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關係到他以後的布局,關係到他能不能和內地政府搭上線。


    就這麽沒了!


    陸榮又氣又恨,心都在滴血。


    電話對麵,接線員還在催促:“陸先生,拍賣師已經落了一次錘,您要是還能加就得趁現在。”


    “不用了。”陸榮忍著滔天的怒意掛了電話。


    他緊緊握住手杖,任由上麵的雕花刮得手心生疼。


    簡若沉眼睛裏噙著笑,“承讓。”


    他氣定神閑坐在詢問室對麵的椅子裏。


    感謝老手機宛如老人機一般的漏音功能,讓人聽得津津有味。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拍賣啊。


    錄像室裏。


    專注看著一切的警察們長籲出聲。


    以前他們碰到這種情況,連真實情況都摸不到,摸到了也隻能忍氣吞聲。


    “簡顧問可真是妙。”


    “有錢、長得又好看、性格又好,而且還是個好人。”


    “要我說啊。全香江,要看警察在案發現場大殺四方,就去找關sir。要看警察在詢問室和審訊室給我們出氣,還得看簡顧問!”這人說完,還不忘拍一下陳近才馬屁,他笑道:“論帶槍緝兇,捉拿逃犯,當然就要看陳sir啦。”


    陳近才唇角一勾,拿著口供表,佯裝要往他頭上敲,“別貧嘴,好好看。”


    詢問室內。


    簡若沉道:“所以你利用錄像帶,操縱炸樓案轉移警方的視線,為的就是拿這塊地?”


    他肅正神色,質問:“炸樓案件裏受傷的那些人呢?你有沒有放在心裏!”


    陸榮氣得五髒六腑都在疼,內火直燒,麵上卻要帶著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陸榮的律師站在一邊,經過三十多億的震撼,他已然萌生了退意。


    在如今這個混亂而百廢待興的時代。


    錢,就是力量。


    有錢什麽都能買得到。


    他想到自己的妻子,想到自己的孩子,想到家裏的一切。他甚至怕自己要是再頂撞簡若沉,下班後等來的就是一幫打手。


    這些有錢人,什麽都做得出。


    他從業這麽多年,見得太多了。


    陸榮就是其中之一。


    但要他出賣自己的老板,更不可能。


    因為陸榮是個偽君子,他足夠心狠手辣。


    簡若沉又問了幾個問題,但陸榮翻來覆去就是“我不知道”“沒聽說過”之類的措辭。


    他也不生氣,陸榮不說,那就翻來覆去問。


    這個人的臉皮比城牆還厚,嘴皮比鑽石還硬,碰上這樣的,就不能指望審訊技巧有用,隻能拖著等實證。


    四小時後。


    關應鈞風塵仆仆趕迴了西九龍總區警署。


    他額頭上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脊背都濕透了,整個人蒸騰著熱氣,直奔重案組詢問室。


    陳近才正在錄像室外麵透氣,左手指尖夾著根煙,剛抽了一口,就對上了關應鈞的視線。


    他嗆了一下,瘋狂地咳嗽起來,右手狠狠捶了幾下胸口才緩過來,笑罵:“我丟,你走路怎麽沒聲音?”


    關應鈞側眸掃了眼詢問室緊閉的門,“不是叫你護著點?”


    陳近才樂了,“我護著他?你都不知道他把陸榮氣成什麽樣了。他來護著我還差不多。”


    話音落地,關應鈞頸側的一條筋微微凸了凸。


    陳近才被他看得發毛,以為他想抽煙,就遞了根,“白金萬寶路的烤煙,甜的。”


    關應鈞推開,“不抽了。”


    現在就算再煩,隻要想到簡若沉,就能一下子靜下來。


    他道:“我去做事。”


    關應鈞推開詢問室的門進去,拉開簡若沉身側的椅子坐下,將手中簽了字的口供甩到陸榮麵前,“陸先生,卓亞文指認你通過贈送跑車的方式賄賂他,讓他拿刑場錄像,你有什麽要說?”


    陸榮笑笑:“我不清楚這件事。卓亞文可能是狗急跳牆,胡亂攀咬人。”


    他做得很隱秘,卓亞文的車是抽獎抽到的,程序都很公開,他們的交流也很短暫,沒人知道內容。


    陸榮轉頭看向律師,沉默已久的律師總算反應過來,“如果有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有罪,那麽請你們直接上訴。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警方詢問查證的時間不得超過8小時,我的當事人要離開了。”


    關應鈞將一張照片扔到陸榮麵前:“這是樸永升,他現在躺在床上,話都說不了。”


    “給陸塹幹活的人至少都是自願做了壞事,錯得明明白白。你卻利誘兩個孩子的父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犯罪。”


    關應鈞語調冷漠,“你連陸塹都不如。”


    陸榮慢慢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說簡若沉是西九龍裏最懂怎麽激怒他的人,那麽關應鈞就是那個最會戳人肺管子的。


    他這輩子,最討厭有人拿他和陸塹比!


