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維基思勉強笑了聲:“是誤會,我們沒有起什麽爭執。”


    關應鈞點點頭,托著裝滿殘羹的餐盤走了。


    奧利維基思鬆了口氣。


    簡若沉也鬆了一口氣。


    他真怕關sir沒理解他放長線釣大魚的想法,控製不住把手銬往奧利維基思手腕上一甩,直接把人抓迴去。


    這樣做確實是爽,但西九龍重案組沒有證據,就算抓迴去了也隻能關起來問一會兒。


    不如從長計議。


    古人有雲,圍師必闕。


    麵對瀕臨絕境的敵人不要逼迫,反而要留一條生路。這樣,敵人對抗的意誌就不會過分堅定,甚至會開始疑神疑鬼。


    隻有奧利維基思開始疑神疑鬼,不斷地迴憶當年的作案手法,甚至故地重遊,重案組才有可能獲得更多信息。


    否則那些十幾二十年之前的陳年舊案,很可能再無翻盤之日。


    奧利維基思聽到問話後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他殺過人,也知道偽裝成維生素的苯甲嗎啉。


    簡若沉表情內疚,“康納特先生,您是我最後一個親人,所以在麵對您時我說話比較直白,沒顧及您的心情,真不好意思。”


    奧利維基思覺得這頓飯,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鴻門宴。


    可細細想來,他們對話時,簡若沉雖然話中有話似的,但事實上簡若沉也沒占到什麽便宜。


    隻要他能拿下科研基金的名額,那豈不能坐擁康納特年利潤的10%?


    可這個基金畢竟不叫“康納特x-x科研基金”,恐怕得憑真本事去拿……


    奧利維基思心思電轉。


    一會兒覺得自己好像是賺了,簡若沉的話沒什麽內涵,本質上就是一個天真的蠢貨。


    一會兒又覺得簡若沉一定知道了不少事,話中有話。


    頻繁試探他不說,竟然還讓一個管家和他們同桌吃飯,這簡直就是侮辱。


    極大的侮辱!


    簡若沉就是來看他出醜的。


    奧利維基思的表情一變再變,整個人像是被油煎了一樣。


    如坐針氈,如烈火烹。


    簡若沉吃完了焦糖布蕾,示意羅彬文把科研基金的合同拿出來給奧利維基思看一下,“康納特先生,下放科研基金這種東西有一個標準而完整的流程,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但是您作為我們自家人,會想辦法給您保個底,您看一下。”


    奧利維基思瞧了一眼合同,又覺得簡若沉善良到了愚蠢的地步,合同上寫著,無論他有沒有做出造福社會的成就,每年都可以獲得1%。


    這可是康納特淨利潤的1%!


    但再往後翻,看見“如有科研結果造假或法律問題,本合同單方麵作廢”時。


    奧利維基思又覺得簡若沉可能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把錢給他,隻等著罪行敗露之後,將他送進監獄。


    簡若沉見他視線停留在最後一條上,“哦,這條啊……這條是個保險,畢竟我也不想讓大比資金落在不法分子手上。”


    “隻要不犯法,最後一條就跟您沒有任何關係。”


    他頓了頓,又道:“您在猶豫?是不是合同還有什麽問題?”


    “沒有。”奧利維基思擰開鋼筆筆帽,在合同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隻要事情不敗露,他就能白拿錢,何樂而不為?


    隻要他把當年遺漏的證據都一點點處理幹淨就可以了。


    這樣一來,就算他完不成與陸榮的合作,殺不掉簡若沉,錢也不會少,何樂而不為!


    合同一式兩份,簡若沉收好自己的,將奧利維基思送到皇記外,笑著看人上了車,等車子的尾燈完全消失在車流裏,才冷下神色,抿直了唇角,“羅叔。”


    簡若沉輕聲道:“奧利維康納特基思不是什麽淡泊名利的學者,他殺過人,還知道苯甲嗎啉的事情。”


    “是我不夠了解。”羅彬文道。


    “不。他或許知道康納特家族的背調方式,專門針對你們的調查做出了一份完美的檔案。再說,他早年發表的論文和學術成果也不是假的。”簡若沉轉頭看了羅彬文一眼,抬手拍了拍他衣角蹭出的褶皺,“奧利維基思針對你們專門做的騙局,怎麽可能讓你們看出端倪。”


    羅彬文歎了口氣,“小少爺,你怎麽不跟我說被人下藥的事?”


    簡若沉勾住他的手臂,“這不是怕你擔心嘛。”


    羅彬文又歎了口氣,“所以這個藥,確實是奧利維給你下的?”


