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駒等人商議的同時,兗州、青州各個大城市內,許許多多的士子被一本名為《海外奇聞錄》的書所吸引。


    書的內容主要介紹中國之外疆域的人口、物產、地域特色等等,間或穿插了數個傳奇類的小說,《轉運漢巧遇洞庭紅》就是其中的一篇。


    不其山(今嶗山西北)間有一片茅廬,周圍高山流水,鬆柏蒼翠。


    “鄭師,”崔琰垂手站立在鄭玄麵前,“《海外奇聞錄》多離經叛道之詞,卻為眾士子所推崇,弟子深感不安。”


    鄭玄五十多歲,神態安詳,聞言看向站在身邊的另一名弟子趙商,“商,你怎麽看?”


    趙商躬身說道:“此書所載異聞,有根有據,較之《山海經》更為真實。”


    “哦”,鄭玄古井不波,“何以見得?”


    “去中國西行兩萬裏,有一大國,名曰羅馬,周廣萬餘裏,人口萬萬,國中有海,豪貴者以奴隸鬥獸為樂。”趙商先是複述了《海外奇聞錄》的一段話,接著說道:“延禧九年(漢桓帝年號),大秦王遣使自日南獻象牙、犀角、玳瑁等物,帝大喜,厚賞來使。那大秦不正是書中所說的羅馬嗎?”


    “然則書中鼓吹羅馬先哲,”崔琰插嘴說道:“與我聖學相違,若長此以往,聖學何存?”


    “戰國百家爭鳴,”鄭玄微微一笑,“到如今聖學獨昌,何也?子曰:有教無類。兼收並蓄,,博采眾長,才是一個聖學門徒應有的胸襟。若是一味貶低別家學派,唯我獨尊,則聖學之路愈走愈窄,最終陷於絕境。”


    這一番話說出來,崔琰麵皮有點紅了,隻好說道:“弟子受教。”


    鄭玄站起身,“時辰到了,啟程吧。”


    黔陬縣城雖小,但由於靠近大海,收入來源多,百姓相對富足,百姓富足,讀書人也就多。


    這日城門口一家酒樓上,幾個士子圍在一起正高談闊論。


    士子甲道:“一個橘子,運到倭奴國,可賣到一個銀餅。這得是腦洞開到何等程度,方寫出此等荒唐之言?”


    士子乙笑道:“姑妄言之姑聽之,人家書中說了,傳奇誌怪,若不是博人眼球,怎可稱得上傳奇?”


    “去國南行兩萬裏,中有大島,名曰澳洲。”士子丙搖頭晃腦,“島上有鼠,高如人,奔行如飛,以腹袋育兒;又有鳥,名鴯鶓,雄者高一丈,善奔不飛。與人一般高的老鼠,不會飛的鳥,這不是瞎扯麽?”


    “列位、列位,”士子丁露出滿口的黃牙,“人皇伏羲人首蛇身,神農氏頭生雙角,軒轅氏乘龍上天,不知諸位如何看?”


    “我等炎黃後裔,”士子甲道:“事關人文之祖,雖是傳聞,但載之史冊,然當屬實。”


    “那就是了,”士子丁笑道:“不親眼看一看,怎知道大如人的老鼠、高一丈的鴯鶓是不是真的?”


    “丁兄,”士子乙瞪大了眼睛,“難道你要跟隨海船去往倭奴一行?”


    士子丁點了點頭,“不錯。夫子周遊列國,聖學始昌。既便讀書萬卷,若不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與讀死書何異?”


    “丁兄難道欲效仿那個轉運漢,”士子丙不無挖苦的問道:“也帶上一筐橘子東行不成?”


    “丙兄說笑了,”士子丁對挖苦的話如春風拂麵,“如今春寒料峭,哪有橘子可尋?黔陬城內王家做的胡餅(即燒餅),香甜可口,也不值幾個錢,如帶上一批,也算不枉此行。”


    “丁兄,”士子乙說道:“去國東行,非止一日,那王家的胡餅,能放那麽久?”


    “胡餅以烤爐製作,”士子丁信心十足,“存放一月,不會改了味道。”


    “咦,那不是鄭師麽?”士子甲正靠著窗口,突然指著酒樓外的大道叫了起來。


    其他三人立馬伸長脖子往外看去,見大路上一群長衫士子簇擁著一位老者,正向著城內走去。那老者寬袍緩帶,相貌古雅,不是鄭玄鄭康成還是誰?


    鄭玄在家鄉講學,很多士子曾聽過他的課,傳聞有學生千餘人,僅次於孔子。鄭玄在經學上的地位很高,華歆曾評價道:當時之學,名冠華夏,為世儒宗。


    一代宗師從家門口路過,作為掛名弟子,豈能錯過?四人急慌慌下了酒樓,來到鄭玄麵前,大禮參拜。


    公元191年二月,膠澳港口,數十艏高大的海船排列在岸邊,一艘船搭著四五個跳板,跳板上人來車往,不住地往船上搬運貨物。三月初,上百艏海船在十艏戰船的護衛下,揚帆遠航,順著東南風,向著三韓駛去。旗艦上,呂翔看著浩瀚無垠的藍色大海,不禁心潮起伏,豪情勃發,星辰大海,我來了!


