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讓轉告殿下……隨、隨……總之,她說隨你愛怎麽樣怎麽樣祝你們百年好合不必送告辭!」


    說完也沒敢看雲烈的反應,拉著羅翠貞就溜了。


    幸虧兩名禮官站得較遠,夏侯綾又聲音小、語速急,是以他們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見雲烈似是怔住,男禮官趨步近前,小聲提醒,「殿下,吉時……」


    到底是開府皇爵的大婚,便是「合床禮」,也是要先經過一套繁瑣禮儀的。


    雲烈清了清嗓子,迴頭對兩位禮官道,「今日儀程繁瑣,王妃太過疲累,剩下的那些虛禮就免了,辛苦二位大人,請迴吧。」


    語畢,抬手示意候在門口的昭王府侍女。


    一名侍女立刻迎過來,伶俐地向兩位禮官奉上紅綢纏好的小元寶。


    兩名禮官顯然不是輕易怠忽職守之人,接下小元寶後雙雙對視一眼。


    這迴改成女禮官諫道,「殿下,若是王妃殿下實在乏了,下官可將剩下的儀程盡量……」


    雲烈一言不發,隻是以冰涼涼的眼神掃過他們二人。


    盛夏燥熱的夜風中,兩位禮官無端打了個寒顫。


    行了,知道你昭王府是一切以王妃殿下為先了,別再拿那種足可上陣殺敵的眼神瞪人了。


    獨自進了新房的內間,才一繞過屏風,雲烈就瞧見他的嬌妻正頭懸在床沿邊,橫身蜷在榻中,睡得個不知今夕何夕。


    她頭上的半麵金絲流蘇小金冠已被摘下擱在一旁,白日裏精心妝點在麵上的嬌豔紅妝也已被洗淨,素淨的睡顏在滿室紅光的映照下更顯皙白。


    他頓時忍俊不禁地彎了薄唇,放輕了步子慢慢走過去。


    站在榻邊噙笑打量一番她奇怪的睡姿後,雲烈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勺,另一手扶著她的腰背,耐心地將她一點一點挪正,動作輕柔至極。


    終於將她的腦袋端端正正放到枕上後,他才直起腰身,無聲長籲一口氣。


    喜燭燃紅,烈烈豔豔將新房的每一個角落都照成歡喜的紅色,薄絲紅被上繡了鴛鴦,雙枕上是寓意相守不渝的雙雁,吉服上是代表攜手好合的棠棣繁花。


    此情此景之下,昭王妃竟能沉睡酣甜,可以說是很不解風情了。


    雲烈沒舍得吵醒她,原本打算先去淨室沐浴迴來再做打算,轉頭卻覷見桌上的合巹酒。


    旁的虛禮免就免了,合巹酒卻不能不喝吧?


    他滿眼笑意縱容無比,轉身去將兩杯合巹酒取來。


    在床榻旁單膝屈地,望著她沉睡的麵龐,先將自己那一杯飲盡,又拿了她的那杯,以食指輕輕沾了些,再點到她的唇上。


    待羅翠微悠悠醒轉已是子時,床頭燭台上那對需長明通夜的紅燭已燃了小半。


    前些日子她與雲烈總是同榻而眠,是以當她睡眼朦朧地一扭頭,瞥見睡在自己身側的雲烈時,並未立刻想起今夜與以往有什麽不同。


    懶懶隱了個嗬欠後,她總算覺出餓來。


    她迷迷糊糊撐著身子想下床去找吃的,頭皮卻猝然被扯到發痛,捂著腦袋低唿一聲,腦袋跌迴枕間,瞪眼瞧見自己的一縷青絲與雲烈一縷黑發以小喜結相連,這才如夢初醒。


    待她垂眼見自己身上著的並非睡著前的那身吉服,而是素色中衣時,素淨白皙的麵上頓時沁出薄紅,如紅梅嫣然落於雪上。


    自兩人遞交婚書到今日正式行大婚之禮,無論是少府派來的女屬官,還是家中的繼母,都已多次含蓄又不失耐心地對羅翠微進行過「點撥」,是以對「合床禮」中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項,她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今夜的同榻而眠,絕不會再如以前那般風平浪靜,這件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雲烈本就是閉目假寐的,在她這連串動靜下自是早已睜開眼,偏過頭好整以暇地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見她終於發現自己被換了衣衫,雲烈的薄唇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待她赧顫顫帶詢的目光對上來,才慵懶沉聲,輕道,「發間的喜結是我綁的。」


    「哦。」羅翠微尷尬微訝地幹咳好幾聲,垂眸躲開了他灼灼的目光。


    雲烈又道,「吉服也是我替你換的。」


    隻有天知道他替她換下吉服的過程,有多「辛苦」。


    羅翠微羞愧囁嚅,「我……」


    雲烈倏地一個翻身,俊朗眉眼頓時懸宕在她眼前,高大的身軀虛虛將她困於身下。


    「鑒於本王詳盡為人夫婿的本分,服侍得還算體貼入微,王妃殿下是否酌情考慮……」他很故意地頓了頓,如願看著她緊張兮兮地咽了口水,這才接下去,「酌情考慮對本王也負上一點,責任?」


    隨著他說話時身軀徐徐貼近,這意味深長的「責任」是什麽,自然也很清楚了。


    羅翠微紅臉倉皇,認輸似地撇開臉,小聲道,「我……餓了。」


    「我也餓,」雲烈滿臉嚴肅,眸心卻隱有淡淡軟色,「你再好好考慮一下,究竟是你先吃,還是我先‘吃’?」


    當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感受到某種驚人變化,羅翠微覺得似乎要燃起來了。


    對於雲烈這個「嚴肅」的問題,她實在沒法迴答。


    而他當即就以無數既濕且燙的吻讓她明白,其實這個問題不太需要她迴答,他就是隨口客氣一下罷了。


    那些濕淋淋的親吻全不同於以往,又急又狂一路自她頸側輾轉至耳珠、至臉畔、至唇間,清晰、生動、火熱地向她表達了,「她的夫婿比她‘餓’得慘很多」這個事實。


    羅翠微被鬧得渾身羞紅又心慌氣短,咬唇廢了好大心力,才忍住一陣陣湧向喉頭的喘與吟。


    神識迷離間,她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衣衫已逐漸「棄主而去」,不過此時的她不單周身發軟,連心也發軟,便溫馴如羊入虎口,乖乖任由餓太久的猛獸剝了小羔羊最後的毛皮。


    待他重新與她密密相覆——


    很好,大家都沒了「毛皮」,誰也沒吃虧,可以說是很公平了。


    意亂情迷之下,一股痛意直衝得羅翠微腦門發麻,使她瞬間淚目。


    當雲烈的唇舌堵過來,將她即將脫口的嗚咽盡數吞去時,她真的很想……


    咬死他算了。


    到底是誰告訴她,隻是「一點點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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