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曖”了一聲,把鐵鏟往地上一插:“你們警察能找,我們也能找啊!我想幫忙嘛,我要是找到了,你們能不能給我發好市民獎啊?多點獎金嘛?”


    丁高竹竿似的身體擺了擺,哭笑不得道:“先生,我們需要完整一點的現場……麻煩您配合一下。”


    大爺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你什麽意思?覺得我礙事?”


    丁高頭都大了。


    有些老年人聽不進話,情緒不穩定。


    雖然是好心,但仍會給破案工作帶來麻煩。


    他本就是組裏最不擅長看人臉色與人交流的人,這會兒更不敢隨意激怒周邊民眾。


    警戒線拉不起來就算了,就怕有港英的人藏在民眾裏渾水摸魚,趁機進入河堤,先一步找到證據。


    劉司正立刻上去賠罪,“不好意思啊,我同事沒這個意思。我們要拉警戒線了,麻煩您跟我到那邊說話好嗎?”


    丁高:……


    雖然他不會說話,但劉司正也沒會到哪裏去。


    大爺血壓升高,麵色逐漸發紅,丁高看著,朝剛剛戴好工作牌的簡若沉投去求救的視線。


    簡若沉比出一個ok,麵帶微笑上前,“阿伯!你這個鐵鏟看起來好好用啊!”


    大爺的注意力被轉移,“是啊,我看你們也沒帶什麽挖掘工具,不如讓我幫忙啊。”


    “哎呀……”簡若沉遺憾道,“我們有規定的,上麵不允許,不過我想借一下鐵鏟,不知道阿伯願不願意呀?事後署裏會獎勵您,給您發獎金的!”


    丁高和劉司正提了口氣,拳頭無意識握著,緊盯大爺。


    警戒線已經拉了一半,就差他們這邊,要是這個大爺不出去,工作進行不起來,不知道還要耽誤多少時間。


    畢竟河堤隻是泛指。


    這裏或許會有線索,但江含煜不一定真的會把關鍵證據藏在這裏。


    一切還要等搜過再說。


    時間緊迫。


    媒體就在邊上虎視眈眈,態度又不能太強硬。


    否則明天就會有【西九龍警署cid大發官威,轟走熱心民眾】這種標題的離奇新聞出現。


    隻能寄希望於簡顧問了……


    簡若沉見大爺麵上表情鬆動,立刻道:“您的鏟子幫了忙,也算是您幫忙了嘛。”


    大爺:“曖,是這個道理。”


    簡若沉掌心向上伸手,將大爺請出警戒線範圍,“您跟我去車子邊上做個登記,我們征用您的鐵鏟,事情結束之後會將表揚信和獎金送到您家裏,感謝您為維護社會秩序做出的貢獻!”


    大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小年輕,說話真好聽。


    借個鏟子都是為維護社會秩序做貢獻。


    看來他這個年紀的老爺子,也有點用的嘛。


    大爺顫巍巍在口供登記表寫下家庭住址等基本信息,身上那點兒對抗的勁頭在短短一分鍾之內全部消失。


    丁高看著遊刃有餘的簡若沉,用力撓了撓後腦勺,把頭都撓響了。


    劉司正看過去,“這麽癢?”


    丁高“啊”了聲,“癢。”


    主要是想不通。


    簡若沉也太牛了,應對市井民眾的時候真誠又厲害。


    哎……他這嘴,怎麽就學不會呢?


    頭好癢,不會是要重新長語言係統了吧?


    簡若沉錄好信息,將表格放在車內儲物櫃裏夾好,接過阿伯的鐵鏟後又道了謝,這才走迴警戒線旁邊。


    丁高伸手撩起警戒線。


    簡若沉彎腰鑽進去,“謝了。”


    “該我來謝你……”丁高曲指撓撓側臉,從兜裏掏出一次性鞋套遞出去,“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怎麽辦……”


    簡若沉接過穿上,“怎麽會?以前沒這種事嗎?關sir怎麽解決的?”


    劉司正:“直接請出去……態度強硬一點。”


    所以媒體經常寫西九龍的壞話。


    說他們不近人情,群眾滿意度和公信力連年降低,林雅芝為了這個事說了重案組好多迴。


    簡若沉失笑。確實是關應鈞能幹出來的事。


    “好了,做事。”


    說話間,畢以及其餘組別的人到了。


    大家穿好鞋套,盡量不碰到泥土,每人負責一塊區域整理線索。


    觀察現場不是簡若沉擅長的領域。


    他走到關應鈞身側,“能觀沙識地,經驗豐富的關sir有沒有看出什麽來?”