    陸塹都死了,還要來膈應他!


    陸榮連表麵功夫都做不出了。


    他今天來的時候是想看西九龍總區警署的警察像無頭蒼蠅一樣忙得團團轉。


    現在卻變成他吃盡了苦頭。


    他真想殺了簡若沉這個絆腳石。


    陸榮杵著他的手杖,一頓一頓,一瘸一拐地離開了西九龍總區警署,連紳士的姿態都維持不住。


    簡若沉站在休息室,連喝了五杯水,那股口幹舌燥的感覺才將將緩解。


    他兩輩子沒機會連續說五小時的話,今天算是體會到了。


    關應鈞掏出顆涼糖,剝開糖紙抵上簡若沉的嘴唇,“沒人,快吃。”


    簡若沉舌尖一勾,把涼糖卷走了,含含糊糊地啞聲道:“卓亞文那邊怎麽迴事?炸樓案結了嗎?”


    “炸樓案還沒結,但卓亞文很配合。”關應鈞給保溫杯裏灌滿溫水,泡了點薄荷,邊往辦公室走邊一五一十把事情講了。


    原來卓亞文的女兒無意抽到跑車時,卓亞文並不知道那是陸榮特意為他準備的“禮物”。


    等他開著跑車炫耀了幾天,又帶著女兒出去玩過,甚至被港媒拍到登了報紙,陸榮才找機會跟他見麵,告知了這輛車的來曆。


    關應鈞領著簡若沉進了單人辦公室,關了門,挨著人在小沙發坐下,低聲陳述:“陸榮以貪汙受賄這點為要挾,威逼卓亞文幫他搞到陸塹行刑時的錄像,借口是想要看看仇人怎麽死。”


    “陸塹和陸榮的關係惡劣,港內盡人皆知,卓亞文相信了,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答應了幫陸榮辦事。”


    簡若沉嘎嘣嘎嘣地把薄荷糖嚼碎了,“那炸樓案呢?他也不知情?”


    “他自稱不知情。”關應鈞道,“卓亞文說陸榮聯係他,告訴了他錄像帶不小心泄露出去,被西九龍總區警署看過了,並且自稱可以幫他解決一切。卓亞文答應了,他不知道自己會害那麽多人。”


    關應鈞說著,拿出一盤錄像帶:“我不擅長測謊,所以複製了一盤審訊卓亞文的錄像帶。劉奇商讓我帶迴來給你看看。”


    “放吧。”簡若沉靠在小沙發裏,目不轉睛地看完了一盤錄像帶。


    關應鈞的審訊和問話自成風格,很嚴厲,又有壓迫感,好幾次把總主任都嚇得顫了顫。


    簡若沉摸著嘴唇道:“他沒說謊。”


    卓亞文不知道自己會害人。


    樸永升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個舉動,會害得那麽多人家破人亡,會害得女兒截肢。


    他們都是被生活中微小的誘惑和困難迷了眼,聽信了魔鬼的引誘。


    陸榮利用人心,一手操控了一切。


    他害得那麽多人因他而死,改變了美好的人生軌跡,卻能理直氣壯地對著所有警察說:我不知道。


    簡若沉低垂著視線,覺得當麵搶了陸榮的“囊中之物”還是太輕了。


    要是能把陸榮繩之以法該多好。


    可惜他太賊,沒留下任何證據。


    證人單方麵的指證,不能當作起訴證據。


    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簡若沉母親”當年的死不簡單。


    無論是陸景琛造成的,還是陸榮造成的,他都要查出來,否則對不起把這副身體生下來的那個女人。


    精神高度集中五個小時,鐵人也受不了。


    簡若沉想了一會兒,竟靠著關應鈞睡著了。


    關應鈞視線微抬。


    看向眼前那扇緊閉的辦公室大門。


    他想有一天能打開這扇門,讓所有人都看懂他們是什麽關係。


    這樣陳近才也不會說“他來護著我還差不多”這種話。


    警署這些朋友都很懂分寸,不會亂開朋友對象的玩笑。


    但關應鈞明白,現在還太早了。


    簡若沉的事業和人生都才剛剛起步,他不想警署裏有人說簡若沉的閑話,至少要等簡若沉坐上高級督察……


    或者成為總督。


    關應鈞摸了一下簡若沉的臉,拇指貼著摩挲了兩下,把人抱起來放平了,又幫他脫了鞋,蓋了床小毯子。又拿簡若沉的手機給羅管家報了平安,這才坐到一邊整理炸樓案的卷宗去了。


    卓亞文和樸永升都很配合,這是好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萬人嫌神探憑億近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旺旺烤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旺旺烤餅並收藏萬人嫌神探憑億近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