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東西!這麽多年,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隻生了顧染那個賠錢貨,我們顧家要你有什麽用?!”


    “我兒子在外麵找女人怎麽了,你自己生不出兒子,還不讓我兒子找別的女人生?


    你還有臉哭、有臉鬧?


    我要是你,早就八抬大轎把阿宏外麵的女人請進家,端茶倒水伺候著,


    跪在地上感謝她替阿宏生了個大胖兒子,總算沒讓我們顧家因為你這個沒用的廢物斷了香火!


    顧染那個死丫頭死哪去了?!


    我們顧家養她這麽大,她不感恩戴德,還敢罵她爸。


    她爸找女人怎麽了?她要是個帶把的,她爸用得著去找別的女的生兒子嗎?


    自己沒用,還怪別人,我隻恨當年沒能一口氣淹死她!!”


    聽到手機視頻裏傳出自己的聲音,顧老太頓時愣住了,連忙從地上爬起身,定睛一看。


    視頻裏麵目那個猙獰醜陋、正揮舞著拐杖追打劉芳的老太婆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她想起來了,這不是劉芳剛發現顧宏在外頭生下了私生子時候的場景。


    劉芳為此與顧宏爆發激烈爭吵,顧染也站在母親那一邊。


    她作為她的婆婆,當然不會讓她們母女為所欲為,才有了視頻中的那一幕。


    圍觀者好奇地湊過來,看完視頻,全都愣住了。


    追打兒媳的顧老太麵目猙獰,兇惡無比,說出口的話,更是蠻不講理、三觀炸裂,激起公憤。


    哪裏還有她此刻表現出來的弱者的樣子?!


    見眾人陷入短暫的沉默,顧染說道道:


    “我這位所謂的祖母,極度重男輕女,因為我是女孩,從小到大,她三天兩頭欺負我媽不說,還恨不得我死。


    八歲的時候,她把我騙到河邊,推下去,想淹死我。


    要不是有好心人相救,我早就淹死了。


    剛才視頻裏,她自己也親口說了,隻恨當年沒一口氣淹死我。


    她想要孫子,就鼓勵我爸出軌,這兩女的……”


    她一指王敏娜與林欣兒:


    “一個是我爸出軌對象,一個是她與前夫生的女兒。


    就她們這三人,也有臉自稱是我的家人?


    別笑死人了!


    她們逼我交出的配方是屬於我外公那邊的,我媽被他們氣得病死了,隻把配方留給我。


    這些人得不到配方,就用這種手段來逼我。


    我好不容易從那個家逃出來,我那爸前幾天甚至還找混混在路上堵我,想把我抓迴去,逼我交出配方。


    這還不算,我報警,警察抓了混混,他們就反咬我一口,說我跟混混陷害我爸!”


    顧染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眾人聽得頭皮發麻。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這女孩家裏的經不僅複雜,而且毀三觀啊!


    尤其是這死老太婆,歹毒又奇葩,簡直壞透了!


    圍觀者中,不乏當人兒媳的,見識過視頻裏顧老太毆打兒媳時兇神惡煞的模樣,對她的印象隻剩下四個字:惡毒婆婆!


    當即就有人反戈,指著顧老太氣憤罵道:


    “死老太婆這麽重男輕女,是家裏有皇位要繼承嗎?”


    “既然這樣,她怎麽不先把自己給弄死,難道她不是女的?”


    “這老戲精臉皮真厚,顛倒黑白,把我們都耍了!”


    “把孫女推下水,那可是蓄意謀殺,她怎麽沒去蹲大牢?!”


    “還用問?肯定是她那找小三的兒子攔著不讓,一起欺負兒媳、孫女不說,還想搶人家外祖家的東西。”


    還有人把矛頭對準了王敏娜、林欣兒:


    “我還以為她是那個小姑娘的媽,沒想到是小三,我呸!”


    “什麽時候小三和小三女兒這麽囂張了,找上門來欺負正妻的女兒?”


    “小三都是沒臉沒皮的,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形勢完全顛倒,剛才指責顧染的人,現在紛紛調轉槍頭,開始狂噴顧老太三人。


    林欣兒最先受不住,第一個溜了。


    因為她看到有人開始拿著手機拍視頻,萬一傳到網上,被認識她的人看到可就糟了。


    她一直精心對外打造的白富美形象,將來是要嫁入豪門,做闊太太的,可千萬不能毀於一旦。


    見安娜真打算報警,占不到便宜反而惹一身騷的顧老太也撐不住,讓王敏娜扶著自己,趕緊跑路。


    好戲落幕,圍觀者做鳥獸散。


    “不好意思,娜姐,給你和工作室添麻煩了。”顧染朝安娜表示歉意。


    那段視頻是幾年前她在家裏偷偷安裝了監控拍下的。


    劉芳因為發現顧凱一事與顧宏爭吵,卻反而遭顧宏和顧老太毆打。


    顧染偷裝監控是想拍下劉芳或者自己遭家暴的畫麵,作為將來劉芳起訴離婚時的證據。


    隻是她沒想到,劉芳寧可將自己活活耗死在那個家裏,也不願意離婚離開。


    即使如此,這麽多年她依然保存著視頻,沒有刪除。


    “沒事。”安娜打量著她的神色,拉住她的手,試圖給她安慰與力量。


    “別往心裏去,為了那些人,不值得。”


    從大學時代,安娜就逐漸了解到顧染的家庭情況,知道這個看似陽光開朗的女孩心底烙刻著多深的傷痕。


    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把自己的傷痕當眾扒開,血淋淋地顯示給圍觀者看?


    顧老太等人實在欺人太甚!


    “我沒事。”顧染笑了笑,“早習慣了。得趕緊迴去工作了,被他們耽誤了不少時間。”


    她拉著安娜迴到工作室。


    剛才幫著顧老太指責顧染的同事們神情尷尬,見她進來,趕忙散開,假裝忙碌。


    顧染自然不會去指責他們什麽。


    她來薇薇安是來掙錢的,又不是來交朋友的。


    同事們合得來的,就多聊幾句。合不來的,敬而遠之便可。


    沒必要因為無關緊要的人,去糾結難過什麽。


    “剛才謝謝你,珍珍。”她向一直為自己說話的錢珍珍道謝。


    “謝什麽呀,我還要謝你無償教我化妝技術呢!”錢珍珍爽朗一笑,


    “顧染,我好佩服你,剛才那壞老太婆鬧得那麽兇,換作我老早慌了,你卻那麽冷靜理智。”


    顧染笑了笑,沒有說話。


    “好了,就你話多,還不快去幹活!”安娜走上前,拿手指輕輕戳了戳錢珍珍額頭。


    錢珍珍吐了吐舌頭,趕緊迴到了化妝台前,繼續剛才的工作。


    “你早點迴去休息吧,你手頭的活我會安排人接手。”安娜說道。


    錢珍珍並沒有壞心,是真的佩服顧染,可腦子比較簡單的她,並不知道,


    沒有誰從一開始就能坦然麵對來自親人的傷害,隻不過一次又一次經曆多了,不得已才給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靈披上堅硬外殼罷了。


    安娜希望顧染能緩緩,把積壓的負麵情緒釋放清空。


    “不用了,謝謝你,娜姐。”顧染明白安娜的好意。


    可她現在隻想讓自己忙起來,忙得沒有時間去想任何事情。


    隻有這樣,才能深藏起血淋淋的傷口,假裝若無其事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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