    關應鈞站定,忍住揉一把他腦袋的欲望,淡聲道:“土地不怎麽平整,有幾處植被有異常,鐵鏟給我,我去挖開看看。”


    簡若沉將借來的鐵鏟遞過去,虛心好學。


    關應鈞掂了掂,走到一處,將鐵鏟往下一插,用力踩下鏟頭一撬,一塊土帶著枯黃的雜草翻出來。


    他幹活的時候動作利落,每一次都鏟到實處,肌肉微微鼓動。


    簡若沉視線偏了偏。


    第一次發現關應鈞長得挺有味道,帶著股隻在不經意之間會漏出的野性。


    他舔了下唇。


    以前也經常一起做事,但從未關注過這些。


    現在不一樣了,不故意關注,腦子裏也會時不時冒出點東西來。


    關應鈞大約挖下去半米。


    “咚”的一聲悶響。


    鏟頭似乎碰到了東西。


    他蹲下,戴著手套拂去上麵的土,將碰到的東西挖出來。


    是個飯盒大小的馬口鐵盒。


    畢聽到動靜走過來,“真找到東西了?”


    關應鈞叫來鑒證科給鐵盒四麵拍照,然後才打開盒子。


    他將沾了泥土的手套脫了,換上一副更幹淨的,翻看著鐵盒裏的東西。


    一本硬皮筆記本,一張存折,還有一打折在一起的紙。


    簡若沉掀開存折,“是江含煜的。”


    他不理解,“怎麽會有人把存了錢的存折埋在野外?還是瑞士銀行……”


    張星宗道:“很多想給自己留後路的犯罪分子都會這樣做。因為被通緝時迴不了家,常去的地方也不能去。港內的銀行卡一旦使用就會被銀行上報,暴露行蹤,更不能使用,所以就會弄一筆瑞士銀行的存款備用。”


    他探頭,湊到簡若沉身邊看了一眼,“謔,500萬。”


    90年代的香江,500萬是大錢,但也隻能買100平左右的房子。


    500萬對普通人來說不少,對江含煜來說不多。


    “他應該不止藏了這一個。”簡若沉想了一遍江含煜的為人,“他平常的生活成本高,準備後路的時候一定考慮到會過苦日子,所以絕對不止埋了這一個。”


    關應鈞拿出工作簿,畫了個河堤的簡筆畫,在其中圈出幾個地塊,“臨摹幾份,發給陳近才,讓他幫忙挖。”


    畢:“ok。”


    關應鈞翻開黏在日記本上微微泛黃的紙張,抬頭是6個加黑加粗的大字親子鑒定報告。


    鑒定人:江含煜。


    紅色的方形章頭蓋在名字旁邊,鮮紅、刺目、令人震驚確認無親緣關係。


    印章上方有一行小字,【經過我中心鑒定,江含煜與江鳴山先生確認無親緣關係。】


    鑒定時間,1987年,1月2日。


    關應鈞捏緊了報告。


    線人給的情報上顯示,江鳴山於1990年將簡若沉認迴,沒有經過過戶手續,也沒有辦過接風宴,什麽都沒有,當時簡若沉才16歲。


    而江含煜竟然在13歲就知道自己不是江鳴山的親生孩子了?明明知道,卻能鳩占鵲巢,在簡若沉迴去之前演了三年。


    簡若沉探頭,“這麽早?”


    原書沒寫這個,還以為江含煜是原主被認迴後才知道的,沒想到13歲就自己做過親子鑒定了。


    關應鈞一愣。


    簡若沉看著他的神情,摸了下鼻子。


    這事情不怎麽好解釋。


    他把鍋掄起來,甩到羅彬文身上去,“管家說我們被抱錯了。”


    輕描淡寫一句話,叫人心髒抽疼一瞬。


    關應鈞蹙了一下眉。


    香江對新生兒的管控很嚴格,產下後不會離開父母的視線,有專人看管。


    這樣的情況下會抱錯?


    他折好親子鑒定,潦草翻了翻日記。


    簡若沉偏著腦袋一起看,被上麵既非主流又邏輯不通的發泄型話語震了震,緩緩縮迴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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