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得人睡醒之後饑腸轆轆,嘴角流下思鄉的淚水。


    


    西九龍總區警署重案組10月4日起休息7天。


    10月10日,下午四點。


    簡若沉上完最後一節課。一下課,講師比學生跑得還快,教室裏立刻喧嘩起來。


    “旺角那邊新開一家糕點鋪,我哥說那裏的蝦糕可好吃了,還賣甜水。要不要去?”


    簡若沉微微側過頭。


    “旺角啊……這個點肯定很擠吧。”另一個人抿著嘴巴,不大情願,“我還要迴家看電視劇,今天有《包青天》呢!”


    “包你個頭!到時買碟片看嘍。”那男生反手去拉同伴的手腕,“一周一周等更新,拖拉又煩人。”


    他餘光瞥見簡若沉鶴立雞群的銀發,“包青天探案到底是以前的事,現在麽,看就要看西九龍探案啊!讀stn家出的報紙就好啦!”


    那人說著,撒起嬌來:“去嘛去嘛。大不了我以後送你《包青天》的高清碟片!”


    男人夾著嗓子說話,聽起來像唐老鴨。


    身邊那人很快就受不了,“好好好,去去去。在旺角的哪裏?”


    “就在老金店的旁邊。快走!”


    簡若沉記下位置,準備明天買些到重案組和大家一起吃。


    重案組10月4日開始放假7天。


    今天剛好是最後一天。


    10月11日警署複工。


    到時正好可以一起在警署過生日。


    明上午去買,人少,糕點新鮮,一定不用排隊。


    簡若沉盤算著,出校門後上了關應鈞的車,將計劃和他說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關應鈞隨口應了聲,曲指搭在方向盤上:“金店邊上是不是有個進口日用品貿易店?”


    “嗯。”簡若沉思索一瞬,“家裏缺什麽了?要換牙刷了?”


    關應鈞沒說話,探出手,曲指掃了下身側之人的軟腮,“20歲,長大了。”


    簡若沉眼睛緩緩睜大了,兩腮上升騰起熱意。


    這樣的暗示他要是聽不懂,還學個屁犯罪心理學。


    “你要買……買……”他憋了一會兒,在那股炙熱的視線裏實在難以開口,隻好低聲換了個說法,“你要犯罪了?”


    “嗯。”關應鈞伸手捉住簡若沉的後脖頸,拇指輕輕摩挲兩下,他盯著簡若沉琥珀一樣澄澈的雙眼,緩緩低頭,將額頭抵在簡若沉的肩頸處,輕輕聞了一下。


    是熟悉的氣味,帶著點柚子氣,細聞又不是很像。


    好香。


    心髒怦然躍動,幾乎要撞破那層皮肉,跳到簡若沉那邊去。


    他真是喜歡這個人,喜歡得恨不能咬一口,揣在兜裏永遠藏在身上。


    他緩了緩,克製著抬起頭,與簡若沉鼻尖對著鼻尖,“我好中意你。”


    關應鈞親了下簡若沉的額頭:“你要做一輩子警察?”


    簡若沉含糊“嗯”了一聲。


    “警察不方便戴婚戒。”關應鈞湊在他耳邊說話時,隻覺得多年來冷淡內斂的情緒再也不受壓製,烈火一般對著麵前的人席卷而去,“素戒也不能帶,以後我們戴什麽?”


    第144章 吃醋


    戴什麽?


    簡若沉從來沒想過。


    華國警察在執行公務時不能帶任何與人民警察無關的配飾。


    但他記得香江好像沒有那麽嚴格的規定。


    車裏有些熱, 微微一動,就能聽見飽經風霜的副駕駛搖搖晃晃時吱嘎作響的聲音。


    簡若沉答非所問:“你要不換輛車吧。”


    這車真是有點破了。


    側視鏡耳朵的外殼上布滿了劃痕,車頭側麵還有一道硬幣大小的凹陷, 也不知道是在哪裏磕的。


    關應鈞無奈一笑, “不用,才開一年半不到。”


    他和簡若沉認識不過一年,卻有了一起度過大半生才會有的默契。


    這一年實在是太過跌宕起伏。


    “我記得香江的警察好像是可以戴素戒的,要不再等等……等能戴了再戴。”簡若沉輕聲說著,偏頭看向車外的人流。


    周圍都是人。


    關應鈞這輛車側麵貼了防窺膜, 但前擋風玻璃擦得透亮,亮得外麵的人往裏一看, 就能將一切盡收眼底。


    他咽咽口水, 沒由來有點緊張, 但實際又知道自己做好了被人看見的準備,導致這緊張裏還夾雜著一些了然和平靜。


    關應鈞不知道能帶了再帶具體是什麽時候。


    他迴正身體, 靜默地坐了一會兒。


    不知道內地對同性對象這件事怎麽看。


    不知道有這樣一段感情會不會對簡若沉以後有影響。


    如果隻做一個警務處一哥。


    那麽跟誰談戀愛,怎麽談,其實都是簡若沉的自由。


    但想想7號時三小時沒打通的電話。


    他又明白, 內地不會舍得讓簡若沉隻做一個一哥。


    簡若沉在正值用人之際的地方,是一個極好又極其值得信任的選擇。


    他想著, 側眸去看簡若沉的臉。


    “看什麽?”簡若沉抬手摸了一下臉,笑問, “怎麽不迴家?”