    高唐縣城外黃河渡口,太史慈與郭嘉並肩站在一處高崗上,看著大軍過河。


    黃河在平原國南方流過,將平原國分成了兩塊,國城平原在河北,高唐在河南。


    “不好,”太史慈突然大叫一聲,“奉孝,對岸有軍馬來到。”


    郭嘉眯起眼,“劉玄德非屈居之人,子義速速過河為上。”


    太史慈聞言跨上戰馬,帶領一隊親兵,來到岸邊,揚聲大喝:“前麵兵士,速速閃到一邊。”


    兵卒平時訓練有素,聽到上官的命令,立即改變隊形,在浮橋的兩邊前行,把中間的道路讓了出來。


    河北岸的空地上,一千騎兵排列的整整齊齊,在騎都尉杜謙的率領下正嚴陣以待。


    太史慈趕到河對岸,見來軍約有三千,距離己方陣營不到二裏,急忙催馬向前,立在了騎兵前麵。一千騎兵看到主將,以戰刀拍打胸甲,高聲大唿:戰!戰!戰!


    對麵來的兵馬在二十丈外站住了腳步,為首三人騎著戰馬,其餘皆是步卒。


    太史慈微眯著雙眼打量來人,見中間一匹白馬上那人,麵如冠玉,雙耳垂肩,心知就是劉備了;右手邊那人麵如重棗,頜下長須飄飄,定是關羽無疑;左手邊那黑炭一般的家夥,肯定是張飛。


    劉備打馬向前,揚聲說道:“奉天子詔書,備今為平原相。來者何人?為何無故犯我疆界?”


    太史慈雙腿一夾戰馬,戰馬邁開碎步向前走了數丈遠,“我乃左將軍、劉州牧麾下騎兵校尉太史慈也。今奉左將軍之令,前來接掌平原兵馬。”


    “劉千裏得了兗州還不滿足,欲將青州亦納入囊中乎?”劉備的心直抽抽,年後剛剛被任命為平原相,還沒來得及招兵買馬,兗州的兵就殺到了,“備守土有責,不敢奉命。”


    “玄德公,”太史慈揚聲說道:“青州五郡皆已順從,止餘平原一地,欲要螳臂當車乎?”


    “平原雖小,也是大漢治下一國,”劉備不卑不亢,“備忝為平原相,隻奉天子詔令。”


    “左將軍奉天子密詔,”太史慈張口就來,“經略兗青二州。玄德公交出兵權即可,政事還由你做主。”


    張飛忍不住了,拍馬向前,“大哥跟他囉嗦個什麽?明擺著這是來奪平原,打就是了。”


    劉備憂慮的看著從對岸源源不斷的兵馬,低聲說道:“翼德,看樣子來了約有一萬人馬,咱們隻有五千正兵,打得過嗎?”


    “大哥,人家還有三千騎兵呢,”張飛咋了咂嘴,“劉千裏為人不錯,為何討董戰後,變得如此貪心?”


    “亂世爭鋒,先機為要,”劉備歎了口氣,“劉千裏目光之長遠,天下無人能及。翼德,今日若戰,你我兄弟恐無立足之地;若降,則多年來積累的名聲毀於一旦。”


    “大哥,”張飛不以為然的搖著頭,“你與劉千裏皆是漢室宗親,一筆寫不出兩個‘劉’字,何不與之聯手,共抗天下諸侯?關東安定,則西進函穀,殺了董卓老兒,迎迴天子,如此漢室中興有望,大哥亦可名留青史。”


    關羽在後麵看到劉備與張飛嘀嘀咕咕,心裏老大不樂意,拍馬舞刀直出陣前,大喝一聲:“敵將受死!”


    太史慈作為超一流的武將,早看到關羽的動作,把長槍橫在手中,斜身避過了關羽的大刀,借著兩馬錯鐙的一刹那,一個迴馬槍,直刺關羽後背。


    關羽經過戰場的磨練,臨陣經驗極為豐富,聽到身後風聲響起,大刀斜著自下而上掠過後背,正好磕飛了太史慈的長槍。


    劉備見關羽擅自出戰,心中雖然不喜,還是喝道:“三弟快去,與雲長一起擒拿來將。”


    張飛騎著烏騅馬,飛奔而來,與關羽合戰太史慈。


    鬥將,如果一對一,太史慈自信不輸於任何人,但現在是一對二,對手的名頭還不是一般的響亮。太史慈大喝一聲,與張飛硬碰硬硬剛了一下,趁機調轉馬頭,迴歸本陣,長槍高舉,“泰山虎騎,隨我衝鋒。”


    一千騎兵早已蓄勢待發,聽到太史慈的命令,一個個高舉馬刀,以排山倒海之勢,朝著劉備的人馬發起了衝鋒。


    步兵對陣騎兵,除非有辦法遏製騎兵的衝鋒,否則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劉備看到泰山虎騎的戰馬越奔越快,臉色變得鐵青,心中哀歎,“嗚唿哀哉,我的三千老兵啊。”


    劉備的三千老兵也不是軟柿子,看到虎騎唿嘯而來,雖然主將離得遠,一個都尉還是命令長槍兵向前,豎起槍林,意圖阻止戰馬的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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