還是說,你討厭我,討厭到恨不得與我劃清所有界限,連普通朋友都不想做?”


    他猜對了,她原本就是這麽打算的。


    他忽然表明心意,可她無法接受。


    與其彼此拉拉扯扯,給對方希望,還不如快刀斬亂麻,徹底劃清界限,對大家都好。


    然而此時此刻,顧染眼睜睜看著他從如沐春風到冰雪覆蓋,尤是那雙如同深海般好看至極的眼眸裏,還滲出了點點受傷之意。


    她清晰地聽到自己原本堅定不摧的心“哢嚓”竟裂了一道縫,無情拒絕的話就在嘴邊,怎麽都說不出口。


    沒出息,真沒用!


    她無聲地痛罵自己,狠狠掐了掐手心,強迫自己找迴理智,正準備開口,忽聽裴硯說道:


    “我的車今天跟人蹭了。”


    “車子蹭了,嚴不嚴重?你沒受傷吧?”顧染一下就忘了剛才要說的話,急忙打量裴硯。


    見她目光裏含著關切之意,裴硯的臉色緩和,嘴角不受控製的微微上翹。


    “放心吧,人沒事,就是車子有點受損。”


    聞言,顧染鬆了口氣。


    “對了,你不是做了個可以掛在車裏的平安結嗎,還在不在?我想我現在正好用得著。”


    裴硯自然而然地說道。


    “在的話,就給我吧,我掛車裏,保平安。”


    之前,顧染送他平安結,他自以為是地拒絕了,實則腸子都悔青了,現在得想法設法得要過來。


    平安結當然是在的。


    他都說自己出車禍了,顧染無法拒絕其要求,便迴到房間,找出平安結,遞給他。


    隻是她隱隱有點懷疑,他這車禍發生得好像有點湊巧。


    該不會是他之前拒絕了這個平安結,現在又想要過去,怕她不給,才現編了蹭車的借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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