    關應鈞拉起手刹, 換擋開車,“晚上想吃什麽?”


    “咖喱蛋炒飯。”簡若沉最近迷上吃各種各樣的蛋炒飯。


    那天和首長一起吃的蛋炒飯實在香得人念念不忘。


    於是豐田經過蘭桂坊外的市場時停了一下, 關應鈞下車買菜,隨後迴到紫荊公寓。


    這兩天, 香江都沒發生什麽惡性事件,重案組竟然平平安安休完了整整七天的假期。


    這平靜得都不像往年的香江了。


    簡若沉吃著香噴噴的咖喱炒飯,有點嫌棄地把裏麵的青菜挑到一邊,“你為什麽要在炒飯裏放青菜?”


    “不這麽放,你不會吃。”關應鈞的飯碗前麵放了一盤清湯寡水的過水青菜,“你跟我吃這個?”


    簡若沉把炒飯裏挑到一邊的青菜又挑迴來,嘴裏嘟囔:“婉拒了哈。”


    關應鈞笑了聲。


    他發現了,簡若沉對外時真的很會端氣勢。


    為了讓自己有話語權,為了更加威嚴,他會先發製人,把自己往更高的位置上放。


    那是他自我防護的外殼。


    但私下裏與真心信任的熟人相處,就是正常的大學生。


    挺好的,讓人心軟。


    讓人越了解,越喜歡。


    怎麽才10號。


    胸膛裏濃烈的情緒翻滾著,關應鈞麵上不顯,平靜而麵無表情地吃飯。


    客廳的電視裏正在播放新聞。


    “近日,香江島淺水灣友商金店發生一起持槍搶劫,損失超過兩千萬港幣。香江皇家警署追兇時與劫匪發生槍戰,現場3人受傷,一名路過的孕婦重傷搶救,2位淺水灣巡警在維護秩序時被劫匪用槍支擊中頭部,當場死亡……下麵請看現場詳細報道。”


    簡若沉下意識抬頭,遠遠看向屏幕。


    現場記者:“我們可以看到,友商金店內目前一片狼藉,所有的玻璃櫃台都被砸碎,現場牆壁上還有數個彈孔,足以看出當時的爭鬥有多激烈。”


    “金店的地上灑落著一些較為細碎的黃金首飾,大多都是耳釘與掛墜,大件被一掃而空。”


    “如今黃金價格正呈現出緩慢下跌的趨勢,不知劫匪為什麽會出手搶奪黃金,本台請來了經濟學專家,下麵請看詳細分析。”


    電視畫麵裏,警戒線內正在工作的鑒證科身影一閃而過,重迴演播室。


    穿著西裝的專家端坐在桌前。


    主持主播接話:“楊老師研究黃金走勢多年,不知道楊老師有什麽看法?”


    “黃金雖然有價格下跌的趨勢,但它自古以來都是貨幣。”楊老師挺胸抬頭,自信大方,“如今的香江正大力整改治安,因此削減了很多灰色地帶,社會邊緣人士獲取錢財的途徑經過嚴打之後變少,就會另辟蹊徑。”


    楊姓專家暗自得意,這些光有臉的草包女主播最好引導,他隻要稍加修辭,一定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主持主播笑了聲:“那您的意思是……削減人民的灰色收益,反而促使了搶劫案這一類案件的發生?是矯枉過正?”


    “曖。我可沒有這麽說啊。”楊姓專家滿意笑道,“隻是灰色的收入也可以讓人民獲得尊嚴,維持體麵,選擇獲取這一部分收入是他們的自由和權利,我們香江是一個講人權的地方嘛。”


    簡若沉一挑眉,扒飯的動作都稍稍慢了一些。


    除了社會主義國家,大多數資本體係內的人權都是玩政治的人畫出來的,摻笑話的大餅。


    楊專家“不經意”扯開一點話題,又立刻迴到正題:“黃金的價格雖然持續走低,暫時不會升值,但它永遠是銷贓最快,最好變現的貨幣,這或許就是劫匪選擇搶劫黃金的原因。”


    香江美都新聞電視的主持主播笑了聲:“您剛剛說,獲取灰色收入是人民的自由和權利。那請問,我們香江皇家警署的巡警,是否也有在劫匪槍擊中活下去的權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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