    “錯不了。”簡若沉麵無表情道,“應該就是他。”


    兩人並肩走迴包廂,關應鈞領著下屬卸了偽裝,正坐在包廂的會客區討論剛才簡若沉和奧利維基思的交鋒。


    “那個基思,真是不像話,怎麽聊著聊著還摔東西,把我們嚇了一跳。”張星宗道。


    “是啊。”畢開口,“關sir擔心你的安危,第一時間借了衣服去包間確認情況。”


    “那還要多謝關sir。”簡若沉說著看了一圈,包間裏的竊聽設備和錄音筆都已經收迴了。


    可惜針孔攝像頭還未出現,否則就能錄像。


    簡若沉坐到沙發上,“奧利維基思確實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半年前,我吃的偽裝成維生素的苯甲嗎啉應該也是他弄的。”


    關應鈞開門,正牌服務生進來,提著水壺給每人倒了一杯。


    等服務生走了,簡若沉才把水杯捧起來捂在手心,繼續道:“我沒有直接發難,主要是考慮到我們沒有證據,所以想通過放長線釣大魚的方式來找一找證據。”


    張星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怪不得這次聊得這樣一驚一乍的,他們在隔壁聽著,心率都忽快忽慢,好幾次差點就忘記吸氣,厥得發暈。


    跟著簡顧問幹活,確實是需要一點心理素質。


    丁高這會兒還沒緩過來,拿水杯的手後怕得發抖,“簡顧問,你這……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奧利維基思突然發難怎麽辦?我們很可能來不及過來。”


    簡若沉收斂起麵上的嚴肅,沉默了一會兒,又笑著安撫,“不會的,關sir不是來了嗎?”


    張星宗覺得有點奇怪。


    關應鈞連喝三口簡若沉喝過的奶茶時才有的感覺又毛毛然爬上了頭。


    不是,這兩人之間的信任感,怎麽比他們這些跟著關應鈞幹了五年的老員工還足啊?


    太足了。


    以至於讓人覺得關應鈞裝成服務生進包間之後,基思教授那股被壓迫到極點才產生的滑稽感都那麽的理所當然。


    張星宗湊到畢耳邊,“畢警長,你覺不覺得他們有點奇怪。”


    畢冷冷地笑:“嗬嗬。開會呢,注意點。”


    關應鈞道:“這周,霍明軒和宋旭義負責盯梢基思教授,每天跟我匯報動向。”


    霍明軒和宋旭義對視一眼,肅正道:“yes sir!”


    第114章 手機


    關應鈞的視線掃向另一邊, “其餘人繼續調查香江大學裏出現的減肥藥,我們必須拿到藥片進行化驗,如果化驗結果是安全的, 再正式放手。”


    “yes sir!”


    “散會吧。”關應鈞擺手, 眾人立刻起身出門。


    張星宗走到門口,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悄悄探頭往裏瞟了一眼,關sir抱臂站在簡若沉側麵,嘴唇微動,似乎還在說著什麽, 接著若有所感地睨來一眼。


    嚇得張星宗倏然縮迴頭,往後退了兩三步, “太敏銳了, 嚇人……”


    “嚇什麽人?”畢的聲音幽幽響起。


    張星宗一蹦三尺高, 驚魂未定地看向身後,唿哧唿哧喘氣, 一邊迴頭看門,一邊拉著畢離遠了些,“你怎麽沒走?”


    “我走了怎麽看到你偷看被捉住的狼狽樣。”畢用手腕上掛著的皮筋紮起頭發, 若有所思地看著張星宗,“你怎麽神經兮兮的?”


    張星宗左看右看, 確定身邊沒別人,這才拉著畢走得更遠了些, 藏在拐角處的花瓶後麵悄聲道:“我總覺得關sir和簡顧問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畢覺得稀奇。


    他們組裏一共兩個榆木腦袋, 一個是腦袋轉不過彎的張星宗,還有一個是快人快語說話不過腦子的丁高。


    這種榆木腦袋也能想明白關sir和簡顧問之間的事?


    畢故意道:“我不覺得他們有什麽地方奇怪啊。”


    張星宗大驚:“怎麽可能?我們聯合調查組成立五年多了, 我們也跟著關sir幹了五年,都沒有一個剛來五個月的顧問和關sir有默契, 這還不夠奇怪?”


    “所以你是想和簡顧問爭寵?”畢匪夷所思,“你每天小財神長小財神短的,沒想到原來是這種”


    張星宗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又左右觀察一番,“別瞎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了……”他嘟嘟囔囔,“要爭寵那也是跟關sir爭小財神,我還等著小財神保佑我升官發財呢。”


    畢:……


    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要不說是個榆木腦袋呢。


    真敢想啊!


    “我認真的。”張星宗急了,他壓著聲音,語調又急又快,“你說我們關sir,是不是喜歡簡顧問啊?”


    畢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竟然真有呆子能蒙對。


    張星宗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可怎麽辦,小財神才20呢,他能懂什麽。他都沒正式入警呢,關sir就這樣了,以後外麵的媒體會有閑話的。”


    話裏話外,沒考慮關應鈞。


    畢覺得好笑,“你不覺得兩個男的在一起不好?”


    張星宗擺手,“哎,這會兒不多著呢麽?前段時間槍斃那個,不也光喜歡男孩兒了。合適就行唄……”


    他頓了頓,“年紀差太多就有點……哎!”


    畢覺得好笑,“你操什麽心?就算他們是真的,關應鈞也會安排好一切,當事人沒擔心呢,你擔心什麽。快走吧,磨磨唧唧的,怪不得到現在都沒對象。”


    張星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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