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鐵騎,一人雙馬,奔馳在涼州的土地上。東方四郡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涼州,漢軍的犀利攻勢令河西四郡的豪強們不得不麵臨新的選擇,順從還是反抗?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單選題。


    所以關平的將旗所至之處,城中的主官莫不及時出城迎接,說一些盼王師如盼甘霖的場麵話。關平哪有時間跟他們扯皮,道明來意,打聽消息,略作補給後,便揚鞭奮蹄,循著馬超的足跡追了下去。


    涼州就跟今天的甘肅差不多少,東西直線距離三千多裏。這世上沒有一條道路是平直的,黃土高原的地貌加上沙漠,導致道路彎彎曲曲,上上下下,真要說起來,裏程絕對超過了四千裏。


    不過涼州戰馬馳名天下,耐力、速度都是上上之選,河西走廊更是不缺馬,一路奔馳,一路更換,關平硬是一天趕了三百裏路程。


    剛開始的三天士卒還受得了,到了第四天,有的士卒忍受不了如此強行軍,隊伍開始出現了減員。


    “坦之,”張猛忍受著兩股鑽心的疼痛,打馬到關平身邊:“今日還未過半,減員三十餘,照此下去,三千人馬到達敦煌,恐不足一半。”


    “正達說的是。”關平操控著戰馬降下速度,從懷中掏出地形圖打開,“今日趕到張掖番和縣落腳,讓士卒們飽餐一頓,最好能泡個熱水澡。”


    “熱水泡腳就不錯了,”張猛笑道:“番和縣可沒有澡堂子。”


    “真想念軍校的日子,”關平微閉雙眼,帶著無限的向往,“每日訓練完後,往澡堂子裏一鑽,美美泡上一通,倒頭就能睡著。”


    “哈哈哈,”張猛笑著指了指被大風卷起的塵土,“這兒是涼州,不過如果真的開幾家澡堂子,保管有錢賺。”


    馬岱領著三十來個親兵,隻穿了胸甲,戴了頭盔,抄小路往冥安的南門趕去。城內此時因為武庫出了亂子,一隊隊的士卒來迴穿梭,正在尋找肇事者。


    冥安城小,在躲過了幾隊巡卒後,馬岱已經接近了南門。


    冥安南門外,馬超舉著長槍耀武揚威,對著城頭的守軍極盡辱罵之能事,可惜錦馬超名頭太過響亮,城上的人仿佛耳朵眼裏塞了驢毛,一個個高度戒備,就是不迴懟一言。


    為了給自家兄弟創造機會,馬超下令攻城,一千多人下了戰馬,前麵的舉盾牌,後麵的抬雲梯,緩緩向城牆逼近。馬超則率領親衛馳射,為麾下提供掩護。


    形勢頓時緊張起來,城頭守軍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時機來臨,馬岱一揮手,三十多人張弓搭箭,一頓猛射,先清理掉了城門內的士卒,接著分出大部分人手順著馬道朝城頭進攻。


    城下的驚叫聲早已驚動了城頭,引箭待發的弓箭手調轉方向,朝著城下發射箭雨。


    馬道上的人受到了重點關照,馬岱的親兵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死傷。


    城外的馬超看到城頭守軍的反應,知道馬岱動手了,立即喝令朝城門樓兩側拋射箭支。


    馬道一般設在城門樓附近,馬超的舉動很大的緩解了馬岱的壓力。


    箭支如飛蝗般你來我往,馬岱看著身邊的袍澤一個個倒地,驀地大吼一聲,連珠箭發,一連射到了七八人,城頭守軍看到,莫不畏懼,不敢再拋頭露臉迎接利箭。


    機不可失,馬岱拔出環首刀,幾步跨上城頭,勢如瘋虎一般,朝著人均最密集處衝去。後邊十幾個親兵緊緊跟隨,簡單的列成陣勢,奮力廝殺。


    精銳就是精銳,一個照麵就讓城頭的守軍領教了馬家軍的戰力,數十人的鮮血染紅了黃土夯就的地麵。麵對十幾個餓狼一般兇狠的敵人,城頭的守軍心理防線被擊潰,一個個驚恐的吼叫著遠遠逃開了去。


    “砍落吊橋!打開城門!”馬岱的嘶吼聲蓋過了敵軍的尖叫。


    冥安城就此陷落。


    馬超吸取了前次的教訓,劫掠完城內的庫房和富戶後,從守軍中隻揀選青壯彪悍之輩充實軍中,出了城門,一路馬不停蹄,繞過沿途的縣城,隻攻掠城鎮鄉村,朝著玉門關而去。


    在關平的精騎還在酒泉境內跋涉的時候,馬超已立馬在玉門關城頭。


    前方大漠如海,黃沙漫漫,迴首故國已遠,蕭瑟悲涼,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湧上心頭,淚水不知何時濕潤了眼眶,再要出聲說話時,音調已變得悲切,“岱弟,出關。”


    “好。”馬岱也是淚水模糊了雙眼,迴頭看了一眼關城下肅立的一千多士卒,見他們也是人人麵色凝重,神情壓抑,嘴角掛起笑容,奮力喝道:“袍澤們,出了玉門關,便是黃金鋪就的大道,有神威天將軍在,保證讓你們一個個富貴尊崇,不虛此生。若哪一人心有牽掛,不願西行,可就此調轉馬頭迴歸故裏。”


    到了這地步才說這樣的話,普通士卒又不是傻子,哪一個敢輕易離去?


    馬岱目視馬超,馬超奮臂一揮,喝道:“出關!”


    三日後,關平也來到了玉門關,得知馬超已經離去了三日,氣的直跳腳。


    張猛在一旁勸解說道:“來日方長,西域早晚還要掌控在大漢手中。馬孟起背離故國,人人唾棄,焉能在西域立足?等著吧,馬兒遲早定會落入你我之手。”


    “但願如此。”關平長籲口氣,“涼州平定後,小弟一定上書大將軍,願領一軍遠赴荒漠,開拓西域。”


    “哈哈...,”張猛大笑道:“西域乃是溝通中外的要地,大將軍久有重開絲路之意,坦之若能及時上書,說不得重任在肩,任君馳騁。”


    “小弟願附正達兄驥尾,”關平這才想起張猛乃是大將軍心腹中的心腹、真正披肝瀝膽的兄弟、大漢第一支火槍兵的掌控者,“唯兄馬首是瞻。”


    涼州平定,張遼命人露布飛捷,馳報鄴城。二十餘騎,將書寫著勝利戰報的旗子插在馬鞍旁,一路疾奔,凡遇城鎮鄉村人煙稠密處,騎手必定大聲宣讀戰報一番。


    如此二十餘日,二十餘騎分批趕到鄴城,來大將軍府報捷。


    天子及一幹大臣通過自己的耳目早已得知涼州平定的消息,一時間不知是喜是憂?


    “國丈,”伏完得到消息後,以看望女兒名義入宮見到了女婿,少年天子憂形於色,“大將軍又得一州,其勢難製矣。”


    “陛下,”伏完躬身施禮後說道:“如今天下,隻餘荊州劉表,揚州曹操、遼東公孫度據地自守,交州偏遠,刺史朱符橫征暴斂,民心盡失,士氏家族崛起,士燮實攬一州軍政大權。若天子降詔,令劉表、曹操等前來勤王,劉駒必不敢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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